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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连城杰支走慧妙慧心,一个人站在乔巧儿门前犹豫不决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只是走出房门的不是乔巧儿,而是一面色冰冷的白衣女子,正是叶洲妤。她见站在门外的连城杰,却是与他相望了良久,才转身把门关上。
“你的伤好了么?怎么又到这帝都阳城来了?”
叶洲妤未答他的话,又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只是凝视良久,她觉得他的眉目之间有一丝丝隐隐的苦痛。随后,她轻身走开,而连城杰则是慢慢跟随,走过五步,只听得她轻轻说道,“巧儿担心你的安危,直到刚才方睡下。”
他们沿廊向南而去,走廊最南处设有一阁楼,周围没有房间,很是僻静。阁楼上摆着一个圆桌,桌上竟有酒壶四五个,好似是哪位客人喝剩下的。叶洲妤走到桌前最里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突然冷静地道,“这是……我给你留下的。”
她没有言明原因,他亦是不问,也没有答谢的言语。连城杰只是坐在桌前,与她相对,片刻便拿着一壶酒慢慢喝了起来,喝完一口,便再次问道,“你的伤好了么?怎么又到这帝都阳城来了?”
叶洲妤依然一脸冰冷的面对着他,然后慢慢说道,“回去之后经师父悉心照料,而今已没有大碍了。”听连城杰如此关切地一问,她其实是想笑的,只是对于面前的男子,她却是始终笑不起来的。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般的哀苦,也许是明明知道不可能是相守的纠缠。
连城杰见她面色如此,也是苦笑说道,“那便好,那便好。”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喝着壶中之酒,只是喝着喝着他心里却掠过之前见过的“独秀四秀”杨林郑三人之容颜,竟是与眼前的女子有着太过于鲜明的对比。
她心中该是有天大般的哀愁吧,他想。
良久,突听那叶洲妤静静说道,“世间有这样的传闻,说你连氏二百九十七口被灭门一案与巧儿的父亲有关,但是这件事即便是真的也是与巧儿无关的。你知道么?这十二年来,巧儿东至海滨星岛,南至深山密林,北至苦寒之地,历经艰辛苦难,无数次生死,而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只为找你回来,陪在你身边而已。”
连城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叶洲妤则继续静静说道,“巧儿与其他俗世之人是不同,她对你的心思很是单纯,她留在你的身边不是为了你手中的‘天芒神剑’,她就是想陪在你身边。十年前,我和师父在雁门关遇到奄奄一息的巧儿,便把她带回了独秀峰,师父她老人家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寻遍玄门典籍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叶洲妤说着,声音时而冷静,却又时而颤抖。而连城杰则是低着头静静地喝着酒,不敢看向她。
“师父说巧儿是世间少有的好苗子,是修行的奇才,一心想要收她为徒。但是你知道巧儿怎么说么,她每次都说只想找到你后,两个人回河阳做一对平凡夫妻,养儿育女,男耕女织……师父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去。但其实整个独秀峰乃至整个终南玄门,都把巧儿认作是我们的一份子。”
听到此处,连城杰突然抡起一壶满满的酒,一饮而尽。而叶洲妤似乎并不管她心下感受如何,依然慢慢说道,“如此一个一直坚信要伴在你左右的女子,连世间至高无上的修行法门都不稀罕,又如何会觊觎你手中这区区‘天芒神剑’呢?”
良久无话,连城杰静静地喝着酒,叶洲妤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虽然言至此间,但是女子心中亦是纠结,她在纠葛要不要将心中所知的说与面前的男子。因为那些往事不仅仅是他心中的纠结,也是自己心中十多年来的纠缠,或者说噩梦。
“对于此事,我虽有怀疑过却只是在一念之间,只是假若真如林妍丽所说,我连氏灭门一案与巧儿的父亲有关,我是说服不了自己如往常一般面对巧儿的。我深知她的心意,我亦有意与她终老山林,可我连家二百九十七口亡魂,我又如何能够去面对呢!”
连城杰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叶洲妤,一脸痛苦,一脸茫然。叶洲妤静望他片刻,便侧脸看向阁楼周遭的黑暗处,慢慢地说道,依然是言语冰冷。“十二年前,也就是你们连家灭门案发生之后不久,林朝丞相叶崇山一家被佘诸皇帝满门抄斩于相府,你可知其中缘故么?”
