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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死去，活着，苏醒？（中）</br> 晨空似夜，可他的内心比黑夜更加封闭。
迷离的暴雨，惊雷劈开了晓雾，雨滴哗啦地落下。
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心都被施洗。
大帝，国王，诸侯，教皇，主教，庄严而神圣。
试问，几个人能够接受上帝的施洗？
他不想记起过去，也不想回忆起过去，然而当他曾经真实活过的悲惨世界在这一刻，被一次次的重现，他内心的禁锢，便瓦解了。
那层被压抑的隔膜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纯白的世界，菲娅被李君的悲鸣所惊动了。
“君？”
内心是血液泵流，脑袋里确如混乱不堪的一般，精神碎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类，是怎么进化来的？
是猿吧？森林古猿？总之，神不认可，哪怕神是机械的，也不会认可人的动物性，因为那样，人类的本性，岂不与野兽无异？
束缚被一丝丝挣开，那个纯白的界限正越发清晰。
狂风呼啸着天空，暴风雨夹杂着扬尘，天使已展开翅膀！
月儿啊，你为何还不落下，还远远地隐在天方，那些月海，到底是你的伤，还是弹痕？
太阳，发散着生命力和力量的太阳，你在哪儿？你的生命有无数，而我们呢？
天空之外，空气流动之中。
天边立时划过星雨，这是延远人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这里的天空中的一切，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个时候，暴雨中走出的那个戴笠之人，身上的黑血早已逝去，一剑拨开迷烟，看出了端倪。
“那是，蟠狼的...”
李君颓丧的站起，仿佛有什么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所有，都停止了。
雨，风，暗，全都消失了，白云飘起，升阳凌空，一丝声音也消失了。
“现在，吾魇仪式终得开始。”
“蟠狼的原体也归于魇。”
“虽尚不完整，但也是不已为之。”
“让心回归本来面目，以带给人之福音的原貌重现。”
“追求全体的死亡，让人还原本来面貌。”
“让逝去的灵魂得到安尝。”
那么，进行祭奠吧。
烈鸟四聚，撕开天空的美丽，如群，卷过万物。
圣母的躯体被钉在架上，天使的翅膀被撕裂，堕落在了大地之上。
该亚，一片荒芜。
“要靠李君的母亲来完成吗...”
烈鸟四尽，却又逃离。
李君在哭泣，摊开无力的双手，而毫无办法。
“在母亲身上刻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现在就是大地之树的复生。”
“身为人之仆类的魇。”
全部的流血，都是为了此刻。
惨烈的尸体已经开始愈合，逝去的人们将重回大地。
展开人的光芒，解放本性。
反转真相。
演化，圣灵的图谱，生命的起始，进化的历程，神的指引。
所有的一切都如七十多年前一样。
那么，现在是，第二次，改变的，先兆。
圣母高高地升起，在天堂，任何人都无法触及。
“希望，已经破灭了吗...？”
大地上的一切都开始消融，美好的曾经面目全非。
城市已经毁灭，爆炸声响彻天际。
整个延远都沉浸在可怕的颤抖之中。
炮弹呼啸而过，仅存的遗迹也在受到巨大的打击。
土地，植物，连坚硬的尸骨也被溶化。
洞穴群的天空已经暴露。
巨大而原始的力量把一切都卷起来无情的摧残。
这个地方，天空卷起可怕的血色，冲破云霄，席卷着。
“接着显示存在的土地之犁，将城市掩埋。”
“以真实的样貌...”
这里，我们生存的球体，为何如同染血一般，像一颗眼。
“身为生命起始的中心，虽不希望重新回归，但这，也看圣母的的意愿了吧...”
——————父亲。“献祭好像已经开始了。来吧，菲娅，带我回秀那儿吧。”
...
“怎么，会...”
菲娅抬起头，身上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圣洁的白色光辉。
“我不会再被你欺骗了。”
父亲害怕着，向后退着。
“为什么？”
“我不会再满足你的心愿的。”
“菲娅！”
母亲在等待着她，她向圣母走去。
“求求你，停下来，菲娅。”
“不，秀在呼唤我。”
“菲娅...”
