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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亚进入售票大厅,上一次他是在这里见到鱼欢的。
他等了好久,鱼欢一直没有出现。欧亚去看墙上的时刻表,不想上午就有一班回BJ的车子。欧亚叹了口气,他还不能回去。已经说好赶回去吃早饭的,不能把这些当成小事,已经约定了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改变。答应别人在赏莲亭呆上一个小时,却提前走了,结果惹出多少事来。况且他借来的东西要还,答应给人家的东西也不能爽约。
欧亚叫车到沈奶奶家时,阿菊已为他准备了早餐。他满怀希望地问,你欢叔叔呢?阿菊说他昨天下午回来过但你已经走了。这让欧亚很是失望。欧亚又问,你奶奶呢?阿菊说奶奶去社区跳舞了。欧亚感到新奇,她还跳得动?阿菊忽闪着大眼睛说:她还不是比划比划,摆个样子,心里高兴。
欧亚对小姑娘有了兴趣,便问:“阿菊,你姓什么?”
“我随奶奶姓沈啊。”
“那你叔叔怎么姓鱼呀?”
“我又不知道他姓什么!我们本来又不是一家人。”阿菊说得很干脆,并不想隐瞒什么。
“那你们怎么成了一家人了呢?”
“听奶奶说我是被叔叔从菜场边上抱过来的。当时爷爷还在。我五岁时爷爷过世后,就只剩下我跟奶奶了。幸好叔叔经常来看我们,给我们买生活日用品,每次走的时候,都给我们留下不少生活费。”阿菊说的时候,眼睛里已满是泪花。
欧亚不知不觉也被感动了,不知鱼欢是怎样认识沈奶奶的,他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欧亚不再问阿菊,要有机会就去问鱼欢本人吧,他不愿说,就让这秘密烂在他心里好了,我们为什么非要有这么多好奇心呢?
阿菊擦去眼泪,笑起来,“叔叔不让我讲这些,要我高兴一点,要我照顾好奶奶,他要帮我找到爸爸妈妈,让我们一家子团圆。”
吃完早饭,欧亚问阿菊:“有你欢叔叔的电话吗?”
“没有。都是他打电话来。”
“天天来电话吗?”
阿菊说:“有时隔得久一点。”
欧亚问:“家中临时有事怎么办?”
“还有我呢!”阿菊将腰板挺直了,显得很是自豪。“欢叔叔说了,我大了,可以做好多事。”
欧亚有点难以相信,怎么可以让小孩子承担起如此大的责任!问:“万一有什么大事,你处理不了呢?”
“不怕,那时候欢叔叔一定回来了。”阿菊说得很自信,两眼洋溢出甜蜜的笑意。
到这时,欧亚已经完全可以断定,鱼欢一定掌有某种通灵的本领。只要自己有事,他一定会在身边出现。自己已经安全返回,他可能不会再来和自己见面了,只是如何把东西给他呢?
欧亚上楼回到卧室,赶紧把身上的潜水服脱了下来。潜水服干干爽爽,一路上穿着它没有丝毫不适。再拿出水肺察看,也是干干爽爽的。欧亚还是用原先那张纸包起来放回到货架上,只等鱼欢回来就把东西还给他。欧亚现在没有一点睡意。他已经从最初拿回镜表的极度兴奋中冷静下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跟家中联系过。他直接用老镜表跟胡静联系。
耳朵里很快响起胡静的声音:“祝贺你这么快就找回了镜表!”
欧亚一开口就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胡叔叔,我这块老镜表在功能上还有什么限制吗?”
“没有了,跟随你的时间越长,它的功能越强,越能随心如意。镜表的功能跟你的表龄有关,与哪一块表无关。不过,从心理上说,老朋友要更亲密一点。”
“这太好了!”欧亚抑制不住兴奋,在自己的胸脯上锤了一下。“胡叔叔,我有个事要请示。我在拿回表的过程中有一个人对我帮助很大,事先我答应过他,分他一半,也就是说,我向金厂长借的一块表要送给他,这行不行?”
“这不成问题!”胡静回答得很干脆,解释说:“镜表在其他人身上都没有镜面功能的。”
“不过,”欧亚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人我觉得不一般。”
“怎么回事?”
“表是从平湖的水底找回来的。这个人名叫鱼欢,第一次是他下的水,因为我没有配合好,没有拿上来。第二次,他借给潜水设备,我下的水,他在水面上配合我。在水底我看到有一块巨大的六边形的钻石。我相信他也一定看到了。”
“等等!”胡静打断他,问:“你说的是六边形的大钻石?”
“是。”
等了好一会胡静才说:“好,你把表可以给他。其它事等你回来再说。你还有事吗?”
