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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真、万世杰和家中一个健壮护卫三人一行一路向洛阳行去。本来从荥阳到洛阳,坐船最为方便快捷,但万世杰从小随船长大,见了船腻得很,想着乘马而行,一路山山水水,好不快哉。便撺掇杨真。杨真本不太乐意,骑马短途还行,长时间实在太累。但拗不过万世杰,最终点头同意了。对于马鞍和马蹬,杨真本想改进一下,但想想牵涉太大,蒙古人的铁骑能够横扫欧亚大陆,高桥马鞍和马蹬功不可没。自己还是见机行事吧。只在马鞍上绑了个绳索,骑马时兜住下垂的双腿,有助于缓解疲劳。好在这一世杨真是个骑马的好手,适应过后,倒也习惯了。三人轻装快马,走走停停,这一日到了巩县。再往前去,山路就比较难走了。沟沟岭岭一个接一个。
“桃花峪。”万世杰看着一个小小石墩上的三个小篆字体,“世人总爱起这么风雅的名字,哪有桃花啊。”
“现在是夏季,桃花春天就开过了。”杨真淡淡一笑。
“没有桃花,桃树也没有,叫什么桃花峪。”
“也许桃树在谷底呢,你看那有一条小路通住山下。”杨真指着远处的一条羊肠小道说。
“嗯,老弟果真是在江湖上混过。”万世杰赞叹道。经过多日的相处,杨真和万世杰之间熟稔了许多,二人年纪相近,脾气又相投,说话间随意了许多。
万世杰又扭头叫随行的护卫:“万三,把吃的拿出来,歇一歇再走。”
万三正想自己家公子的夸人方式实在有点儿特别,但看杨真不置可否,忙把马背上的吃食拿出来。
三人吃了些肉脯,万三把陶壶里还未喝完的醴酒倒出来,正准备递给二位公子,山下的大路上转出两辆马车来。
车上装满了货物,七八个健壮的汉子护着车慢慢走进,为首的是一位虬髯大汉,看样子是山里的村民。三人牵马往一边让开道路,虬髯大汉一拱手:“承让。”马车顺着羊肠小道轱辘辘远去。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所谓的桃花峪?”万世杰突发异想。
万三想说公子你饶了我吧,山里盗匪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这才走了多远,这样啥时候才能走到洛阳呢。
万三有些求救似的看向杨真,可杨真爽快至及:“走吧。”
三人骑马顺着小路往前走,转过一块巨石,进入一方凹地,前方忽有打斗声传来。万三脸色凝重,看自家公子,万世杰一脸兴奋;再看杨真,漠然毫无表情。
杨真打马冲上前,看到两个黑衣人与刚才的几个汉子正在缠斗。一辆马车翻倒在一旁,两三个人卧在地上。
一个黑衣人把刀使得呼呼生风,与虬髯大汉缠在一块,另一个黑衣人被几个汉子缠住。几个汉子平时种庄稼力气要得,但打斗起来却明显不得要领。杨真跳下马,挥剑上前,逼向使刀的黑衣人。黑衣人一看遇到了高手,吹了个响哨要同伴撤退。杨真一剑刺中黑衣人的胸口,万世杰一脚把人踢倒;一边万三和那几个汉子已捉住另一个黑衣人。虬髯大汉拉掉黑衣人的面罩,只见一块狰狞的刀疤横横在黑衣人的脸上。旁边一个汉子一见,提刀一下子捅进了黑衣人的胸口。另一个黑衣人见状,跪伏在地,不停地磕头:“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饶命?”虬髯大汉拿刀往对方肩上一刺,血涌了出来,“你们偷盗我们村人许久,也有这一天?说,你们把樱桃怎样了?”
