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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北疆少年上官浩飞打马从白府门口经过,一身黄褐色的铠甲,一柄厚背大刀,束在头顶的发髻风流不羁,一对凤目熠熠生辉,白芷兰的轿子挡住了去道,他策马伫立一旁,下巴略仰,无视挑帘大胆打量他的白芷兰。
那一刹那,她一眼相中了他。白家乃边关数一的大家,京都西市最繁华最昂贵的地段购下一家接一家的铺面,连上官府进京贡品也由白家一手筹备,白少当家白子勋长住京都结识宫中权贵朝中要员更是风生水起。
上官浩飞已至成家年纪,却心高气傲,白芷兰借两家亲密关系频频出入上官府拜见上官夫人,上官浩飞时时撞见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白家的掌上明珠除了上官浩飞谁也不嫁,白老爷子白夫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白夫人的轿子自此连绵不断地抬进了上官府。
一年前,上官夫人作主娶了白芷兰入府,洞房花烛夜,边关将士抬着醉得人事不醒的上官浩飞进了新房,等了几年的洞房花烛夜,白芷兰心花怒放地抚摸着俊朗的脸庞,醉意朦胧的上官浩飞握住她的手呢喃一句:“若紫。”
若紫?
白芷兰的心碎了。
上官浩飞醒来后,大红喜字撕得粉碎,凤冠霞帔摔得稀烂,鸳鸯被剪成碎片,枕头嫁妆满地飞,四个陪嫁丫头大气也不敢出,白芷兰扯着上官浩飞直奔厅堂。
上官风夫妻坐等奉茶,人来了,往地上一跪,白芷若求上官夫人给句明白话:大喜之日,上官浩飞捏着她的手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日子过还是不过?
问清来龙去脉,上官夫人悻悻一句:浩飞从未结识女人,一双女人的手抚摸他,他自然误会是至小相亲的若紫妹妹,又有何不通?有何不可?
上官若紫!
她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从小恩小惠收买的府里婢女口中得知,上官三小姐若紫原本生得天姿国色,恁一女子也无法相比,初来边关的第一年即隐于后院未再露面,众人纷纷猜测府院失火殃及了她的容貌。
她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才逐渐恢复了平静,上官浩飞初为人夫,并不似其他人般贪恋床第之欢,偶一次半次之后,白芷兰有孕,自此,更是在怀孕待产生子之期不踏闺房半步,私下相对,他也是彬彬有礼,让她挑不了半根刺。
她暗下猜测,他心中另有他人,但陪嫁丫头春香夏月秋兰冬梅私下征询多人,均知上官浩飞谨言慎行,与外面女子并无任何瓜葛,来往的女子也就自家的两位妹妹。
上官浩宇也到了待娶之年,与哥哥浩飞相同,也是半眼瞧不上边关的女子,闲时偶去后院与若紫说上几句话后,常独身吹笛排遣孤独。白芷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多次叩后院扉门,三小姐的贴身丫头紫鹃委婉相拒,实在纠缠不过就以上官夫人之命为由关门闭扉不理不睬。
白芷兰气咻咻地翻着白眼,恨恨发誓一定让这些眼中没她的丫头婢女一个好看,回想自己与上官浩宇成亲以来,他对自己并无半点夫妻情愫,自己仅仅说了若紫是丑八怪的事实,他就恼得不成人样,一个巴掌扇过来险些甩歪了她的脸,哼哼,看来,自己以前的怀疑就不是空穴来风,八成这个若紫就是个狐狸精,脸虽毁了,身子还在,灯一灭,一抹黑,脸什么脸,脸再好看也不顶屁用。
越想越气,白芷兰心生一计,顺手取了白家哥哥带回来的一对翡翠耳钉,一吆喝,领着四个贴身丫头直奔后院而去。北疆一百年以来,除了上官风的威名使这十年稍稍安生,其余时期小战大战不断,也就养成了北疆土生土长的人中,重武不重文,重商不重官,无论男女均一律会点棍棒及防身功夫。
白芷兰这四个贴身丫头也不是吃素的料,没学会白子勋兄弟的温文儒雅,却全盘收受了白芷兰的凶恶泼辣。后院门启了一条缝,三小姐的另一个丫头紫雁露出了半张脸,白芷兰趾高气扬地说:“我哥哥哥捎了礼物送给三妹妹。”
紫雁还来不及收受礼物,春香夏月秋兰冬梅一脚踹进了门,紫雁拦住这个,跑了那个,一伙人喧嚷吵闹着冲进了后院厢房,紫鹃站在屋门口拦住门,四对一砰砰砰捋衣卷袖互不相让热热闹闹打了起来。
白芷兰捅破窗纸,看见桌子上有一件男人的袍子,“哈哈,还说走得直站得正,闺女的房里还有男人的衣服,我得告诉上官夫人去。”
“放肆!”一声厉喝,上官夫人和上官娟秀立在后院走廊,娟秀上前几个啪啪大耳刮子打得四个丫头晕头转向,又不敢还手,毕竟,她不是紫雁紫鹃而是上官二小姐。
“姓白的,你敢到我家来撒野,看我怎么收拾你!”娟秀怒不可遏,上前就要揍白芷兰。
“娘,娘,我好心来送礼,紫雁开了门,紫鹃不但不给进,还口出狂言,说我白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的贴身丫头听不过耳了,才打了起来,不信,你问她们四个。”白芷兰躲到上官夫人的背后。
“真是家门不幸,主子不要脸,丫头也好不到哪,我还懒得问呢,你们,全给我滚出去。”娟秀指着白芷兰的脸喝斥道。
“娘,三妹妹房里有男人的衣服……”白芷兰哪肯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要不,让三妹妹出来说个清楚。”
“上官二少爷的衣服,撕破了,拿来让我补补。”紫雁进房将衣服拿出来塞到白芷若怀里,“少奶奶要是喜欢,以后送你房,让你的春香夏月秋兰冬梅缝补浆洗得了,反正一天闲得没事干,快闲出病来了。”
白芷若讪讪地挑拨上官夫人:娘,浩宇也该娶妻了,总是往后院跑,我怕人说闲话。
上官夫人平素对白芷兰还算包容,不过,白芷若硬闯后院,又话中有话,一改温和可亲瞬间冰冷若霜:你倒是说清楚了,上官府有什么闲话可说。
白芷兰不愧为经商人的后代,满脸吟吟笑意,亲热地挽住上官夫人的胳膊压低了声线:娘,府里的的老人私下议论,三小姐的娘不清不白,紫兰姬名为紫夫人的奶娘,实则……再说了,浩飞不想娶,浩宇不想娶,这……
“你还是大家闺秀,也象丫头婢女嬷嬷学会了背地里嚼舌头,我倒要去白府里问一下白夫人,她教了什么礼数给你。”上官夫人面色一凛冷冷打断她的话,白芷兰气咻咻灰溜溜地回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