欧亚说:“目前我在杭州等鱼欢。自我拿到镜表后,他一直未露过面。”
胡静说:“那你继续在杭州等他,设法搞清楚他的情况。”
通完话,欧亚的睡意全消了。他按照胡静的指示,着手调查鱼欢。他在镜面里进进出出,除了两个人见面的有数几次,他再也没见着他。就连他是怎样上的火车,怎样背着个大包袱下的火车,还有公园里他是怎样帮助自己的,他在水底下见到了什么,欧亚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镜面里,鱼欢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欧亚从自己蹩脚的隐形技术中突然想到,鱼欢可能是一个真正的隐形高手,连在历史档案里他都能把自己删除得干干净净。他就像神通广大的孙悟空能在阎王薄上修改生死,他干脆把自己都从生死簿上涂抹掉,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阿菊上楼来请欧亚吃午饭。欧亚开口就问:“你欢叔回来了吗?”阿菊说没有,奶奶回来了。
下得楼,老人家已在饭桌边等他。欧亚向沈奶奶问好。老人家笑呵呵地问:“你一夜没困觉,上午睡得还好勿?”
一上午欧亚只眯了一会,眼睛发涩,仍精神饱满地说:“睡得好,有劳你老人家了。你欢儿回来了吗?”
沈奶奶说:“尹昨日回来过,后来有事体又走了。”
“今天还回来吗?”
“讲好了今朝夜饭边回来,要回勿来,尹有几样没事交不你。”
欧亚听得一头雾水,转眼看阿菊。阿菊解释说:“奶奶说,欢叔今天晚饭时候回来,要是回不来,他有几样东西交给你。”
就这样,欧亚一边吃着饭,一边和沈奶奶攀谈着,不懂的地方由阿菊做翻释。才知道沈奶奶原来是沿海的一个渔民,一个暴风雨的晚上,她老头子和儿子的船在海上翻了。欢叔把老头子救了回来,他儿子和船上的其他人均没有能够回来。老头子自此一病不起,不久也死了,欢叔看她孤单就把她接到这里来住。开始还以为欢叔是这里人,后来才知道他是特意为沈奶奶买下的。他将沈奶奶当亲妈养着,后来又收留了阿菊。开始欢叔在本地做做小生意,阿菊大了点,欢叔到外面做生意,离家的日子也长了起来。
欧亚问:“你们问过欢哥是哪里人吗?”
阿菊说:“问过,他说是平湖人,家中已经没有人了。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嘉兴的平湖,在我们北边离我们很近的。后来才知道还有一个平湖,在我们的南面。”
这一餐饭吃得比较长。等吃完饭,欧亚已和祖孙两个好成一家人了。这之后欧亚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觉,只等着鱼欢回来。到吃晚饭时,鱼欢还是没有出现,欧亚终于失望了。欧亚把这个情况向胡静做了汇报。胡静指示说:“你连夜赶回来,这里正有个事等着要你去做。”
欧亚上网查询了杭州苋桥机场飞机的班次,很快就买到了回BJ的机票。这让欧亚联想到鱼欢在这里安一个家,正是方便随时能够回来照顾沈奶奶。欧亚将水肺和潜水服用纸包好,拎上行李箱下楼去和沈奶奶与阿菊告别。
“沈奶奶,公司里有事,要我立刻回去。”
“哎呀,加急,困一夜都等勿及!”沈奶奶热情地挽留着。
“有机会我一定来多住几夜。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要还给欢哥,你帮我转交一下。”欧亚说着,将手中的纸包递了过去。
“等一歇。”沈奶奶没有接纸包,而是颤巍巍地走进卧室,拿出一张纸来交给欧亚。
欧亚接过纸条,上面没有几个字,写得比较潦草:“恭喜你,相信你已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我的两样东西送给你了不用还。后会有期。”
欧亚见鱼欢竟将两样宝贝送给自己,高兴得无以言表。他将从金厂长那里借来的那块表拿出来交给老人说:“我这里也有样东西送给欢哥,奶奶帮我转交一下。”沈奶奶高兴的答应了,好咯。欧亚又把身上剩下的钱一股脑儿掏出来交给老人说:“这两天打扰奶奶了,过意不去,这点钱请你收下!”
“嗳,说哪门子话,我们已经够用了。欢儿知道了,要勿高兴咯!”沈奶奶颤颤巍巍的很激动,手直打哆嗦,坚决推辞不收。欧亚只好把钱收起,向阿菊和沈奶奶告别:
“阿菊,再会!奶奶,再会!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欧亚大步离开沈家,强忍着不让自己回过头去。他怕不经意间拨动了身上的那根泪腺,让泪珠子飞溅出来。当飞机飞离地面后,欧亚透过舷窗俯视地面,地面上是星星点点万家灯火,分不清哪里是沈奶奶的家,她隐身在灰蒙蒙的夜色里。在墨蓝色的空中,还听得见她的声音,你要常来啊!欧亚从沈奶奶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只两天不见,心里就特别想念。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日难。比起沈奶奶和阿菊,自己是太幸福了。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你们的儿子回来了,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成日里调皮捣蛋懵懵懂懂的小孩,他一定要做出些成绩来让你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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