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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莱斯特城显得寂静许多,除了偶尔还在街上游荡的醉汉,只剩下被风吹起的纸片还飘荡在城市的街道上。
与夜晚相比此时的莱斯特城几乎是一种凄凉的萧条。
穿行在大大小小旅馆中间的街道上,叶卿翎感觉终于从莱斯特充满喧闹的夜生活中解脱出来,满眼望去皆是紧闭的窗门和附在其上的窗帘。
莱斯特城,这座只有夜生活的堕落之城,恩佐帝国赏金猎人的集结地。
随着人类和新人类和平之日的逐渐延长,上层社会又渐渐回到对享乐和奢华的追求当中,而拥有灵力的动物毛皮与装饰就成为他们炫耀富有与力量的最佳途径。
于是便诞生赏金猎人,这种专门游荡于各国边境,以捕杀大型动物为职业的灵力者。
莱斯特城与低语森林相邻,当然便成为这样一群追求一夜暴富之人的聚集地,这是充满着死亡与机遇的城市。
叶卿翎和伊妮德终于在无声中穿过莱斯特最南部的广场,这里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污水从脚下流淌而过,伊妮德的胃部显然不适应这里的空气,在这温热的夏日,她的脸色却仿佛处在寒冬腊月,泛白着没有一丝血色。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叶卿翎看着开始有干呕迹象的伊妮德说道:“我去取东西。”
伊妮德点头示意她明白叶卿翎的意思,从裤兜中拿出手帕紧紧捂着嘴,看着叶卿翎慢慢走进宽阔的小巷中。
这里不同于外面的平静,商量事的低语,不满的咆哮越发密集。街道两边流向排水沟的污水中也开始混杂着鲜血的殷红,甚至不时还有碎肉伴随着污水流入城市的排水系统中。
血腥味伴随着汗臭味交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钻入叶卿翎的鼻息中,在这屠宰场中前行的叶卿翎可以听到耳边不时传来蕴含着肮脏交易的笑声和不怀好意打量的目光。
显然叶卿翎身上有着不属于这里的气味,这样一位陌生人突兀的出现,自然吸引着无数道目光的欢迎。
叶卿翎将戴在头上的斗笠压低,抬头看了一眼身旁没有任何标示牌的商店,转身走近这件的商店中,随着商店门帘的落下,一切打量的目光的都被隔绝在外。
低头借着灰暗灯光看着账本的老板被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吸引目光,眼前的陌生人蓄着浓密的胡须,戴着瓶底似得眼镜正在看着商店内布置的一切。
老板并没有积极去招呼他的客人,也没有询问叶卿翎究竟需要什么,而是再次将目光聚焦在账本上,一副任由叶卿翎自己挑选的摸样。
叶卿翎只是扫过柜台上放置的各种野外道具,随后直接走向商店的老板,拉开外套从怀中掏出伊妮德交给他的木牌,放在老板的眼前。
商店老板诧异的看了一眼叶卿翎,便拿起木牌,用放大镜细细观察起木牌上精细描绘的花纹。
“雅克,别玩了,带这位先生去二十五号房”,确定了木牌的真实性后,老板向着后面大喊道。
“来喽”,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伴随着,拖鞋和木质阶梯发出的碰撞声清晰的传入叶卿翎耳朵,一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扶梯上探着身子,向着叶卿翎说道:“先生,请跟我来。”
叶卿翎点头示意,随后跟着雅克向楼上走去,陈旧的木梯在他脚下发出挣扎的响声,仿佛随时就会断裂。
来到二楼的雅克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打开一道暗门,回头对着叶卿翎笑一笑便率先钻进暗门中。
皱着眉头的叶卿翎看着眼前低矮的暗门,最后俯身进入,缓慢的行进在这并不冗长的通道中。
等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色一变,显现出这家商店别有洞天的另一面。
仿佛监狱一般,两边的铁门将一间间房间完全封死,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过道中不时有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员巡逻,身上散发的灵力仿佛要警告进入这里的任何一位客人。
带领着叶卿翎的雅克在这如迷宫般的过道中穿行着,每到一处拐弯处便停下来笑着看向叶卿翎,随后再次如精灵般跳着消失在他的面前。
最后雅克终于在一座铁门前停下脚步:“先生,这里面就是你寄存的东西,你现在可以取出了。”
说话间雅克已经如变魔术般从身上取出一长串钥匙,打开眼前的铁门,面带微笑的他向着叶卿翎做出邀请的手势之后便远远站开,看着叶卿翎进入房间之中。
房间并不大,四周斑驳的痕迹显示出此处已经有些年头了,房间的正中间放着木质的棺材,安静等待叶卿翎去打开它。
叶卿翎指尖蓝光微微闪动,棺材盖就仿佛得到命令,向着旁边的地面滑去,与地面相交的瞬间抖落其上的一层灰尘。
棺材中安眠着瘦小的人影,看起来宛如发育不良的年轻人,如同皮包骨般,甚至连皮下循环剂都清楚的隐现在眼前男人的皮肤上。
残次品吗?
