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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哎呦，两位爷，怎么还在这吃面呐！东边市集那里都已经打起来啦！还不赶紧去看看！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夏宁和安禄山闻言便是神色一惊，当即放下碗筷，连饭钱都顾不上给，就跟着前来报信之人风一阵儿的向东边市集跑去。
方才那人说话声音如此之大，这面摊上其余的客人包括面摊老板在内，哪一个没有听见？
只听面摊老板一边收拾之前夏宁和安禄山二人坐过的桌椅碗筷，一边摇头叹息道：
“哎，这一年年的，怎么越来越乱了……”
当下身边便有其他食客应和点头道：
“可不是，自从张守珪张大将军任了幽州的节度使，还以为能吓得住契丹和奚人，没想到他来之前和他来之后，这战竟是一点儿也没少打！当真是苦了咱们营州这块地，本想着突厥顺了咱们大唐，咱们营州还能消停些时候，没想到，这契丹和奚人，却是变本加厉！外面战事频繁，咱们这里能好得了哪儿去！”
这位老兄别看平头布衣老百姓，在营州生活这么些年，有些个事看得却也清楚，旁人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赞同的点着头，然后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大唐重贸易，安分的生意人，不管你是胡人也好，唐人也罢，都能在营州混一口饭吃。
番邦胡人在大唐人眼中自然是低人几等，胡人又性格蛮掠，常常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闹到最后总是会因语言不通、交流不顺而大动干戈。这也是营州地界市集上容易出现纷乱的根本原因。
不过，就营州而言，百年的时间便经历过不少的战乱，人民群众的心早就锻炼的坚若磐石，面对争吵打架，早就见怪不怪，倒是苦了像夏宁和安禄山这样的互市郎将，当翻译不说，还得调解双方当事人的纠纷，末了还得帮着打架，省得控制不住局面遭到上头的批评。
这就是夏宁在这五年的互市郎将的生活中，痛并快乐的总结出来的深刻现状。
是以，等夏宁和安禄山到了地方，见到打架闹事已经头破血流、糊脏满脸的一众分不清谁是胡人谁是汉人的两方人马，皆是熟门熟路的上去一人拉住一方打架站在最前面的人。
“闹什么？！吵什么！这还动上手了？！等一会儿官府的人听了信赶来，别说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就是这几日赚的钱都得凭白交出去，冤不冤！啊！”
夏宁看着两方人马大声喊了一句，又对着状似突厥人的另一方赶快翻译一遍，然后见两方人都面露犹豫，这才对安禄山使了一个眼色，纷纷放开手中的人，但还是用身体挡在前面。
还真别说，夏宁不知道哪里想出来的这种话，每每见到有人打架闹事便就说上一遍，倒是真的管用。毕竟像营州官府这样的黑心之地，谁也不想这几日赚的辛苦钱就这么无偿捐献给官府的大老爷们，于是纷纷停手站在地上不动。
虽说剑拔弩张的气氛是缓和了一些，但是两边人还是互相怒目而视，大有一种你在动手试试看的架势。
且不说前世的夏宁便是最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的地区小片警，搁在这千年前的世界，夏宁对付起来一样游刃有余。
只见夏宁瞧瞧这边眼肿的，望望那边嘴肿的，又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一众可怜的动物毛皮，有狼皮、鹿皮、虎皮之外，竟是还有一张棕熊皮，看那毛色锃亮，明显就是上等货。
于是夏宁用已经非常熟练地道的突厥语对那人说道：
“你这皮子卖多少钱。”
突厥人认得这里的夏宁和安禄山，知道他们两个人本与自己同族，便就答道：
“除了熊皮之外，其他的都卖二十贯钱。”
“二十贯钱！？”
……
当下便有围观群众发出惊呼之声。
二十贯钱，岂不是一张皮子就要卖二两黄金？！！！
边境贸易交易额本来就不会太大，更别说像卖动物毛皮这样零散的东西。
多数也是中原来的内地商人钱多，还没人听说这营州有人能将毛皮卖到二十贯钱。
夏宁闻言一样满脸惊讶的看了那贩卖毛皮的突厥人一眼，用突厥语问道：
“别人那里二十贯钱都可以买你这样的三、四条，你怎么出价这么贵？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那突厥人闻言很是气愤的对着夏宁摆摆手，急道：
“我这里都是上等货，别人那里，比不了。”
夏宁于是上前弯腰伸出手去摸了摸离脚边最近的那一条鹿皮，除了光泽之外，手感确实不错，与那些一般货色还真不是一只手的差别。
夏宁直起身体，回头与安禄山对望一眼，点点头，然后才对着那突厥人说道：
“你先等会儿。”
说完，夏宁走到那个一看就不是本地商人，且还在安禄山的控制之下的那个唐人，问道：
“你出多少钱买？”
那商人犹疑的看了夏宁一眼，虽说这人是互市郎将没错，但是夏宁和安禄山的外表一看就是胡人，指不定心里偏袒，便就谨慎的没有说话。
夏宁见此不由无奈的用流利的中原话问道：
“你放心，我绝不偏袒任何一方，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这里的其他人，我和安禄山在这里不说有口皆碑，好歹信誉还是有的。”
商人闻言转头向周遭看去，所见之人皆是对着自己点头，这才说道：
“我就没遇到过出价这么高的，我意思是说搭上这条熊皮，一共给他二十贯钱也无妨。谁知，这人蛮横根本听不进去！要不是看这熊皮实在不错，我根本不可能出二十贯钱。”
夏宁点点头，走过去将那张熊皮拿过来摸了摸，又对着突厥人说道：
“四张皮子总共二十贯钱，卖了也赚，你为何不肯？”
谁知那突厥人二话不说将夏宁手中的熊皮夺回去，说道：
“这熊皮不卖！而且我的皮子都是最上等的，便宜不卖！我说不卖，那人偏不，还要强抢我的熊皮，不打他打谁？！”
夏宁闻言看向那商人惊讶的问道：
“你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