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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
张邦立不知做何解释,也不可能解释,他只能道:“陛下,臣不知做何解释!”
“砰!”
其话音一落,便只听一声怦然作响。
原来临窗的定武,陡然拧起窗台上的一个花瓶,对着跪地的张邦立便砸了下去,他的脸色彻底寒了,声音中的怒气也不再有半分掩饰:“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血顺着耳迹淌下,头顶的剧痛令跪地的张邦立眼前发黑,身形左右摇晃,不过他受此一击,却丝毫不敢妄动,始终努力支撑着没有倒下,只待耳边的嗡嗡作响慢慢消停之后,才缓缓抬头,面上血水活着泪水,已是一片狼藉。
只不过已然怒极的定武帝,此刻心头却是再难升起半分怜悯,眼中只有杀意在不断升腾,越演越烈:“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磅礴的杀气直面而来,张邦立身躯颤抖越加厉害,连忙再次伏地:“陛下息怒,臣下真的没有,也绝不敢背叛陛下,请陛下明察!”
“还敢狡辩!”定武眼神一瞪,快走几步,直接来到桌前,拿起桌上一份文件,便再次砰的一声,砸在张邦立脑袋上:“你自己看看,朕是不是冤枉你?”
张邦立伏地的头颅,慢慢抬起,已经染上血迹的手,颤抖着捡起面前已经散乱的文件,只是一眼扫过,便只见上面正是记载着自己昨夜去见陆寻义的事情。
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多久,全部记载的一清二楚。
甚至他们两人在进屋之前的谈话,都一字不落的记载在案。
缓缓放下手中文件,张邦立抬头看了一眼陛下后,又再次伏地。
定武转身,回了座位,坐下之前,声音冰冷道:“说,给朕说清楚,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别怪朕不念旧情!”
静悄悄的御书房内,气氛紧张极了。
门外所立内侍,无不低头躬身,不敢造成一丁点响动。
“陛下,臣下的一切都是您赐予的,臣下没有理由背叛陛下!”张邦立终于开口了,却并没有立刻就见陆寻义的事情做出解释。
不过很明显,他的这句话,比忙不迭的解释还要有效果,定武帝闻言,虽然面上依然恨意不减,但却并没有再次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朕也想知道,朕待你如此信任,你究竟为何这么做?”
“臣不敢欺君,昨夜臣的确见过陆寻义,也曾与他交谈许久,但臣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半点大逆不道之事!”张邦立又抬起头来,掷地有声道。
“没有做过?”定武帝气的冷笑起来:“莫非你还能说,昨日你居心叵测与那陆寻义见面,还是在为朕尽忠不成?”
“陛下,臣冤枉,臣的确见了陆寻义,却真的只是在为陛下办事,求陛下明察!”张邦立抹了一把模糊了视线的血水,带着哭腔道。
“还敢狡辩!”定武帝被他的话气的再次站起身来,操起桌上的一方砚台,便要再砸过去。
“陛下容禀,若臣下当真图谋不轨,又怎会毫不遮掩的在陛下眼前行事?”张邦立吓的慑慑发抖,却是连忙高声道。
听他这么一说,定武帝倒真是神色一动,这倒的确也是。
张邦立为他鞍前马后数十年,在他心头还是信任的。
说实话,在得知今日之事竟是张邦立搞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是不敢置信。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哪里会给什么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拉出去剁了。
说到底,他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张邦立是清白的,听张邦立这么一说,他按下了心头怒火,手指着张邦立,疾言厉色:“好,朕倒是听听,你究竟是如何为朕尽忠?别怪朕没有提醒你,从实招来,朕或许还能网开一面,若是继续欺瞒,别怪朕不念旧情。”
“陛下容禀,昨夜臣与那陆寻义见面……”到得这时,张邦立才将他昨日与陆寻义见面的细节一一道出。
张邦立并没有一上来就忙不迭的解释,那是他很清楚,正在气头上的陛下,根本无心正视他的解释,也许一两句话不合心意,陛下就真的会一怒而将他拖出去。
而经过这一番打骂纠缠,让陛下心头杀气发泄一些之后再说,就安全了许多。
事实上,他的策略很有效,听着张邦立老实交代昨日与陆寻义见面的细节,听着他毫不避讳的言及,昨日提醒陆寻义,杜鹃有性命之忧,需立刻营救的事实,定武帝脸色虽然越发难看,却终究是没有发火而打断,竟任由他说完。
“这么说,朕没有冤枉你!”待他说完,定武帝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脸色难看到吓人:“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臣不知,这……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张邦立可怜兮兮,满脸狼狈的抬头道。
“砰!”定武帝一脚将他踹翻:“在朕面前你还敢装傻!”