“樱桃?姑娘不愿受老大羞辱,偷偷跑走了,老大找没找不到,不知道去哪儿了。”
“胡说!”刚捅死刀疤汉的汉子上来一脚,“到底在哪儿?”他是樱桃的弟弟。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跟我去找。”
“带回去再说。”
旁边的几个人已把倒下的三个人扶起来,除了一个受重伤奄奄一息,另外两个好在伤不在要害。
虬髯大汉对杨真三人郑重作揖:“多谢三位壮士救命之恩。”
万世杰回礼:“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天快黑了,三位如不嫌弃,可到村子里歇息一晚再走。”
万世杰看了眼杨真,一路上事情都由自己做主,当下也不客气:“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一行,走了一个多时辰,看到前边有一座村落,几十户人家。村口早有人等候,看见马车,飞奔过来,待看到车上躺着的三人,惊吓不已。一行人进了村,妇人孩子们围了上来。不一会儿,哭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这是桃花峪里规模较大的一个村庄,整个桃花峪数十个村子,小的只有一两户人家。平时村民男耕女织,过得朴素祥和。但自从几个月前刀疤匪徒二人时不时劫掠村子,并把樱桃抢走,村里就陷入了恐慌。村人虽上报乡里,县里也派人来探查,但贼人来去无踪,时间不定,村里只好组织村民去捉拿,却没有什么成效,只知道一个人脸上长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村里的人每年会把蚕丝和一些手工纺织品卖到远处的镇子上,换取粮食和其他生活用品。以前,多是村民自己一个人或几个人结伴去镇上,但自从出现了盗贼,老少妇孺皆守在家里,这次村里挑选了几个强壮的男子结伴而行,没想到还是和贼寇遇上了。
“三位壮士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请受老叟一拜。”村里的族长,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对着万世杰三人行礼。
万世杰连忙拉住老人:“老丈,使不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也是刚好碰到,何况能够为民除害,也是我们兄弟之幸。”
“公子这么年轻,就如此通达,实在令人佩服。”老人衷心地赞叹。
第二日,虬髯大汉陈壮带领几个强壮的村人,大家准备随未死的那个贼人去寻找樱桃姑娘。万世杰和杨真本来要走,但樱桃的弟弟陈小虎跪在万世杰和杨真面前请求帮忙,二人点头应允。加上万三,一行十个人向深山进发。
走了约一个时辰,众人停在一个山洞口,贼人走在前面,陈壮高举火把随后,只见洞中一片狼藉,因天气炎热,空中到处弥漫着腐烂的气味,这是刀疤的巢穴。众人围着山洞探视了一番,分头四处搜寻。几个时辰后,众人聚在村口,一无所获,没有樱桃的丝毫踪影。走进村里,听到一片哭声,原来昨日重伤的那位村民去世了。
村人把怒火发泄在未死的贼人身上。陈壮等人砍掉贼人的一只胳膊,引得贼人疼痛乱叫,正在吵闹之际,村里的老族长出现了,让人把贼人关起来,明日送往县里。
万世杰本来对仗剑逍遥江湖怀着无比的憧憬,但可惜的是自己只会防身的一些简单拳脚,经此一事,更觉得热血澎湃。杨真这一世游侠一般,再加上一世的所见所闻,却知幸亏只是两个武功一般的贼人,如果遇到厉害的,或者是一帮土匪,很可能就是血溅桃花峪了。
各人心里想着事,加上白日里劳累至及,第二天起床难免晚了些。等三人起床来到厅院,却发现老族长和陈壮已等候多时。
“三位壮士,看在老叟一把年纪上,请多留几日。”
万世杰笑着看向老人。
“古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烦请壮士教村人一些打斗之术,也防以后此类事情再发生。”老人说完对着三人郑重一揖。
“老丈,此事好说。只是,”万世杰看着杨真,“我没练过剑,也不会什么打斗之术,杨贤弟只要同意我没意见。”
杨真欣然同意。这些村人淳朴善良,为一个姑娘能全村出动,在后世实在不多见。在接下的乱世里,这些村人如何,杨真不知道,能为他们尽一分力,杨真义不容辞。而万三更不用说了。万三平时跟在主人身边,职责就是一保镖,善长的就是打斗。这下站在主人面前被村民拥护,心里自豪满满。
