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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目的都是同一个,旧恨暂且放一放,先把手头上的大事给了了。鹰头一行人循着云蒸海,找上了殷余情身处之地,一声飘忽的哨声,饵鹰们四散而开,将飘荡轻纱的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野门尽是流窜之徒,无处安居无以为家,常备法宝就是“掌上屋”,便于随地落脚。
殷余情品位不低,又老而不灭,手头上不知积攒了多少宝贝,待众人瞧见他这座掌上屋,着实咋舌,三进三出的庭院,全部用“云蒸海”的玉料建成,比起这个,那根笛子远不够看。
仙师与江访安一众人远远跟在后面,鹰头一马当先喊道:“殷公子,在家就出来应个声儿,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呢,六合堂可是拿出了迢遥境与民同乐,你也不要小气,价钱好商量嘛!”
鹰头说话的关头,蛰伏四周的饵鹰蓄势待发,然而过了许久,庭院里没有任何回应。
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鹰头把玩手中的笛子,口中哨子轻嘘了一下,几乎是同时,那种令人头皮发炸的刮擦声又蜂拥而至,曲验秋在后方瞪大眼睛,饵鹰们动了,庭院的纱帘被顷刻绞碎,像是蝗虫过境,无数被雾气包裹的人影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窜入掌上屋。
嘴吞鲸正蹲在曲验秋身旁,被鹰头突然的强攻吓得腿肚子抽筋,一张巧言令色的嘴什么都吐不出来,喃喃道:“娘哎……”
他这一句感叹没完,猛地听见饵鹰中爆出一声大喊:“退!”,刮擦声瞬间变得紊乱,像猫爪挠在人心上,不知道里面遭遇了什么,许多人没撤出纱帘就消了声息,那些轻薄的纱继续柔若无骨飘动,过了一会,上面晕开了一团一团的血水,淋到墙面上,又缓缓滴落到墙缝里。
远处的修士们脸都白了,江访安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骆帝掀起帘子张望了一眼,惊叫一声咕咚缩回轿子里,好半天没动静,约莫晕过去了。
鹰头短促地吹了一声哨,退出来的饵鹰们悉悉索索聚拢在她周围,血迹在地上沥沥拖出几十条长线。
此时又回归风雨欲来前的宁静,但没过多久,掌上屋内传来轻叩的响声,门栓被抽开了。
所有人背脊紧绷,一只手推开了门,随之而来的是屋主人的笑声:“鹰头,看在我与法锈沾亲带故的份上,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自断臂膀,一息内退出五百里开外,闯我家门的事我就当闹了一场蝗灾。”
鹰头也笑了:“殷公子,在四野门哪儿能吃独食呢,祖师爷都不敢的。不瞒您说,昼境的消息是托了饲祖的福,不然还不知道您在闷头发大财,不肯分人一杯羹。”
短暂的静默。
“既然这样,那你们便来拿罢。”
屋门敞开,从余情公子后方走出四个下人,两男两女,袖手而立,眉眼清晰,着实叫人吃了一惊,他们不可能是悟道三轮,那不让雾气遮蔽自己唯有一种可能——他们身上带有悟道三轮或炼道的法宝。
余情公子也证实了这一点:“昼境在他们其中一人手中——没错,不在我身上。没办法,我也要防着你们那位饲祖,她能正面与我硬抗,但对付四个,恐怕也分身乏术。”
“谁说我不慷慨?”
殷余情面容含笑,风姿特秀,他身后三十六卷染血纱帘狂舞,破碎飘摇。
无数话本中龙章凤姿的世家儿郎,仿佛这一刹都有了模子,无论何等离经叛道之人,也必为他周身风月重整仪表,方不堕他此时之姿。
一段轻忽的哨声,打着卷儿的尾音还未落下,饵鹰已经扑上前与下人厮杀,地上血迹糊成团,鹰头没有动,背绷如弓,与殷余情对峙。
后方的仙师忽然道:“江真人,鹰头已经动手了,不如我们也……?”
