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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阳城,位于青云山南麓五十多里外,常住城中的百姓至少有二、三十万人,由于河阳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好,有着四通八达的驰道,往来的商旅极多,这给河阳带来了澎湃的生机,使得它成为方圆数百里内最大最繁华的城池。
辞别了师父天成子,李白御剑青冥,速度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河阳城上空。
此时天刚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大都躲在街旁两边的店铺内避暑。
为了不引起骚乱,李白不得不降落在河阳城外一处僻静角落,换去青云弟子寻常服饰,缓步走入城内。
一袭青衫罩体,背负着双手,手中握着一管黑竹箫,不时摇晃着,清秀俊美的面孔、潇洒飘逸的气质,着实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异性眼球。
李白兴致勃勃的在城里逛着,最后才走进了著名的客栈山海苑,这家客栈地处河阳城最热闹的东大街上,有着数百年的悠久历史,规模颇大且自带酒楼。
它的后园共有四个别苑,每一个别苑的装饰风格都不相同,别苑的中间是一个小型花园,里面栽满了各种鲜花,四季常开不败。
李白甫一走进山海苑,便被眼尖的店小二,引进了装潢最为典雅别致的北苑,随意选了一间幽静的房子,稍作休息,便再次到前面酒楼里吃饭。
虽然山海苑酒楼一楼二楼热闹非凡,但三楼贵宾厅里,却很是清净,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十余张桌子,只有五桌客人在此吃饭。
他来到三楼,寻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招手叫过跑堂小二。
小二一幅自来熟,笑嘻嘻问道:“这位客官,您要点些什么菜?我们山海苑有着整个河阳最棒的厨师,能够做出各系菜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菜单上有,本店都能做的出来,只是这价格嘛,嘿嘿!”
李白洒然一笑,道:“只要菜做的符合我的胃口,钱并不是问题!”
“清炖寐鱼!”小二登时大喜,心下道:“这道菜再熟悉不过了,本店的招牌嘛,嘿嘿,这个月的月钱能多拿一两了”。
“松鼠鳜鱼!”小二喜笑颜开,心中大喊道:“哈哈,又一两到手!”
“水晶肴蹄!”小二一张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强忍着狂喜,心中的大喊道:“三两,三两了,再有一两我就能去小兰家提亲了,妈呀,这位客官真是财神爷啊,专挑店里的招牌菜点!”
李白深邃的眸光,不经意扫了一眼激动不已的店小二,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最后一个,清炖蟹粉狮子头!”
店小二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将菜肴记录在了账单上,然后弯腰向李白鞠了个躬,颤声道:“客官稍等,您要的菜马上去做,请您先饮一杯清茶,暂待片刻,菜一做好,小的就为您呈上!”
李白端坐在椅子上,听了店小二的话,他点头笑着道:“呵呵,这个不急,你先把菜单送到厨房,让厨师慢慢做就是,我有的是时间!”说着,双眼却已经飘向街面的另一边,一处破败荒废、杂草丛生的旧宅上。
过了一会,店小二便将一道刚做好的菜肴,摆到李白面前的桌上,只见那鱼身鱼体延长,头部稍圆,尾部侧窄,背呈暗褐色,有着两对粗长须,最要紧的是肉质晶莹润白,香气四溢,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李白轻笑着道:“多少年了,这道清炖寐鱼,仍然让人回味啊!”
店小二呵呵一笑,略带自傲地道:“客官您可说对了,清炖寐鱼乃是我们山海苑的招牌菜,入口香甜,清香滑嫩,在这河阳城方圆百里内,可是大大的有名!”
李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闭上眼睛点头不已:“肉质鲜美、甜而不腻,无一丝鱼腥味,更难得的是香葱、胡椒、五香、麻油的味道配得如此完美,真是厉害!”
见他一脸陶醉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却是佩服之极,夸道:“客官真是美食行家!”
李白闻言,呵呵一笑,道:“有几年没吃了,却还是那个味道,不愧是百年老字号!”
说着,他点的那几道菜纷纷被侍者端了上来,一一摆在桌上,看着满桌精致可口的菜肴,李白又要了一坛上了年份的女儿红,独自坐在那里默默饮着。
“为何你一人默默饮酒?可是有不开心之事?”就在李白一杯又一杯地往口中灌着酒时,忽听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李白抬起头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位身着淡紫长裙,轻纱蒙面的女子站在那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虽然看不清楚容颜,但从偶尔露出的雪色肌肤便可看出,她是一位相貌不俗的年轻女子。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姑娘若不嫌弃,可来此一坐,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李白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蒙面女子,便再次低下头去,继续喝着坛中美酒,仿佛那女子不存在一般。
“你…哼,想请本姑娘吃饭,就让我吃这些剩菜么?”那女子见他一幅视而不见的样子,心头顿时大怒,冷声道。
李白闻言一阵苦笑,对于娇蛮的女子,他一向是能避则避,可有时麻烦却自行到来,无奈之下,只能放下酒杯,反问道:“好叫姑娘知道,除了这清炖寐鱼外,其余的菜我好像并没碰一下吧?”
蒙面女子轻轻眨了下眼睛,盯着李白冷哼道:“哼哼,这些菜里面,我就喜欢清炖寐鱼,怎么了?”
