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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沿村街踉跄走着,心情十分沮丧,头脑有些昏晕,脚步竟不稳。心里在想:在省城买下的芝麻,满堂哥答应捎回来,房子赁不到,卸在哪里呢?开头第一步,赁房子就这么难,往下怎办?大话吹出去了,全村人都看着自己哩!”
忽听有人喊“大强哥!”柳家超市门口的灯影里闪出绫云,身后还有柳婶。大强一愣神,打起精神走进超市。
绫云着急:“看样子……碰了钉子?有话说出来,兴许俺能给你帮忙哩!”
大强缓缓摇头:“没……没啥,倩云妈答应把房子租给我,可让预交一万块钱押金。”
绫云吃惊地尖叫:“啊,她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哟!”
柳婶问:“拿得出嘛?早点开业,绫云着急帮你收拾门头呢!”
大强苦笑:“拿得出……只是,下一步周转就难了。婶子,能不能让金岭叔给倩云妈说句好话,这押金免了吧,缓一缓也行,油坊开了业,我不会拖她房租的。”
绫云目光转向柳婶:“婶子,就让大叔给倩云妈说句好话,一定管用。你就帮他这个忙呗!”略一思忖又说,“倩云妈是俺嫂子的堂姑,我也让嫂子求她,兴许起作用呢!”
柳婶笑了:“好,我看绫云比大强还心急呢。就这么办。”
满家院里静悄悄的。堂屋的灯光亮着,映照着院里的大枣树和坐在马扎上的来福老汉。枣树正开花,花的芬芳混合着
来福喷吐出的烟草气息,满院氤氲飘散。来福老汉嘴里咝咝吸烟,不时轻微的咳嗽,叹气。儿媳雪芬早已将晚饭摆放在公爹面前的饭桌上,这会儿正在堂屋哄儿子小宝入睡。来福一直没动碗筷,只呆愣愣坐着,默默抽烟。他在白顺发的养殖场看大门,晚上住在场子门房里,平时总早早吃过饭去场里歇息,今晚却反常,显然是在等女儿绫云。
雪芬出屋,看公爹还没吃饭,便说:“爹,吃吧,饭快凉了。”
满来福扔掉嘴上的烟蒂踩在脚下,重重叹口气:“这妮子去了哪儿,到现在还不回家来。还有个满堂……”
雪芬说:“爹,满堂来过电话,今晚住在省城,明天才回家。绫云,我也找过她了……”说着走过来摸摸筐里的馒头和盛着稀饭的瓷碗,“不热了,我再给您热一热?”
来福忙阻止:“别……这样正好。”无奈地向前挪动马扎,慢吞吞地端起碗喝一口。
年近花甲的来福,连续遭遇老伴离世和再婚失败的挫折,家境衰败,个人精神上也蒙受巨大打击。曾经壮心不已的他心怀忧伤,万念俱灰,过早地衰老了。这位曾自学成才的乡村医生早已辞职,在镇上开的小诊所停业多年,“乡村医生资格证书”一直沉睡在抽屉里。好在儿子成家,债台高筑的家务转交给儿子和媳妇掌管,住房也由堂屋挪到正房东头的独间跨屋。后来儿媳雪芬生下个小子,当了爷爷的来福有了新的希望和乐趣,在家看看孙子,帮女儿做点力所能及的零星农活,倒也清闲。近几年儿子跑运输,女儿种庄稼,收入逐年增加,外债渐已还清。村里白顺发的养殖场扩大,需要雇个可靠的人看大门,来福便找顺发谋到这份省心且不费力的看门职业。每月虽只挣几百块钱,算来个人吃穿够用,生活得以自给自足,不给儿女们增添负担,倒也获得几分安心。当下,来福老汉唯一的心事在闺女绫云身上——已到出嫁年龄的大姑娘,婚事还没有着落。没有了娘,当爹的自然格外牵挂,尤其黑更半夜呆在外面不回家,更让他心神不安。
来福慢慢喝着稀饭,问儿媳:“满堂不是说好今天回家吗?不会出啥事吧?”
雪芬说:“不会。他住在省城,是等着装一批货。”
来福又问:“你找到绫云了?十点了还不回家,咋回事哩?”语气充满焦灼。
雪芬说:“爹放心,不会有啥事。我也没吃饭呢,等绫云回来,俺们一快吃。”
来福叹气:“大姑娘了,昏天黑地不回家,我咋能放心?我给你和满堂说过几次了,有合适的人家,把绫云的大事定下来。我就这一桩心事了,可你们总不放到心上!还有满堂,这次出门又五六天了……成天开辆大汽车,山南海北地跑,让人担心啊!”
雪芬笑笑:“爹,你不用担心满堂,他开车技术好,这几年不是他跑运输挣钱,咱凭啥还清账呢。妹妹的事,不是我们不抓紧,她自己不着急出门子……这也不用您操心,我和满堂会设法给她找个好人家。”说着起身往外走,“爹,您吃饭,我再找她去。”
一阵滴滴的喇叭声响,接着一道亮光从院门口照进来。绫云驾着电动车冲进院子,喊声爹又喊声嫂子,把车停在牲口棚前,笑嘻嘻地走过来。雪芬问绫云去了哪儿,骑谁家的电动车。绫云却顾不得回答,反问“小宝呢?”跑进堂屋趴到床上抚弄侄儿小宝儿,摸摸小脸蛋,捏捏小鼻子。
雪芬跟进屋,低低问:“野到哪里去了?爹正着急呢。想想,咋对他说。”
绫云俏皮地看着雪芬一笑:“我没去哪儿啊?”