妈妈。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母亲和菲娅融为一体。
然后，母亲那累累的伤痕一点点恢复。
挣脱十字的束缚，倒在黑色的血海中。
激起无尽的血浪，淹没了渺小的父亲。
现在，父亲在母亲的面前，崩塌了。
菲娅赋予了母亲新的生命，脱开虚伪的枷锁，显露出新的面貌。
掩盖人性的面具。
圣母们开始了合唱，那广阔的音域，昭示着这个世界充满的悲哀。
“菲娅...”
圣母，母亲，是神？还是...
不，是人，是和我们一样，却比我们伟大的人类。
生于我们，听到的是母亲痛苦的呻吟和挣扎。
还有，虚弱到窒息的嘘声。
“不要，不要啊！！！”
李君。
再短的距离，也不敢跨越，只有在那里哭泣，不敢看那一幕。
背后是蔚蓝的天空，却一刻不代表着美好。
“若尘”已经为他死去，可自己却依旧如此。
依旧，只有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但，母亲却早已到来。
诞生他的声音，降临在李君的面前。
那样痛苦的母亲，面目扭曲的李君。
“菲娅？”
“菲娅！”
没有灵魂的眼睛，空洞如深渊，映射着太阳。
突然，变成了菲娅。
母亲，在我诞生的时刻抱着我。
然后，从前的她，永远的失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依靠着魇主无力的自我，将残缺的东西弥补。”
“现在，安顿灵魂的时刻。”
无数双眼睛睁开，大地如同血脉喷张。
线条，图形，光，这些简单的东西，构成这个世间。
教徒的圣物。
所有的生命一起共鸣，摧毁我们建立在大地上的一切过往。
所有的生命都融为一体。
无数的肉脸，出现在李君面前，崩溃的他早已扭曲的看着这一切。
毫无改变。
菲娅的伤痕一点点显现，血肉模糊。
然后，望向李君。
一刻间，曾经的美丽，现在的可怖，那些痛苦的煎熬的画面，不断地闪现。
“啊啊啊啊啊啊！”
心就像要挣脱身体一般。
他痛苦的惨叫，紧闭着眼，疯狂地。
悲惨的意象开始变得具体。
“这样下去，李君的自我还会失去。”
“已经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
“终于，可以了吗？”
他抬起头，终于又浮现了往日的美好。
可他的美好，多么的可悲。
“你在这儿吗，范央？”
终于，有人能够安慰我了吗？
是吗，那就好。
可以，闭上疲惫的双眼了。
流下了不再痛苦的眼泪。
“人类的本性与神的躯体，将这二者结合的李君。已经等同于神之子了。”
如今，生命的种子回归于生命之树。
到底，是从虚无中重生，还是灭亡呢。
未来，交付在李君手里。
但我们是对的吧？谁能知道呢？
亡灵的眼睛在圣树上结果而生。
“现在的菲娅可以说就是你的内心，也就是你的心愿。”
生命，多么美好。
“你希望什么。”
生命，如同走出水的。
滴答，心灵的波纹。
——————昏沉的夕阳，无人陪伴。
“没错，和开始的时候一样。我来到某个地方，想起了什么。”
“李君也是很不错的，加油哦。”
有人在鼓励自己，多么令人高兴。
“嗯。”
快乐，快乐的高兴。
“啊，妈妈来了，我要回去了，再见啦！”
可是，我呢？无人陪伴。
在这个冷如钢铁的城市里，黑夜越来越低沉。
到底，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陪着自己，眼泪又不住的流下。
擦着眼泪，无助地做着。等到华灯初上。
却，无从分享成功的喜悦；夜更深沉，只有孤独的自己。
然后，毁掉它，发泄着孤寂。
这期间，无论快乐或痛苦，都没人理解，再如何，也没有人会知道。
毁了，属于自己的，被自己毁了。
然后面对着自己的的懦弱与失败，又后悔着重新开始。
小时候陪伴我的，只有黑暗和眼泪。
仿佛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
...
