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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一次别离（上）（33）</br>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象征着盟局的尘埃落定，象征着一切回归静谧，可是你看啊，布朗是那么的带着些微的激动而又难以自抑，他端着那封书信，要一字一句的读给考克听。
“威茨曼老师是被冤枉的。这就是那个秘书的遗书。”他摊下那封绝笔信，要转告考克的仕运。
“考克，这个案子以后由卡伦斯基警官接手。还有，莱布尼街道的案子和布兰特总裁遇害案也是。”
布朗低头了，他的确很难过了。
“那我要办哪件。”
布朗看着他，在这个美好的早晨，看着他的表情，他的表情终于看到了一丝变化，他再也不是那样漠然地看待一切了，他终于变得有些孤寂，好像他的生命力真真正正地被夺去了，他的生活被夺去了，他看着他，愁眉不展。
“已经，没有要你办的案子了。”
被夺去了生机的人。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整个盟局才一点都不吵了，一点都不再吵了，只有到这时候，不管是敬重他、畏惧他、关心他、讨厌他、憎恶他的人才会一齐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什么都不干了，只是为了看着他，看着他一点怨言也没有的穿行在无声的过道上，两排都是他们的办公桌，他是从布朗的大办公间走出来的，然后，他们喜欢看他笔直地，这时再完完全全地看着他在反转之后的人生中走在这条他常走的过道上，他是在走向那间仍然属于他的办公间里，在这个分局，在这个艰苦的地方，他原本是有机会调到盟局的总部的，像他这样一个有着超凡能力的人应该完全是可以去办那些大案要案的，可是他却仍然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在她们看来的穷乡僻壤，他们之中的有的人甚至还反倒觉得他这样一语不发地来到这里工作是为了享受那种功过一切人的感觉，那一撮人必须是误会了，当然，他们根本不会那样想，因为他们已经完全看透了他的表面了，只有他拥有那么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因为他对于破案太过疯狂了，这种待遇，在这个分局，除了领导以外，这几年里，谁也不曾有过啊。
办公室里空荡荡了，再也没有那堆积如山的案卷了，只有他原来的那些椅子，那些桌子，一台打字机，一台简易印刷机，垂下的帘幕，他终于可以好好在这里享受一下所谓在其位而不需谋其事的清闲了，你想想看，古往今来，爬上去的人不都是这样嘛。
可是啊，他终于有在思考自己的人生了，一个被剥夺了生活的人，他在想，被剥夺了生命的人，于是他从抽屉自然而然地拿出了那个男人的照片。
看着他的照片，他在想。
“看来我只剩下你了。”
这个世界上，被剥夺了生命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被社区剥夺了生活的人，一种是被公司剥夺了生活的人。一个核心家庭破裂了，这是不是该怪罪于社区呢，这是不是该怪罪于分割社区的篱笆和栅栏呢，是不是该怪罪于每个社区里时常或者说偶尔又或者说开始变得改变不锁门的习惯的邻居呢？一个政府和其机关就像是一个集团公司，一个集团粉碎了，一个公司破产了，说得好听点就叫它倒闭了，这是不是该怪罪于在所有方面都具有代表性的领导人物呢，这是不是该怪罪于公司的员工渴慕或者鄙夷他们的位置而又无所作为一边又作为不够于是和他们一同陷入了创造一种亚文化来替代这种哀伤的圈套中呢？可是这一切，都在酒吧、舞会、艺人的秀场、派对以及聚会那里溶解消弭了，原本以为一直是某一群人一直坚守的某种神秘主义的时空联系之间的传统又突然在自白派和先锋派的尖锐无情的立场前反转了，这让人不知所措了，原本还以为社区主义仍然才是社会主义的真正前奏，原本以为公司仍然才是自由的载体这句话是个谎言，原本以为在最动荡和充满幻想的时代中出现的除旧布新的新传统会被这些亚文化取代了，可是在自己一回身的一刻，却又发现一切崩溃的并不那么快，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提携着和自己坚守的理想有共同道路的年轻人，于是传统又被挽救了。
被剥夺了幸福快乐的人，一边走向死亡一边走向复苏。
那张照片上，这张照片还是那个女人给的，照片上，那个男人一脸淡淡的笑容，朴实而自然，尽管无法看出来，然而可以想见，他的周围是一片簇拥而至的花草树木。
“啊，那个，警官，有客人。又是上次那位叫...的女士。”
“请她进来。”
她来了。
“请进。”
“你现在终于肯好好听我说啦，考克警官。”
“刚好现在闲着。”
“我所有的一切现在只剩下这个人了。他一天不死，我就永远无法得到幸福。”
考克看着她，她皱着眉，尽管比醉酒时好看多了，然而却总像是永远失却了某种东西，因为那个男人，她失去了幸福，她所有的美丽，现在都挂上了怨怒。他感到寒冷，像她一样，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皮大衣，耳上挂着坠饰，指甲还是红的，红的像她的嘴唇一样，好像有一股风，他不知道是从不远的几区之远外的那个地方吹来一股渗人的寒风，夹带着诡异的风声，透进心中。
被留下来的男人，被留下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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