雪芬说:“跟我说实话,这电动车是谁家的?今下午我到地里、街上找个遍,也没见你人影,只把咱家那三轮车弄回来。爹一直等你,急得饭都不想吃。”
这时外面的来福已放下心,也吃饱饭,站起身笑着说:“回来就好。锅里饭还不凉,你们快吃吧。”说罢提上马扎,出门去养殖场了。
绫云拿起个馒头就啃,边说:“巧云又买辆新摩托车,拉我去长眼,这电动车就是她的。回来又遇到大强……”
雪芬在对面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瞟着妹妹问:“大强那毛头小子,跟他有啥话说?”
绫云认真说:“嫂子,大强要开香油坊,有心租赁倩云家的临街房做门头,可倩云妈让他预交一万块钱房租……你替他说个情吧。”
雪芬一愣,笑问:“咋想起让我替他说情?忘了跟他干仗的事了?”
绫云笑了:“那事,还能记恨他一辈子!”随即郑重说,“如今他有难处,倩云妈是你堂姑,你就替他说句好话呗。”
雪芬没再说什么。她看出绫云为大强的事着急,敏感地意识到到妹妹和大强关系的微妙变化,这正是她所担心的。雪芬可不愿妹妹早早出嫁,家里这一大摊子农活全仗着绫云,这是家里收入的一项重要来源,比满堂开大黄河跑运输也不差。最要紧是大强家穷,大哥和姐姐是换亲才得以成家,家里年近古稀的两个老人和一个傻乎乎的二哥过日子,是个填不满的穷坑,一旦陷进去,岂不拖累自家一辈子。雪芬想着,务必设法阻止两人接近,为了绫云,当然也为了自己……要给这丫头泼冷水!
绫云动手刷锅洗碗,边问:“嫂子,你咋不说话哩?倩云妈会给你面子的。”
雪芬收敛笑容说:“我没想到,你居然管起大强的闲事。他那香油坊,连预付房费都拿不出,能干得起来?”
绫云分辨:“大强哥现在可不是前几年,听说他师傅带的徒弟,数他技术好,又能干,师傅夸他将来有出息,能把事做大,他自己也蛮有劲头,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雪芬冷冷说:“是啊,他欠的东风是啥?是钱,没钱怎能办事,何况当老板。让我去找倩云妈,是大强托你的?”
绫云脸上有些热辣:“是我的主意。”双手摇着雪芬的肩膀恳求,“嫂子就跑一趟呗,求你堂姑抬抬手,让大强哥过去这道坎。”
雪芬沉思片刻,笑说:“好。俗话说,管闲事落不是,若是大强找我,我可不敢管。既是妹妹替他说话,明天我就找堂姑试试。只是俺这堂姑不好对付,吃亏的事她是不干的。”
此时的雪芬,已明显觉察绫云的心思,这妮子脑子在发热,和大强这穷小子热火起来,会把一家人拖进穷坑!可是,阻断她们又谈何容易……雪芬心里焦急不安,嘴上支支吾吾答应着妹妹,脑子却在捉摸对策。
忽然,雪芬想起什么:“今天金岭叔陪李镇长到处找你,还带来个通知:让你去县里参加农业培训班。明天去镇上集合,后天开学,要一个星期呢。”
绫云一惊:“这个时候,咋叫俺去培训?一个多星期?这么长时间!”
雪芬说:“李镇长让我嘱咐你,按时参加培训,好好学习。说你是镇上选派的骨干,下一步会大有用场……看来,她对你特别关心。”
绫云不再说话,心里既兴奋又遗憾。鑫丰公司和省农大在县里办培训班,是为了镇政府计划中的农业高科技开发项目做准备,参加培训的人员都是百里挑一,是未来农业科技推广的骨干。绫云听镇长李大凤在会上讲过,心里正急切盼望呢,现在果然来了通知……只是,这通知来得时机不对……绫云想起大强:门面房还没赁到手,答应过给他帮忙,看来要落空?他说有大事跟自己商量,是啥样的大事,跟他那香油坊有关,还是婚姻大事?凌云愣愣想着,不觉长长叹口气,自语说:我心里也有话呢,还没来得及跟他谈开呢。
雪芬却高兴起来。她忽然想起个主意:绫云去参加培训,正为自己留出时间,想个办法,总不能让她和大强走到一块。便笑说:“妹妹好好想想,带啥东西,嫂子给你做准备。带上钱,到县城再买身新衣服。别买那老旧样子,买档次高些、时髦些的,培训班上有好小伙,要设法吸引住他们的眼球。”
绫云没有太在意嫂子的话,她心里只想着大强,脱口回答说:“嫂子早些找倩云妈说个情,帮大强赁下门头要紧。我的衣服不少,不想再买新的,只想买个手机……”
这个要求出乎雪芬意料,不禁皱皱眉头:“那……明天我就早去倩云家,明知是钉子也要碰一碰。只是,你买手机有啥用?出门几天时间,用得着打电话?”其实雪芬已隐约猜到绫云买手机的用意。
绫云说:“嫂子,我就不兴有个朋友?你跟哥哥还三天两头通电话哩!”
雪芬看绫云不高兴,随即变了腔调,笑说:“嫂子逗你玩的,就着急了!好好,妹妹喜欢,嫂子就给你买。买我这样的怎样?”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灵通,“二百多块钱呢。你哥打咱家座机,我在街上就能听见,那可是长途哟……愿意了吧?走的时候带上钱,买一个。”
绫云会的技术不少,各种农机操作、车辆驾驶等样样在行,对手机却不熟悉,早想学一学,因为没有经常联系的朋友,也就没顾上研究。这会儿绫云心里想着大强,马上去县里培训,只能用手机跟他联系……绫云接过嫂子的小灵通细细赏看,虽然不似大强、巧云的手机美观精致,可样子也不难看,嫂子常用它跟哥哥通话的,于是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