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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真升职的消息,众人纷纷都来祝贺。尤其是一众跟随杨真捉拿耆英的骑兵,因此事也得了不同程度的嘉奖。杨真又要任百骑长,做自己的上司,是以一群人热闹非凡。热闹过后,杨真心里有些落寞。漫漫历史长河,普通人如瓦砾流沙一般。虽然自己有二千年后的思想和某些事情的先知,但要想在这个世上拼出一番成就来,并不容易。幸运的是,这个身体身手不错,与匈奴这次打仗自己受益不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百骑长,两年总算熬出了点儿小功名。秦军爵位的大小与生活息息相关,从饭食上来说,簪袅每顿可以有精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盘,干草半石。与普通士兵的粗砺刚能饱腹的饮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另外,簪袅即可授田三顷300亩。来到这个世上,拼命一场,总算拼出点儿产业,不再一无所有。
有人欢乐有人忧。同为蒙文亲卫的蒙升,对杨真一直看不上眼。不知什么因缘机巧做了蒙文亲卫也就罢了,又瞎猫捉住死耗子逮住了敌军将领,封了功爵又做什么百骑长,还好百骑长只是个小军官,且骑兵向来只是辅助兵种,不受重视。想到这里,蒙升的心里好受多了。
杨真被灌了许多酒,虽然这时的酒浓度低,可喝了许多,后劲很足。他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看到田兰站在一株盛开的桃树前,人面桃花相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杨真不由一阵心痒,张开手臂就把心上人紧紧搂住,待去亲吻娇艳的双唇,却发现人不见了。杨真急急去寻,却看到李双拉着田兰就要远去。杨真不由大喊:“兰兰,等我!我已被封簪袅,做了百骑长,马上去你家提亲!”田兰泪流不语。李双怒道:“杨公子,我看在咱们相交多日和万公子的面上,不与你计较。田兰已与我成亲,生是李家妇,死是李家鬼,你要再无礼骚扰,我就不客气了!”杨真怔住,看着田兰被拉着渐行渐远,不由大恸。悲伤中醒来,只听窗外呼呼的风声,一片银光。原来已下了半宿的雪。杨真辗转反侧,再无睡意,提剑来到室外迎雪而舞。
待身上汗意蒸腾,杨真进屋,看着窗外还在飘舞的雪花,就着昏黄的灯光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万世杰,写了自己的近况。一封给陆子成,问安,并附上自己的近况,最后恳求陆子成代他向田家提亲。
陆子成收到杨真的信,惊喜不已,杨真果然成器。看到最后,望望身边乖巧的女儿,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当下也不隐瞒,对陆瑾道:“阿真与大良造田氏之女两情相悦,托为父向田家提亲。”
陆瑾呆住,低下头,眼泪渐渐涌出,滴落到地面上。
陆子成看女儿如此,长痛不如短痛,狠狠心道:“你难道忘了,男之耽兮,犹可脱也。对男子而言,感情只占很少一部分。阿真志向远大,又心悦他人,你还是早早了断。我的女儿,不能把自己的幸福依附在他人之上。”
“女儿知道了。”陆瑾拭去泪水。
“为父把这边事处理一下,下月启程去咸阳向田家提亲。你也随父去转转。到时春暖花开,父亲带你在京城好好走走。”
等陆子成来到咸阳,安顿好后,正准备去田家,却听到一些关于田家的传言。
大良造田家,本来在京城是不显眼的身份,最近却因为两件事成为了京城贵人的饭后谈资。
田夫人赵朱的侄女赵蕤,在丞相李斯家的家宴上被突然驾到的秦始皇看中,带回了宫里,宠爱有加,被封为美人,美人在后宫嫔妃中仅次于皇后和夫人,在良人、八子、七子之上,秦始皇没有皇后,只有三位夫人,可见赵女受宠不一般,人称赵美人。而田丰与赵朱的女儿田兰聪慧伶俐,被长公主看中,将与李斯的孙子李双一个月后成婚。
李家炙手可热,李斯是秦始皇最为倚重的大臣,现在田家与其联姻,一下子在京城贵人圈里爆了头条。更有秘道消息提起田家的沉旧往事。有人说当年田丰还是一名普通军官时,在赵国救下惨被坏人欺侮的赵朱,并把赵朱带回家,宠爱异常,致使田丰的糟糠之妻郁郁而终,留下幼子田武。又有人说赵蕤本是赵朱的亲生女儿,才不是什么侄女。还有人说赵朱美丽异常,又手段了得,田丰虽然得封大良造,但平民出身的他并不富裕,亏得妻子多方经营,是以生活非常舒适。田家的亲戚故旧又多受田夫人恩惠,所以对田丰前妻之死闭口不谈。至于赵蕤怎么会被秦始皇一眼看中,更有人说,秦始皇从小生活在赵国,年少时与赵地一位少女两小无猜,但因回秦与少女无缘,因此对少女念念不忘,而赵蕤刚好与那位女子相像,不然秦始皇后宫佳丽成千上万,六国美女充斥,一位女子再如何美貌,怎能一下子入得皇帝的青眼?