除了老幼妇孺,村里的男子都加入了训练的行列。附近的村子听说了,许多人也赶了过来。但不久,分成了两个阵营,年轻的少年对刀剑有一种深深的迷恋,缠着杨真要学剑法;年长的却觉得那是花拳绣腿,短时间里学不出个什么,还是自己的拳头重要,跟着万三学近身搏斗。
好在不是农忙时节,除了一些必要的农活,村里的空地上经常响起众人打斗搏击的声音。
万世杰本来在三人中是老大,现在一下子退到了末位,无事可做,也随着众人练习。如是过了五六日。三人本来年轻,再加上不同于庄稼人的累落气质,悄悄勾起许多年轻姑娘的芳心。
“公子,喝点水。”一位年轻的女子把一碗水递给杨真。
“谢谢姑娘。”杨真笑着接过,年轻的女子悄悄地打量杨真。忽然,横过一只手来,“贤弟,我快渴死了,让我先喝一口。”万世杰不由分说把杨真手中的碗抢过来,一饮而尽,“哇,好甜,加了蜜糖!”年轻的女子被戳中心事,脸红着跑开了。
万世杰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杨真:“唉,大哥我实在是尝够了人情凉薄。论长相呢,我玉树临风,曾倾倒过多少佳人;论为人呢,我笑口常开,比你那冰冻脸强上何止万倍;再不成也比万三强吧,可这儿的姑娘咋没识人的慧眼呢?”
“喏,有慧眼的人来了。”杨真对万世杰一笑。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绿衣的女子提着一壶东西走了过来。显然,女子精心装扮了一番,夏日薄薄的衣衫,更显得女子身材窈窕,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万世杰一看,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往人群里一藏,拳打脚踢起来。
“唉,万公子……”女子朝万世杰招手,“尝尝妾酿的醴酒。”见万世杰置若罔闻,女子不由得一恼,把酒壶一顿:“不识好歹。”转头看到不远处的杨真,女子眉开眼笑起来:“杨公子,喝点酒歇歇吧。”
杨真端起酒朝偷偷回头看的万世杰一扬,倒进了嘴里。
“唉,杨公子,”女子看了看杨真的神色,“万公子他平时喜欢什么口味,能不能告知妾身,妾也好做合适的东西送来,不然你看总让人笑话。”
女子亦笑亦嗔。杨真想了想,道:“他喜欢喝甜的,吃鱼。”
晚上的餐桌上,万世杰看到面前一碗鲜鱼汤,大叫起来:“端走!”杨真和万三笑着端开,分食不语。“唉呀,这么甜,当我是女人吗?”万世杰尝了一口碗中的甜浆,看旁边大笑的二人:“你们等着!”
“美人的盛情,却之不恭。”杨真笑道。
万世杰瞪了二人一眼:“好,你们等着瞧。万三,你再笑,我给你娶一房悍妻!”这时候的家仆完全附属于主人,生死皆随主人,别的更不用说。万三一听,急了:“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
简单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过了月余,杨真和万三看众人练习得差不多了,便告辞上路。三人与众村民告别,走到村口,忽一人跪倒于马前,原来是陈小虎:“公子,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人,恳请公子收留我。”老族长看着陈小虎,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真扶起陈小虎:“你愿跟随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你要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走吧。”只是原先杨真、万世杰主仆三人只有三匹马。村里的牛耕田用,马只有区区两匹。正想怎么办,老族长转头对陈壮说:“你把那匹好的给小虎牵来。”
老人把缰绳递到陈小虎手中:“好好的。”又对万世杰和杨真道:“还麻烦公子多多照顾小虎。”
陈小虎向老人和村民磕了三个头,四人一行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