连城杰听此一问,便将心中所知道出,“据说是付国忠所使的计谋,让宦官李昌和张部陷害叶崇山私吞赃款才遭致灭门之祸,后李张二人又被付国忠以擅杀大臣为由诛杀,从此付国忠掌控林朝权柄,名为国师实为宰辅,权倾朝野。”
叶洲妤听连城杰如此说,则是轻哼一声,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的。”随后她又继续说道,“大观十年六月,林朝后宫之中发生‘六月宫变’,林荫雄便移居宫中‘长生楼’一心修玄,日求长生,不问朝政。国中大小政事皆由宰相叶崇山执掌。至大观二十年十年时间,宰相叶崇山父子专国十年,吞没军饷,吏治败坏,边事废弛,致使北方谷国和南疆夷人频繁侵入国境,对中土造成极大破坏。”
叶洲妤顿了顿,则是把脸完全侧向另一边,令连城杰看不到一点。连城杰则是喝了一口酒,然后听她慢慢说道,“关中都督乔万世一向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不与朝中权贵相交。他看不惯叶崇山在朝中胡作非为,故而上书林朝皇帝进行弹劾,不想弹劾奏报却被送到了叶崇山手中,从此两人就有了矛盾。因此叶崇山觉得乔万世的存在是个极大威胁,却是一时抓不住乔万世的把柄,故而才想出了陷害了与乔氏是世交的富可敌国的连家这招,既除了乔万世的羽翼又逼乔万世愤怒之下起兵谋反的一箭双雕之计。只是叶崇山万万没想到,你们连家所有的财富却是早已运至关中上京,由关中军护守。”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呢?”连城杰问道,声音有些大声,脸色极是疑惑而痛苦。
“而为了使得告密信的可信度达到最高,叶崇山选取的告密之人便是自己安插在乔万世军中的一位叫方博的将领。待一切准备就绪,叶崇山接到密报后,便坐镇河南镇,连夜伪造圣旨,命守将久天寺僧人法相也就是付国忠,连夜率军出城奔袭河阳,趁你们连家夜深人睡时斩杀你们连家两百九十七口人。当然在这场灭门暗中,惨遭杀害的不仅仅是你们连氏族人,还有巧儿的大哥和大嫂。”
叶洲妤言至此间,连城杰已是泣不成声,但是叶洲妤依然没有说完之意。“你想若是此事与巧儿的父亲有关,他怎么会让巧儿的大哥大嫂在这场劫难中蒙难呢?后巧儿的父亲乔万世得到消息,便斩杀了方博祭旗率军赶至河南,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后佘诸皇帝得知乔万世在关中起兵谋反,极为震怒,但是由于忌惮叶崇山的势力,故而没有降旨问罪。再后来得付国忠献计,佘诸皇帝便指使宦官李昌和张部率兵突袭相府,灭了叶崇山满门。再后来,佘诸皇帝又授意付国忠杀了李昌、张部,因为此事付国忠深得佘诸皇帝信任,故而让之全权掌管佘诸大小政事,他则一心深居‘长生楼’,求仙问道,直至今日。”
叶洲妤言毕,则是转过一张冰冷的面来,静静地望着连城杰,静静地等待着他发问。因为有太多事、太多秘密憋在心里太多年了,整个人会一直觉得如山般沉重,也许说出来会好许多。而对她而言,这些事十多年来,第一次对人说起与自己的往事。
良久,连城杰终于望着她,静静问道,“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叶洲妤则双目紧闭,面色却是依然冰冷,慢慢站了起来,只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便是那叶崇山的小孙女,家中遭灭门那夜被父母藏在柜中才逃过一劫的。”那夜,八岁的她被父母在匆忙之中藏于柜中,却是目睹了父母惨死的情状,致使自己十多年来每个夜晚都会被惊醒。
而这些,却是从来都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若不是她在其后悄悄逃离,一个人流浪到河南镇被她的师父冷月大师带至独秀峰,也许早已沉沦在这乱世之间,或者已死在了某个角落也说不定。她想过报仇,却只是在上独秀峰头两年的时间里。而现在,她的心里则是淡然的,并不曾去想那些俗世的杂念了。
因为她深知一个道理,那是她师父冷月大师教给她的一个道理——冤冤相报何时了!