“得,请你吃饭,还真是个天大的错误!”李白彻底无语了,苦着脸高声道:“好吧,小二,再做一份清炖寐鱼,麻烦快些,谢谢!”
外面店小二闻言,高声道:“好嘞,客官请稍等,马上就好!”
李白微笑着对蒙面女子道:“姑娘,这下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嗯哼,你这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蒙面女子说着,便随意拉开一把椅子,轻轻坐了上去。
李白睁着因喝了不少酒,双眼略微泛红,神情愈发黯然,哂然一笑,缓缓道:“呵呵,知道前面街上那座荒废旧宅吗?那里便是我的家,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伙强匪趁天黑杀了进来,全家上下近百人只有我逃过杀劫,父母为了救我而身死,可我却不能亲手替他们报仇雪恨,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
蒙面女子闻言,满脸惊讶的道:“原来你是李家后人?我听父亲说,当年令尊李万山,可是整个河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善人呢,只是上天无眼,大喜之日却飞来横祸,那群天杀的强匪,个个不得好死!”
李白的笑容依旧苦涩,听了蒙面女子的话,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们的确死的很惨,不但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尸体都被豺狼野狗分吃了个干净,只是,那并不是我亲手报的仇啊!”
蒙面女子柔声安慰道:“既然血仇已报,你大可不用介意,是不是自己动的手,毕竟你父母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李白双手抱头,痛苦的道:“是啊,父母临死之时还告诉师父,让我不要为他们报仇,可是,我身为人子,真的做不到啊!”
那女子还要出言劝慰,却见店小二已经端着新鲜出炉的清炖寐鱼走到桌前,只好把将要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等店小二走后,那蒙面女子开口道:“我叫韩梦幽,你可以叫我幽姬,也是河阳人,住在离那荒宅的不远一处胡同内,你呢?自我介绍一下呗!”
李白抬起头,幽幽地看了一眼韩梦幽,言道:“李白,河阳人,父母想必你也听说过,就不多说了,哦,你要的清炖寐鱼,要趁热才好吃呢!”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轻轻咀嚼着。
韩梦幽神色古怪的看着李白,嘻笑道:“当年你父亲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年过四十才老来得子,想来那个孩子便是你吧,这岂不是说你现在才十五六岁而已?”
正吃着寐鱼的李白,轻吁了一声,将口中鲜美的鱼肉咽下,这才道:“怎么?你有意见?”
“呵呵,怎么会呢?只是觉得你不像十五六岁,反而像四五十岁一般,眼中满是沧桑和忧郁,真是不可思议啊!”
韩梦幽仿佛看怪物一般,一直盯着李白看,连桌上的美味佳肴都视若无睹。
李白眉头微皱,很是反感她那种目光,略带不满地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怪物么?用得着那样看我?”
韩梦幽闻言,娇躯轻颤,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歉声道:“不好意思啦,我只是感觉你这人比较有意思而已,对了,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李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对着她道:“有件事麻烦你帮个忙,我想买下那处荒宅重建李府,只是不知道该找谁,你能不能帮我问下你父亲?”
韩梦幽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没问题,等下我就去找父亲,还有什么事要帮忙么?”
李白更是干脆,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数也不数便递给了她,道:“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父亲帮我找一些懂建筑的,把那院子彻底推倒重建吧,注意别动院中那座坟茔就行!我现在有要事缠身,不能一直待在河阳,这些事便麻烦你了,不知道这些钱可够?”
韩梦幽傻傻地看着手中那叠银票,全都是面额一百两的,看样子有近百张呢,心下嘀咕:“什么人啊,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几句,就把如此巨额的银钱交给一个陌生人,他真就那么相信我么?还是说他是个什么都不懂雏儿?”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李白淡淡一笑,道:“一万两而已,便是送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就这样,快吃饭吧!”
韩梦幽不由翻了个白眼,狠狠地道:“我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你这些钱,我全部贪墨了,咯咯!”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快些吃吧,饭菜都凉了!”李白一边轻轻催促着,一边优雅的吃着那些美味菜肴。
“就知道吃,小屁孩,早晚会吃成猪一样!”韩梦幽轻声嘟囔一句,一只手轻轻掀起面纱,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举起筷子,飞速夹起一块狮子头,送进了樱桃小口内。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便将一桌子菜肴分食完毕,韩梦幽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丝毫不顾形象的捂着小腹,轻声道:“真的好饱啊,许久都没有这样痛快的吃饭了!”
李白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注意淑女形象,刚才说的事情便拜托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便来找你,到时再请你吃大餐!”
韩梦幽闻言,顿时大喜,叫嚷着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哦!”
李白哈哈一笑,朗声道:“我这人说话,从不反悔,说到便会做到!”
“嗯,既然这样,我这就回去找父亲问问,看能不能早点帮你把房子修建完成!”说完,韩梦幽轻移脚步,朝着楼下走去。
李白看着逐渐远去的少女,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容,低声道:“韩梦幽?幽姬?是鬼王宗的朱雀圣使,还是另有其人?”
言毕,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下楼,走向后苑,此时此刻,他的心事如同脚步那般,沉重之极。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李白将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放在桌上,就直接御剑穿过窗户,顶着晨曦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