张邦立被踹的一个后仰,顾不上痛,又立刻爬回来,继续跪在定武帝脚前:“陛下息怒,臣故意去提醒陆寻义道门要杀杜鹃,确实不曾有半点不轨之意,若是陛下不满,臣愿领罚!”
“嗯?”定武帝虽然大怒,但却并未失去理智,他明锐的捕捉到了张邦立口中的“故意”二字。
“陛下,臣也是考虑到殿下扫灭竹叶门之后,道门之中很有可能会有胆大妄为之辈,行报复之事。如今殿下威重,道门未必敢轻举妄动,可这却不代表他们就会束手坐视殿下之威,肯定还是会有动静的。臣观局势,殿下动不得,而那关在天牢之内的始作俑者杜鹃,却是极有可能成为他们报复的目标……”张邦立伏地而谈。
这本就是他正期待,或者说正准备去安排的事情。
此刻张邦立却在这里侃侃而谈,定武帝冷着脸听他说完,眼神里的杀意又浓了。
这计划好的事情,就被这混账给破坏了,他如何能不怒。
只见定武帝盯着张邦立,眼中阴晴不定,有杀意在浮沉:“你是要告诉朕,你去找陆寻义,只是关心杜鹃而已,对吗?”
定武帝的声音响在张邦立的耳边,令他不由自主的再次一颤,这一次真的心脏收缩,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只要一句话不对,就真的此生完矣,微默后,他伏地道:“臣……不关心杜鹃死活,臣只是担心明王府会误会!”
定武帝充满杀意的眸光又微微一顿:“明王府?”
“是,陛下!杜鹃被下天牢之后,陆寻义曾多次试图营救,甚至明王妃都曾来找过臣下。”张邦立道。
这事定武知道,何止找过张邦立,林素音还曾亲自来求见过他,只是被他拒见了:“这又如何?”
“陛下,明王府几次三番寻臣下,臣下都置之不理,以至于明王府始终认为,是国朝要杀杜鹃,臣担心,若杜鹃真的死在了天牢,明王府怕是会心生误会!”张邦立解释道。
“这还用得着你操心吗?莫说道门有没有胆子来,就算来了,他们也休想在朕眼皮子底下成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侥幸做到了,朕莫非连查出凶手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定武帝脸色依然很冷,显然并不认可张邦立的辩解。
事实上,杜鹃若死了,他会第一时间就让明王府相信,这就是道门做的。
张邦立微微抬头,看向定武帝,脸上满是苦涩:“陛下,,臣曾经无意之间得罪过明王,明王对臣下早已不信任,这一次明王府几次试图营救杜鹃,臣下又再次将他们得罪,明王府已经放话,只要杜鹃出事,便定取臣下性命。”
“所以,你是因惧明王报复,贪生怕死?”定武帝盯着张邦立。
“臣下是担忧,届时真有有心人挑拨,乃是臣下要杀杜鹃,恐怕殿下会选择相信,中了道门奸计!”
“就算当真如此,自有朕在,难道还保不住你吗?”定武帝已经不耐烦了。
“陛下,有您庇护,臣自然不怕。只是臣下担忧明王府会认为,臣下是在遵陛下之命行事,若真是如此,让明王对陛下心生误会,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罪。所以臣便主动去告诉陆寻义,道门可能会对杜鹃下手之事,这样即便到时真出了事,也能让明王府不会心生误会。”张邦立再次叩首。
这句话倒是让定武帝脸色舒缓了一些,事实上在之前,他想召明王回朝的时候,也确实头疼过。
明王一旦召回,该如何处理张邦立?
如今听张邦立这么说,他算是有了一些安慰。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原谅张邦立的自作主张,尤其是想到与皇后闹到如此地步,他便心火骤盛:“便是有此心思,也不是你自作主张的理由。为何事前,你不先禀朕知道。杜鹃身犯国法,朕岂能轻易放之,你却唆使陆寻义去求皇后干政……”
说到这里,定武帝盯着张邦立,神色开始明灭不定,陡然怒喝道:“张邦立,就凭这一点,朕就该将你赐死一万遍!”
张邦立跪在地上,虽然没有看定武,但他却感觉到一阵寒意自脊梁骨直冲而上,脸色刹那煞白,再稳不住了,连忙继续道:“请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时糊涂,认为明王府既然一直要求释放杜鹃,那何不就顺了他们的意,将杜鹃交还他们明王府,若杜鹃死在天牢,难免多生事端,可若是杜鹃交到他们自己手上,却被道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