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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蔓琦回到紫苏宫不久,李天成就过来了。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在处理朝政才对,但自从乔蔓琦从沁王府回来以后,他就常常破例。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他怕她会出什么事,总要亲自来看看才能放心。
而且若她真的嫁给闲王,以后想见她就不容易了,现在能多见几面是几面吧。
登基七年,后宫佳丽七百人,他从未因为任何人而丢下政事,乔蔓琦是第一个,然而这个女人却并不属于她,想想还真是让人唏嘘。
他到来的时候,乔蔓琦正陪着胡雨泽在修剪一支繁茂的梅花。梅花清雅幽香,置于雪白的瓷瓶中,红白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胡雨泽绝美的脸蛋在梅花后若隐若现,仿佛缥缈的仙子一般,而然而李天成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旁那个容颜普通、神色憔悴的宫女身上。
“爱妃真有雅兴。”他制止了通传的宫人,独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走进去。
胡雨泽赶紧丢下手中的工具,带着乔蔓琦一起行礼。
李天成扶起她,嘘寒问暖了半晌,这才转向乔蔓琦:“听说今日太后召见你了,可有什么要事?”
胡雨泽抢着道:“皇上,原来蔓琦和乔大将军是本家,太后叫蔓琦过去,便是与乔夫人相见,太后还让她认祖归宗。”
李天成蹙眉:“有这种事?”
乔蔓琦恭敬答道:“回皇上,的确如此,太后让奴婢明日便去大将军府拜祭祖先。”
李天成顿时就明白了,太后这是给她和闲王的婚事铺路呢。一个名声已毁的宫女,就算闲王执意要娶,终归有些不合规矩,而若是大将军府的小姐,便另当别论了。
不止是太皇太后,连太后也开始为他们操心,果然在众人眼里,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天成胸闷。
不过转念一想,嫁给李谨总好过嫁给霍达,至少李谨对她是真心的,而她也会有正妃之位,霍达则明显另有企图。
“既然太后这样安排,你只需遵从即是。”李天成没有再问,而是对胡雨泽道,“朕还有国事要忙,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离开紫苏宫时,他的步履一直很从容,心里却无端涌起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感。这一刻,他明白地知道,那颗失落在乔蔓琦身上的真心,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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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显然对乔蔓琦的认祖归宗非常重视,府里到处挂着红绸,一派喜气洋洋。仪式也甚是繁琐,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周到,全无敷衍的痕迹,乔蔓琦以乔振东第三女的身份被列入族谱。因为乔夫人膝下只得两个儿子,并无女儿,因此她便是乔振东唯一的嫡女了。
入宗祠向祖宗参拜后,乔蔓琦下跪向乔振东和乔夫人献茶,口称爹娘,仪式终于正式结束。之后阖府下人拜见三小姐,午时吃了团圆饭,她这才能离开。
李谨全程陪伴,但始终未发一言,显然是看在乔蔓琦的份上,尊重乔家的规矩。众人对乔蔓琦越发不敢怠慢。
出了将军府,乔蔓琦回头望了一眼,以后这里就是她在这个时空的娘家了,如果府里的人是真的对她好,而不是因为她准王妃的身份才巴结讨好,该多好。如果真的有疼她爱她的爹娘,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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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达自从回皇城以后,每日都会进宫向太后这位义母请安,今日太后兴致很高,留他吃了午饭才放他离开。
他未在宫里多留,径直出宫往沁王府而去。因着他每年至少会在皇城呆三个月的缘故,沁王府一直有人精心打理,只是府中仆人有多少是皇帝安插的眼线,就不得而知了,而他也从未去查过。
只有自己不在意,才能让敌人放松警惕。
眼看离沁王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前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霍达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看,前方不远处停着亲王仪仗,附近百姓早已回避,两个人影在马车旁边拉扯,赫然便是闲王李谨和他的心上人乔蔓琦。
李谨的侍卫则在几丈外围成一个半圆,对两人呈护卫之势,手握刀柄,低头不语。
两人的争吵声隐隐传入霍达耳中。
“蔓蔓,那件事的确是本王不对,本王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给本王一个机会好吗?”李谨的语气很是急切。
“王爷只不过是内疚罢了,若果真娶了奴婢,指不定哪天就会嫌弃,到时候奴婢该如何自处?”乔蔓琦哭道,“有那么多窈窕淑女排着队想做闲王妃,王爷为何不肯放过奴婢?”