“真是让人受不了，只是看着你都让人烦。”
“就像你自己一样吗。”
毫无表情。
眼泪，“妈妈！”
妈妈。妈妈。
“到底我还是做不好李君的母亲啊。”
...
人的**，我们的**，为了满足**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本能，但还有一种建立在自身理解的哲理之上。
可以为了**，不顾及任何因素，时间，影响，制约。
没有**，活着就无所事事。
所以，也许，是为了确定自己还存在着，还被和想被需要着，才会追求这个吧。
“真是够无聊的，这不过是神伤的成年人互相慰藉罢了。”
即使只有躯体被需要，但能感觉到自己被需要，也足够高兴了啊。
“这就是一种很简单的就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的做法吧。”
但是，我在看，我在思考，从我的诞生，到我未来的诞生。
却没有丝毫惊动。
“这，这种事你也会做吗，若青？”
“会啊，这也是我，把内心表露出来，李君不知道的我。”
“真实随时都会伴随着痛苦的，我可无法忍受下去。”
“啊，也许我长大了，也会这样做吧。”
——————这可不是小孩子可以的。
这样就不可以了？
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靠近我。
我知道...
根本不可能知道，笨蛋！
你那么想了解别人吗？以为这样就可以开导我，真是愚蠢的想法啊。
你不会了解的。
......
每个人都有内心，内心不是外在的，是一层层的，如同被包裹的身体。
从外表开始，外向，内向，虚伪，真实，胆怯，懦弱，自负，自卑...
“我是不理解，可是大家，什么都不说，明明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想要知道，也做不到啊。”
“李君有想接触大家吗？”
“有想接触。”
“笨蛋，我明白的。”
“你们从来不把我当一回事，就像你们一直都是做给我看一样，我会好好看着的，反正又不可能变成我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需要。”
“所以请好好对待我啊。”
“已经很好地对待你了啊。”
“才怪！”
“你们只是在欺骗我而已，只是想用虚假的样子把我搁在一边而已！”
“因为事实会把所有人都伤害,那可是难以，无法接受的。”
“欺骗的东西，明明只会把我逼向绝路而已。”
“那也只是暂时的敷衍而已。”
“继续这样下去太可怕了。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突然不在了。”
空荡的铃声传响着，在这个内心的黄昏。
“太吵了，我安静不下来了，安慰我吧！陪陪我吧！理解一下我啊！”
君，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内心的痛苦。
小提琴，大提琴的乐曲开始了。
转过身来，谁能拯救自己呢？
我们，我么得不到拯救的时候，一定需要别人来帮助吧。
君，寻找着，寻找着，希望若青能来救救他。
救救这颗就要崩溃的心灵。
“你一定有能帮我的时候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嘛，那就，什么也别做。”
可她，也是那样。
“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而已。”
“若青你救救我啊。诶，只有你能帮到我啊！”
“你胡说。”
君，不敢想象！
“你，谁都可以的吧？不是因为若尘和菲娅都很可怕，你的父母亲也好可怕，所有人都很可怕，所以就知道来找我吗？你以为这样就是让自己不受伤的最好方法。”
“那，就救救我啊。”
“其实你根本不会喜欢别人啊！”
推倒了，若青一把推倒了君的最后一点支撑。
有的时候，生活就是在这样之下崩溃的，就好像碗碎了，水洒了，桌子塌了。
这些碎屑小事的之后，就是无尽争执和矛盾的爆发。好好的生活，也就这样给毁了。
现在的人，一丝宽容与矜持都没有了。
“你以为活着只是自己的事而已，可是你对自己也没有一点认可。真是可怜的人啊。”
君瘫倒在地上，被逼的无路可退。
“救我。那，谁来帮我，拜托救救我啊。”
多么悲哀，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平衡。
“救我，救我啊，救救我啊！”
所以，就把这个世界毁掉。
从自己的内心崩溃的一刻起。
“不要让我一个人啊！不要抛弃我！别杀死我啊！”
“才不要呢，你自己去死吧...”
所以。
所以，在片刻的沉寂之后。
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吧。
终于，所有的乐器，一起合奏。
从这个时候开始。
“既然大家都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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