江访安默默盯着战局,平静说:“昼境在不在下人手上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一点,除非他死,否则是不会让出来的。”
“昼境”与“迢遥境”是一样的东西,是每一任八荒家主身死道消后的“骨灰盒子”,炼道四轮足以在小范围内改变天道的规,因此会凝结成一方不同于天道的小境界,封锁他们最后一点存留世上的血肉痕迹。
法昼,是殷余情的妻子。她遗于世的凭证,即便是法锈来要,殷余情也绝不会给。
而法锈对昼境中的那一碗血肉志在必得,她太需要了,这东西能轻微扭转一些“规”,尤其是她当前鞭长莫及的、地府的“规”。
这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江访安清楚得很,她师父可还在那儿。
想透这一点后,法锈与殷余情的决裂情有可原,这两方迫切想要的东西是同一件,他们绝无可能达成一致。
江访安闭了闭眼,昼境花落谁家他不急,让他觉得不踏实的,是法锈到现在还未正式露面,她到底在哪里?或者说,谁才是她。
江访安按兵不动,前面鹰头一众已经遍地开花,做饵鹰这一行的,都是打斗中的好手,四个下人被他们有意无意牵风筝线一般,越拉越远。可殷余情的下人毕竟不是吃素的,地上积的血洼大大小小,全是饵鹰在拿自己的命往上填。
就这么打了足有小半刻,某个饵鹰跑回鹰头身边,耳语道:“有一个拉不动。”
他说的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拉开殷余情十步之外的下人,鹰头也看到了,说:“调人过去。”短暂停顿,追加道,“把钩子调过去。”
饵鹰顿首,弓背没入战局。
轻忽的哨声断断续续飘在厮杀上空,更多的雾气缓慢围堵上距离殷余情最近的下人,那是个姑娘,袖中剑双手轮换,神出鬼没,刀光中映出一双含情带俏的桃花眼。
与她交手的饵鹰没能占到多少便宜,割断一人的颈子后,姑娘脚底蹭了两下地,默不作声捏紧手,她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说明包围她的饵鹰难以计数。哨声忽高忽低,饵鹰们变幻着站位,姑娘也闭上眼,专注听哨,突然,蛛丝般的哨音中出现了一个打顿,几乎是瞬间,背后的饵鹰突刺,而姑娘像是早有预料的避开,铛铛两声,袖剑格挡住刺向腰间与胸口的尖刀。
趁她身形未定,四五道残影从各个方向一拥而上,姑娘矮身躲开,贴着地面,一只手往上精确抵住一个饵鹰的下巴,用力往左一撇,那个饵鹰连叫声都没发出,脖子被拗断,整个身躯失力的压下来,被她抬起往上挡住,下一刻,那个饵鹰的背部已经有了四把来不及收力的利刃,泛起惨绿的光。
姑娘扛起尸体站起,饵鹰稍微退开,跃起从空中袭击,这时,左边饵鹰发觉手指上有什么丝质划过,以为抓住了姑娘的头发,心中一喜,用力后扯,却把自己摔了出去,滚了两圈才勉力撑起手臂,发现手上是整片削下的一块头皮,抬头一看,对面一个同伴惨叫抱头倒在地上。剩下两个饵鹰转换站位,交叉而立。
不等他们再次出手,姑娘仰面一个铲地,贴着两个饵鹰腿间的空隙滑了过去,双臂猛的收拢,肘部弹出刀刃,切入身后饵鹰的膝盖窝,紧跟着脚跟擦地,以一个夸张的弧度借助腰力竖起身躯,旋身,按住两个饵鹰的背,袖中剑刺出,收回,带出一串血花。
十息之内无负伤,解决掉七个饵鹰,姑娘轻轻喘气,半缕长发垂下额角,脸上似乎还扑过胭脂,眼眸流转间,衬得面孔越发清媚秀气。
掌上屋前面那片地上全是血,层层叠叠,其余三处不时有兵械与嘶叫,下人浑身是伤,殷余情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关系,漠然眺望远方,他不远处的那块地方暂时安静,大概是饵鹰们在重新掂量姑娘的实力。
更远处的骆帝一行人半步不敢上前,曲验秋深深垂着脑袋,偶尔瞟一眼,不敢多看,怕晚上做恶梦。
有修士估计还是个半大小子,受不了这刺激,呜呜咽咽的往后挤,撞倒好几个人,被后方的修士联手往前推搡,大声喝骂。乱糟糟的一锅粥中,曲验秋听见人期期艾艾的议论:“我还在门派的时候,哪有这样打架的……”