“本王是真心喜欢你,难道你还不明白?”
“奴婢便是不明白,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会在危急关头丢下她,让她落入敌手,被……被许多人……”乔蔓琦哽咽得说不下去。
李谨沉默了,周围一时之间静得可怕。李谨的侍卫固然不敢出声,这边霍达的人也是进退两难,主子没发话之前他们只能原地静待。
“蔓蔓,是本王错了,本王愿意用一生去弥补这个错误,嫁给本王好吗?”李谨猛地握住了乔蔓琦的手。
“王爷,奴婢无心高攀,请你放手。”乔蔓琦态度坚决。
李谨偏偏不放,两人僵持住了。
霍达的侍卫正想请示他是否调头——毕竟在这里看着闲王与乔蔓琦吵架,实在不是个事儿,便见到他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李谨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在霍达府上住了一个多月,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竟为了他拒绝本王!”
“王爷,此事与沁王无关,你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李谨冷笑,“你敢说你对他全无情意?昨日你去长宁宫之前跟他说的话,本王都听到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们遇袭八成便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你我,离间本王与皇上,你怎能跳入他的陷阱当中?”
乔蔓琦怒道:“够了!王爷,请你不要血口喷人!当初你抛下奴婢独自逃生,奴婢落入敌手,整日遭受酷刑,生不如死,是沁王救了奴婢,奴婢在沁王府养伤,他也一直对奴婢礼敬有加!”
“如果他真的想救你,就不会任你被……后宫的流言一定是他放出来的,因为这件事只有你二人知晓,他是故意要毁你名声,让本王知道你乃不洁之人……”
乔蔓琦打断他:“不洁之人?王爷,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其实你根本就是在嫌弃奴婢,之所以向奴婢求亲,是想保持你在众人心中痴情王爷的形象。但这对奴婢一点意义都没有,奴婢也不想攀你这根高枝!”
“蔓蔓,你误会了,本王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李谨有些手足无措。
乔蔓琦哭着推开他,掩面往前跑去,却不小心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擦了擦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沁王爷?”
李谨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站在丈许开外,冷冷的说道:“姓霍的,放开她。”
“皇叔,有话好好说,乔姑娘最近受了许多委屈,皇叔应该好好安抚才是,吵架只会伤感情。”霍达好言劝道。
“她为何会受委屈,想必你心知肚明。”李谨对乔蔓琦道,“蔓蔓,过来。”
乔蔓琦没有再看霍达,顺从的离开了他的怀抱,霍达却突然将她的玉手握在掌中,轻轻捏了捏。乔蔓琦身子一颤,在原地呆立片刻,走回了李谨身边。
霍达一直看着他们,直到李谨搂着乔蔓琦回到马车上,这才收回了目光,吩咐仪仗后退,给闲王让路。
他知道乔蔓琦和闲王之间已经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而今日自己巧合的出现,一定会勾起乔蔓琦痛苦的记忆,一边是抛下自己不顾的男人,一边则是救命恩人,她心中将偏向哪边显而易见。
他嘴角带笑,闲王还真是个废物呢,这么久都没把这个女人搞定,反而给了他可趁之机。只要乔蔓琦的心在他身上,就不可能会答应闲王的婚事,他再使点小手段,让闲王以为是皇帝从中作梗,叔侄俩必定反目成仇,而他就可以渔翁得利。
大熙朝小半的江山都是他霍家打下来的,这皇位也应该由姓霍的来做才是。李家已经霸占了几百年之久,如今该是易主的时候了。
乔蔓琦,他念叨着这个名字,最终吐出三个字:“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