此刻的她,向他道完了心中所想之事,心里则是更加淡然。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自己和他说完这些故事之后的结果,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其实即便是死在他的剑下,她也是一万个乐意的,也是甘愿了这命运的。这种想法,她从在永安地牢被他拼命救下的那刻就有了的,只是那时她想的是——哪怕和他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连城杰突然站了起来,“啊”地怒吼一声,然后迅速引剑于右手之中,紧紧握住。“天芒神剑”浑身透着青蓝色的诡异光芒,色彩很盛,竟在片刻之间便把两人都重重包围。叶洲妤身后的“朱雀仙剑”则是在鞘中“当当”地抖个不停,如临大敌一般。而他则面目狰狞,像嗜血的魔鬼,她依然面色冰冷,静静地望着她,心里却是静若流水一般。
“城杰哥哥。”却是在这时,乔巧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乔巧儿一边喊着连城杰的名字,一边向泛着青蓝色光芒包围的阁楼跑来。在她身后,则是被这一声划破天际的怒吼惊醒,然后慌乱中赶来的慧妙慧心和张氏兄弟。
一行人跑近阁楼来,望见叶洲妤被青蓝色光芒包围,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面色狰狞扭曲的男人,除了乔巧儿之外,其他人均是又惊又怕。
“那是什么怪物?”那张翼大声问道。
“城杰哥哥,你万万不可伤了叶姐姐啊!万万不可!”乔巧儿大声吼道。
“什么,是连公子?”
众人一阵惊讶之间,却是跑到了阁楼边上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杀了我吧,替你们连家二百九十七口报仇。”
叶洲妤静静地道,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静静地等待着他手中之剑重重地砍下。她想着,也许这一剑斩下之后,自己便能心安,他也就不会活得那么地痛苦,也许他就可以和巧儿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了,一辈子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
“啊——”
又是一声划破天际的怒吼,出自连城杰之口,只是其间却夹杂着痛苦的沙哑。随即整个阁楼,则是被漫漫青蓝色缠绕,完全失去了阁楼的模样。叶洲妤虽然闭闭着双目,却是能够感觉到面前的这股力量越来越是强大,故而大声喊道,“你们快拉住巧儿,别让她过来!”
张氏兄弟听闻,急忙赶上,将快踏入阁楼青蓝色光芒中的乔巧儿迅速截下。乔巧儿不能前进半步,则是一边不断手打脚踢张氏兄弟,一边口中大声地快速喊道,“叶姐姐,你还手啊!你快还手啊!”
乔巧儿整个人急得都哭了起来,怎奈有心无力。
那慧妙慧心见状急忙飞身凌空,奔向被青蓝色光芒包围的连城杰身后。就在他举起“天芒神剑”立于头顶之际,两兄弟一左一右,竟是纷纷迅速地伸手抓住了剑锋。然不出一刹,慧妙慧心两人竟是面露痛苦之色,只觉得自己即便费劲全力竟是拉不住那“天芒神剑”斩下之力,不由地两人口中吐出极为痛苦地“啊”的一声。一念之后,慧妙和慧心两人则纷纷被强震往后飞去,竟是落到身后的客栈院中的石板上。
也是在这一刻,乔巧儿撕心力竭般大喊“万万不可”的声音之际,一柄青紫色的重剑则斩破青色,竟是向着叶洲妤斩去。剑锋所至之处,斩破徐风,竟是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听着令人恐惧生寒的声音。
她能够感觉得到他手中重剑斩下带来的清风,那刻心里是满足的。将死之际,她的脑中,闪过的是,那些时日在永安地牢里,与他走在铁索桥上的画面。在那画面里,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前行着,她虽然害怕却是心安的……
若是我也与巧儿一般,只是一个俗世的平凡女子,我也会一心随在你身边,无论你去哪里都会跟着你。到那时,我不会每一次与你相见都板着冰冷的脸了,也不会对你表现得爱答不理的了。只是,这一生,你有巧儿了,我只能到来生去等你。
“轰——”
整栋阁楼在瞬间轰然崩塌,面色狰狞的连城杰凌空而立,那些纷纷坠下的瓦砾和梁木竟是伤不到他半点。而他面前站立的女子已然不见了踪迹,其实也不是没有踪迹,只是她被一阵强劲的风送到了乔巧儿身边。这一幕,就发生在一念之间。而原来叶洲妤站在的身后不远处,则突然凌空立着一个蒙面人,与连城杰相距不过三丈距离。