叶卿翎审视着这具看起来很难在战斗中有所帮助的傀儡。
看来是从黑市上买来的,作为梵蒂冈的红衣主教,安琪儿却只能从黑市上高价收取梵蒂冈科学院实验失败的残次品,这份礼物真的很令他失望。
棺材内傀儡旁边的空隙塞满百合花,仿佛更像是将棺材运送过来人的恶作剧。
叶卿翎将手指点在傀儡的额头,将灵力注入其中。
如同打开傀儡身上的开关,睁开无神的双眼,傀儡忽然从棺材中坐起,全身的人造骨骼同时发出劈裂啪啦的声响,宣布着躯体的复活。
“输入确认”,叶卿翎低声对着旁边的傀儡说道,然后任由傀儡打量着他的身躯,直到傀儡眼睛中闪烁一道细不可察的光芒。
“输入,穿好衣服”,叶卿翎将棺材旁边的皮箱取出,双手打开纽扣便将衣服递给傀儡,接过衣服的它便站起来如同正常人一样开始穿起衣服。
叶卿翎随手拨开布满棺材的百合花,找到其下隐藏的登山包,脸上还伴随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方式操纵傀儡,这种全世界通用的方式却令现在的他感觉到很好笑。
当叶卿翎再次出现在雅克视野中时,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学生服背着登山包的傀儡,显然这引起了雅克的兴趣,在前面带路的他没有像刚才一样活蹦乱跳,而是不时转头将目光投向傀儡。
等叶卿翎再次将脚步响起在商店的阶梯上时迎来的是商店老板注目的眼光,不过显然叶卿翎并不想和这位年过半百的老板有任何交集,从他身旁掠过。
“年轻人,拥有这样价值不菲的东西,低语森林还值得你去冒险吗?”,老板的声音使叶卿翎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停顿片刻,便再次向着店外走去。
叶卿翎伸手掀起厚厚的门帘,还没有走出去,身后便再次传来老板的劝解声:“年轻人,我想拥有如此身家,你来这里定然不是为了跟这里的赏金猎人抢饭碗,我见过太多的富家子弟想要寻求刺激而来到低语森林,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活着回到凯旋门。”
没有在听老板接下来想要说的劝告,带着傀儡的叶卿翎再次进入充满血腥味的街道,让老板和他的声音都被门帘遮挡。
“那是什么啊?”,当叶卿翎刚走出店门,雅克赶紧从二楼下来,走到老板身边,将双手拍在桌子上,释放自己的求知欲。
“人形战斗傀儡”,老板眯着眼睛看着已经闭合的门帘:“从梵蒂冈流至各国黑市的好东西。”
“真跟活人一样,我也想要一个”,雅克说话间已经抬起头看向商店昏暗的灯光,脑海中不知浮现着什么样的情景。
“就你,一辈子都别想”,老板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不过这并没有打断雅克美好的幻想。
而在莱斯特城的广场上,伊妮德正躲在石柱后面观察着眼前不断逼近的醉汉。
醉汉摇晃着随时会倒下去的身躯,踏着毫无规律的步伐,渐渐向着石柱靠近。
“小…小姐”,最好口中含混不清的嘟囔着:“别跑啊,我们…呃…乐呵乐呵”
第一次独自出门的伊妮德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的她躲在石柱后面,看着眼前行将欲呕的醉汉。
“啊”,尖叫一声的她赶紧向后面的石柱跑去,而周围也传来大汉们的哄笑声,看起来都是周围工作的普通人来到这里看热闹。
带着色眯眯的笑容,呕吐后的大汉感觉脑袋更加昏沉,眼前漂亮的小姐已经出现重影,不过醉酒后的他依旧追寻着原始的本能,努力的向着伊妮德靠近。
但是随后一阵剧痛爆发在醉汉腹部,胃中剩余的食物被这股力量彻底搅动,捂着腹部趴在地面上的醉汉疯狂的呕吐着。
也许是呕吐起到了作用。醉汉感觉清醒不少,抬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袭击他。
但是醉汉还没有完全抬起还处于昏沉的头颅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紧箍住咽喉,随后他便感觉到属于他的双脚拖离地面。
双手努力的抓着对方的胳膊,醉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短路的大脑还无法相信眼前的少年拥有将他凌空提起的力量。
但是显然少年没有给机会让醉汉思考,而是将他直接扔向远处的人群,巨大的力量使想要接住醉汉的人群都摔倒在地,随后他们扶起醉汉,作鸟兽散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伊妮德从来没有觉得远处戴斗笠的身影如此值得信任,不过牵挂着别的事情,她没有来得及向叶卿翎道谢,便急不可耐冲向傀儡。
叶卿翎随手将斗笠压低,看着停止一切动作的傀儡。
虽然是弗兰肯斯坦计划失败的残次品,但是那些拥有制造魔导器经验的梵蒂冈科学家们在材料上可不会造假,即使这样一件被科学家们认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傀儡,如果能在销毁前偷渡出来,在黑市上都会成为有价无市的商品。
显然伊妮德也知道傀儡的身份,跳过呕吐物的她并没有征询身前人的任何意见,便快速打开傀儡身后的登山包,急速的寻找着。
伊妮德一手用手帕捂着嘴,尽量将地面上散发出的气息遮挡在外,另一只手从登山包中抽出档案袋,取出其中的文件阅读起来。
虽然叶卿翎看不到手帕下的嘴唇,但是他还是能够读出伊妮德大眼睛中所蕴含的欣喜。
看来这就是安琪尔付给她的报酬吧。
忽然伊妮德脸色一变,赶紧将文件收好,便向不远处的花园小步跑去,扶着大树,肩膀都抖动起来。
叶卿翎没有再去看伊妮德弯着腰的狼狈样,而是将档案袋收好,拉起拉链,眼光投向远处的莱斯特城南门。
被这里的人成为凯旋门的地方,寄托着太多的期望。而今天叶卿翎也即将穿过凯旋门,通往低语森林那充满危机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