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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br> 他走到自己的制图桌前，一边打开一个文件夹，一边想：我一定要完成这部著作，还没有别人搞这个选题。并不是他偏爱纳粹的建筑艺术。法西斯希特勒的建筑风格非常丑陋。既不精巧，又无个性，还缺乏想象力。但福斯特认为，这些建筑物作为一个历史时期的见证，它们的视觉记录还是应当保存下去的。
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文件夹里的材料，很快在希特勒命令施佩尔为他在柏林修建的新总理府的照片前停下。福斯特漫不经心地读起他为这张照片撰写的说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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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头一眼见到旧总理府时就感到很讨厌它。他要求将建在一旁的新总理府必须雄伟壮观。在施佩尔的指挥下它完全达到了要求。来访的外交使者在进入大厦前要先经过一片典礼场。然后登上户外阶梯走进一个中等规模的接见厅，再穿过内外两扇五米二十高的大门来到一个镶嵌着马赛克的大厅。尔后沿阶梯步入一条八十五米长的特长走廊，走廊两旁排列着似乎数不清的办公室。穿过这条走廊，才到了希特勒的私人接见厅及他的面积超常的专用书房，书房里写字台对人的一面配着一幅“剑出一半鞘”的镶嵌图案画，窗前立着一张大理石桌面的配餐桌，房闻的四扇门上都装有涂着金色的饰板。饰板雕刻着代表七德中四德——理智、谨慎、刚毅和公正——的图画。地板全用大理石铺砌而成。希特勒不允许使用地毯。“这是绝对正确的，”希特勒说过，“外交官都应当练一练怎样走过容易使人摔跤的光滑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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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特继续翻阅材料。他越看越得意。可是后面出现了空页——因为那七项失落的建筑计划。
他走回写字台，又去读《洛杉矶时报》的报道。看到这则电讯的最后—行，他顿时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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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教授的女儿——埃米莉小姐一直是她父亲著作的合作者，据她的伦敦出版商说，她已宣布她将单独完成这部希特勒传记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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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特感到又有了一线希望。埃米莉会掌握她父亲的全部资料的。福斯特出于本能，想立刻伸手抓起电话机，但他又犹豫了：她丧父后这么早就打扰她可能不大恰当。但是接着他又想起了画册的截稿期。
福斯特掀动内部通话器，接通他的秘书，他先说明了哈里逊的死讯，然后要求她按照他们已有的电话号码给哈里逊在牛津大学的家挂个长途。那里现在正是傍晚。
几分钟后通话器上又响起艾琳的声音。
“福斯特先生，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泰勒小姐，啥里逊的秘书。自从啥里逊教授死后她一直待在他家里。您想与她通话吗？”
“可以。”
福斯特把长途接过来。“泰勒小姐吗？我是洛杉矶的福斯特。不知道您是否记得我……”
话筒里那语气温柔的英国嗓音显得很不肯定：“我——我不大……”
“我最近与哈里逊教授通过一次信。我是建筑师，需要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有关希特勒的情况。他同意见我了。定在下个星期。他约的我。可是，现在——”他打了嗑，“我刚刚知道哈里逊博士的不幸，言语无法表达我的悲伤。”
“这是灾难性的损失，”泰勒说，“福斯特先生，您说呢？我想起您的名字来了，至于约会——”
“不过，我刚刚产生一个念头。埃米莉小姐不是一直与她父亲一道撰写那部传记吗？这使我想到——我知道提出这种要求有点太早，但说不定她也可以帮我一下。”
泰勒以遗憾的口吻说：“她恐怕今天早晨已到西柏林了。至少要在那里待两周。”
“泰勒小姐，您能告诉我她在西柏林的住址吗？说不定我可以找到她。”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泰勒说：“这是应当保密的。”
“我肯定她不会介意，”福斯特耐心地讲，“既然她父亲同意与我约会，她肯定也会同意的。”
“不错，您说的对。她在布里斯托旅馆。”
“谢谢您，泰勒小姐。十分感激。”
一挂上电话福斯特便站起来，急忙走进会客室。艾琳从打字机上抬起头问：“运气如何？”
“不错。埃米莉在西柏林。给我订一张最快飞往柏林的机票；然后给布里斯托旅馆打个电话，让他们给我留个房间，什么规格的都行。”
“预订期——多长？”
“天晓得。告诉他们一个星期好了。需要的话我自己再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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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圭首都亚松森。爪拉尼旅馆。托娃?莱文在第十一层的一间装有空调设备的现代化小客房里住下来。她这会儿正挨着梳妆台一边阅读《论坛报》，一边呷饮早餐剩余的咖啡。
托娃在边远地区精疲力竭地工作了四个星期之后，现在又回到首都来，她感到轻松多了，此刻她正在努力补习她隐遁后拉下的世界时事呢。翻到报纸的第三页，希特勒的名字突然跳入她的眼帘。任何提到纳粹分子的消息都是她猎取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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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闻名的牛津大学历史学家哈里逊爵士昨天被埋葬于牛津校园外面的卫理公会墓地。哈里逊是即将出版的希特勒传记的作者之一，上星期在西柏林交通事故受伤而亡，司机肇事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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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里逊的名字拨动了托娃的记忆之弦．在耶路撒冷上大学的时候她可能读过他的一本著作，但记不清了。她很快看完报纸，喝完咖啡，准备在专程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赶来，约好上午与她见面的本?舍托克尚未到达之前，仍在沙发上静息片刻，把思绪整理一番。
一个月前她抵达南美的时候曾见过舍托克一面。在以色列的秘密情报局里，他的职位很高，并兼任南美四国“摩萨德”组织的首脑。她知道他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有对纳粹分子穷追不舍的西柏林“摩萨德”特务机构，和时刻搜索巴勒斯坦恐怖主义分子的叙利亚分部才比他的权力大，人马多。因为，许多残存的第三帝国高级将领仍将巴拉圭、智利、阿根廷和巴西选择为主要的匿影藏形之处。
托娃现年二十七岁。当她作为一名纳粹分子追击手刚被征入“摩萨德”的时候，她已经是《耶路擞冷邮报》的特写作家了。她那淡黄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和纤小的嘴唇，完全可以使雅利安日尔曼人把她当成自己的一个纯种。她掌握英、德、西班牙三门外语。以色列情报局将她视为宝贝，让她通过正规训练学会了密码、格斗和使用小型武器。最近，她刚刚受命搜集了四个有可能仍在巴拉圭藏身的缉拿中的纳粹分子的情况。现在，这项任务已基本完成，她可以离开这个国家了。
约定的时间刚一到，舍托克就来了，这位情报局的头目倒具有学者的风度——乱糟糟的头发，牛角架眼镜。“这一趟收获如何？”他在窗前坐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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