陆子成千里迢迢从荥阳赶到咸阳,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看来提亲是不成了。于是准备向杨真写信说明情况,带陆瑾好好逛逛。陆瑾也隐约听到田家将与京城最有势力的李家结亲,从父亲那得知确切消息后,竟有些窃喜,心里暗暗盼望起来。
陆子成在咸阳呆了一个多月,和爱女有吃有玩,从未有的放松。天气渐渐回暖,也该回荥阳了。
这天陆子成正带着陆瑾上街,准备买一些京城特产带回去给亲友,忽然碰到一人急匆匆走来,差一点儿撞到陆瑾身上。
“抱歉。”对方拱手。
“万公子。”
万世杰一看:“陆叔、陆姑娘,真是抱歉。”
“万公子这么急匆匆的,可是有急事?”
“陆叔如果没什么急事,可愿与小侄一叙?”万世杰知道杨真要陆子成向田家提亲的事。
陆子成跟着万世杰来到“万福居”酒楼。原来,万世杰已在咸阳开了这家酒店。
双方坐定。万世杰给陆子成倒酒,又给陆瑾布菜,殷勤备至,最后喝了口酒道:“陆叔来京城,可听到有关田家的消息?”
“大良造田家?”陆子成道,“听到一些。实不相瞒,陆某此次来咸阳,正是为阿真向田家提亲。谁知机缘不巧,正准备回荥阳。”
“陆叔可能听的是前些日的事。”万世杰低下声,“田家女儿不见了。”
“什么?”陆子成一惊,“怎么不见了。”
“侄儿也是才知。前些天还给李公子送去贺仪,恭贺他大婚之喜。谁知今日碰见他,憔悴不堪,才知婚没结成,新娘子不见了。现在李家恼羞成怒,田家却痛哭涟涟,说不知道女儿去哪儿了。”
“这事情……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
“我也在想这事。”万世杰道,“阿真对田姑娘念念不忘,要真是两情相悦,田姑娘不会去找阿真了吧?”
万世杰淡淡地说去,却没想到静坐一边的陆瑾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陆子成看了女儿一眼:“公子可见过田姑娘?”
“偶然遇到过一次,确实是个难得的丽人,与新晋的赵美人各有千秋,怪不得阿真那小子非娶不可。唉……”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聊起彼此间的生意,陆子成发现万世杰在生意上有惊人的天赋,且手腕老道,再打量万世杰,人物翩翩,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俊才。
“陆叔如不介意,多在这儿呆几日,我过两天也要去荥阳,到时不知可否与陆叔同行?”
陆子成笑着说好。陆子成看出万世杰之意,也有意让女儿不要沉浸在无谓的单想思中,万世杰从长相,谈吐、做事来说各方面都不错,也就乐意让女儿在回程的途中与万世杰培养培养感情。
而此时又一次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田家一片喧闹,女儿在出嫁前一日忽然消失不见,家人竟毫不知情,李家事后多来问难,田丰一筹莫展。田武刚与章氏女成亲数月,在军中也刚刚起步,如果得罪李家,仕途难免多舛。而章家也有悄悄埋怨。自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特别是姻亲关系。
杨真接到陆子成和万世杰的信后,又惊又喜后又不住担心起田兰的安危来。杨真不是无知孩童,世间险恶,一弱女子,逃避家人能逃到哪儿去。万分焦急只想自己去找。左思右想,修书告知万世杰让他帮忙先去寻找一个地方,想了想又修书给陆子成一封。
杨真正在想如何向上司告假,他来上塞已经一年多,正常情况下,按秦律兵卒戍边两年为期,两年就可回乡。他现在虽已是一名下级军官,但依旧要服兵役,且战时随时调任,平时也没假期。有兵士过来告知,蒙将军有请。
“阿真,最近可还顺利?”自从杨真调职后,蒙文像个大哥哥对杨真亲切起来。两人本来朝夕相处,对对方都甚为了解。蒙文虽只长杨真数岁,但洒脱直爽,做事不拘一格,杨真也从心底里敬重蒙文。
“回将军,李都尉待我很好,兵士们也友好。”骑兵都尉李元治统领上塞两千名骑兵,是杨真的上司。
“他们可服你?”蒙文若有所思的看着杨真。
杨真呵呵一笑:“除了刚开始有几个老兵不服,大家很容易相处。”蒙文实有所指。军队里不乏一些老油条,看杨真年轻,又新官上任,刚开始故意偷懒,让杨真按军规整治了几次,又向他们露了几手自己的射击本领,加上底下人传诵杨真擒敌的英勇,时间一长,都规矩起来。
“对了,你上次说的马鞍,马蹬,我觉得是个好东西,只是这边没有好的铁匠,具体不知咋做,我已向伯父说了你的想法。这次你和我一起回咸阳,一面向皇帝陛下述职,顺便把这个东西鼓捣一下。”
杨真喜不自胜,真是要瞌睡就给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