乔巧儿见到叶洲妤出现在自己身边,则是挣脱了张氏兄弟,紧紧地把她抱住,哭着关心道,“叶姐姐,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叶洲妤亦是微微睁开眼睛,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是流下了泪来。
只是在一刹那之后,她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场中的连城杰。
只见连城杰与那蒙面人凌空而立,一脸更加狰狞的样子,凸大的双目满是寒意,好似厉鬼一般狠狠地瞪望着对面的蒙面人。而那蒙面人则是左右手虚空而画,凭空竟是出现了一道道佛印。那些佛印恰如那日,乔巧儿在正光大师身上看到的一般,佛印一层一层地打向连城杰周身。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佛光打向连城杰之后,慢慢地便将他包围了起来。而连城杰周身的青蓝色也慢慢减少了起来,没多久便消失了,唯有手中长剑的青蓝色色彩很是明亮耀眼而已。见此情形,众人心中不免又是欢喜,又是隐隐担忧起来。
不想片刻之后,那层层佛光竟然被大吼一声的连城杰挣脱,化作点点金光飞向四周,竟是消失于偌大的黑暗之中。而连城杰周身的青蓝色光芒又重新快速地聚集,不出一刻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若之前的情形没有发生过一样。众人大惊之际,却见那连城杰突然冲天而起,到达约莫十丈的高度之后便突然凌空转向,冲下了下方的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状,大叫一声“不妙”。饶是如此,却不见他的手脚有半点慌乱。只见他已然虚空而画,两掌不断上扬,竟是划出一道道佛印,向着由空中冲下的连城杰奔去。但是连城杰似乎并没有被那佛光阻止,而是快速地向那黑衣人奔来,且青光色越来越浓厚,越来越耀眼。
连城杰身子在后,被一柄青蓝巨剑引着,人剑合一,竟是像一支离弦之箭冲了下来。空气中“噼噼啪啪”地一阵怪响,好似木柴燃烧时的声音。
乔巧儿见此情形,心想到那夜在河阳城所发生的事情,急忙冲居空飞下的连城杰大声吼道,“城杰哥哥。”她的声音极是大声,比连城杰先前的怒吼还要大,像一柄尖刀,刺疼了身旁众人的耳膜,直入肺腑。
然后,连城杰突然停了下来,在与黑衣人只有三尺距离的时候。只见他突然凌空站于黑衣人上方,一双寒目冷冷地望着站在坍塌阁楼一旁的乔巧儿等人。也是在他周身青蓝色散尽,面色恢复正常之际,他整个人却口吐鲜血,然后与那“天芒神剑”从半空之中掉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客栈后面的空地上。
那黑衣人亦是满口喷出一口血来,只是被蒙面的黑布阻隔,没有被众人看见而已。随即,他俯望了一眼躺在空地之上的连城杰,突然飞身而起,立即便消失在了依然漆黑的夜色之中。
而此时却无人去管顾那黑衣人的,叶洲妤则是立即从坍塌的廊上飞身跳了出来,停蹲在了连城杰身边。虽然此刻面色依然冰冷,但心间却是异常担心他的安危。她伸出纯白纤细的右手给连城杰急忙号了号脉搏,然后匆忙之间从袖中取下一个小白瓶子,掰开瓶塞抖出一粒小小的红丸,喂到连城杰口中。
她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于她而言甚是漫长,但在乔巧儿等众人看来确实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慧妙慧心和张氏兄弟四人亦是急忙跳下走廊,赶至连城杰身边。而乔巧儿则是静静地站在走廊之上,静静地望着叶洲妤的白色身影。
“巧儿你放心,他没事!”
就在叶洲妤站起身来,望向乔巧儿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叶洲妤看见站在楼上的乔巧儿,静静地望着自己,她的脸上浮现着依然如以前那般美丽的笑容。只是叶洲妤觉得她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奇怪在何处,她却是万万猜想不着的。
(二0一五年七月二十一日凌晨未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