曲验秋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心想是没有,宗门里玩的是驾风御水,用灵气不痛不痒对轰几下,吐血都少见。
忽然有人在旁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我听人讲,饵鹰可怕就怕在用修士的体魄,搞凡子抹脖子的那一套……”
“现下道人偏爱用功法,不看重身手,一旦被人近身,就只剩死路一条。”嘴吞鲸打着颤说,“但半仙大人养的四个下人,应该是专克饵鹰的。”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曲验秋悄悄抬头瞄一眼,但这一次,他没像之前那样瞅完就低头,而是缩紧了瞳仁。
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饵鹰再度攻上时,姑娘双手刚抬起架住,一个唿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钩子神不知鬼不觉勾住了姑娘的腰带,姑娘异常警觉低头,双手却腾不出空,说时迟那时快,那锋利的钩子一拽,束腰的缎带轻而易举裂成两半,里面贴身的衣物勾勒出青葱一样的身段,还有怀中紧包着的一个圆盘。
所有人的眼神都热了起来,江访安也不由自主跨前一步,那圆盘的样式与“迢遥境”几乎一样。
姑娘又急又气,掩面也挡不住双颊通红的春光,她双臂发力逼退面前两个饵鹰,一手慌忙揽住衣襟,将圆盘牢牢护在心口,微不可察地向殷余情方向投去一个眼光,并开始向他的方向靠拢。
饵鹰是不讲究下不下作的,这一招得手,饵鹰也摸透了套路,怎么可能放任她接近殷余情,每当她的手脚被缠住,钩子就会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射来,刁钻地划破布料,几次下来,姑娘过于羞愤,失了章法,直接挥拳砸向一个饵鹰,一阵血肉分离的钝响,剑尖从饵鹰的后脑刺出来,但拔的时候出了意外,那个饵鹰用最后一点僵死的力气咬合住剑刃,姑娘抽了几次,明白卡死后,手腕一个上扬,掰断了袖剑。
失去了一边手臂的武器,跟断尾求生没什么差别,处在十面埋伏的夹击中,还要提防钩子,姑娘终于顾此失彼,慌乱叫道:“公子——”
殷余情动了,同时,鹰头也动了。
江访安聚精会神攥紧手指,他知道时机到了。
殷余情与鹰头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姑娘的上空,聚起的风相撞出气浪,这边江访安手心凝出一股黑气,迅速挥向仙师,仙师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向后砸出几丈远,哇得一声喷了大口血,几个修士不明所以上前扶她,仙师挣扎开,怒道:“江真人这是做什么!”
江访安不为所动,屈指一弹,几滴水射向仙师,这次没有其他反应,他皱眉,笑了笑:“果然不是。”
随后不顾还在“怒讨说法”的仙师,身影一闪,接近了前方激战的边缘,从饵鹰间穿梭而过,趁鹰头与殷余情还在交手,忽然出现在那个下人姑娘的身后,姑娘敏锐察觉背后有人,但来不及招架便被砍中后颈,身躯一软跌倒在地,江访安垂下眼皮,向她怀中的圆盘伸出五指。
“江鬼尔敢!”
当空一声大喝,鹰头拼着受了殷余情一击从空中扑下,携雷火之势,像是要将新仇旧恨一起报了。江访安夺了圆盘就预备走人,一甩手,一个陶瓷碗突然劈头盖脸砸向她,鹰头下意识交叉双臂护在头前,那碗却只翻了过来,往她身上泼了水,这水阴气森森的,叫人觉得不大舒服,但鹰头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无什么别的伤害。
三途河水不起效,她也不是法锈。
江访安没来由心下一寒,脑子里灵光乍现,猛地低头去看那个下人。
姑娘仰面倒在地上,缓缓睁眼。
一双半合的眸子轻微转动,流过一道光,似笑非笑,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