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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笼罩绝大部分山谷,银白的金属柜在蔚蓝光柱里缓缓上升。吃过晚饭的众人,并未散开,继续讨论明日的狩猎计划。
经过一番理智的分析,众人最终打消分开行动的念头。毕竟,树林里可能遭遇的危险,谁也说不清。如果按照这几日的经历,就认为树林里的危险不过尔尔,那绝对属于麻痹大意。是作死的前奏。
正事敲定,众人进行唯一的娱乐活动——吹牛。首先从外星人的试验目的开始,众人发挥自己的想象,提出种种猜测:比如,外星人正在为入侵水蓝星做准备;比如,外星人尝试制造生物兵器;又比如,外星人实际只是在考察水蓝星的文明情况……
话题很快转移到,外星人发放的晚餐。毕竟,这跟众人眼前的生存休戚相关。讨论的重点很快集中在:“外星人对各人表现的评价标准是什么?如何才能获得更丰盛的晚餐?”
大多数人认为,谁对群体生存的贡献更大,谁的评价就越高。余坤出力最多,每晚获得的食物最丰盛。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也有不少人抱有其他的看法。有人认为,外星人的评价主要看战斗表现。谁参与的战斗最多,出力最大,评价就最高。更有甚者,个别人简单的认为,外星人的评价,其实就是按照每个人的战斗力来计算。
吴宾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他略显阴暗的认为,外星人的评价,是根据个人的统率力来算。谁更能支配别人,谁获得的评价就越高。比如,牵着所有人鼻子走的余坤。
讨论的末尾,也有人询问余坤的看法。他略作犹豫,实话实说:“我认为,外星人的评价标准,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以求生为目的,每个人都有大大小小的潜力。谁能把自己的潜力越多的发挥出来,谁的评价就越高。评价并不是让你跟别人比,而是跟自己比。简单地说,谁能做更好的自己,谁的评价就越高。”
余坤简单给出理由:“外出狩猎的人,获得的盒饭,其实相差不大。可是,若是按贡献来算。贡献的差距和饭盒的差别,明显不符。”
余坤的话令不少人一怔,也让少数人眼前一亮。余坤虽然说得隐晦,众人一想就明白过来。他是在照顾众人的心情呢。
老实说,白天的战斗,七只人猿基本都是余坤自己出力杀死。众人相信,就算没有自己的辅助,余坤也能独力杀死人猿。顶多速度慢点。整个战斗过程,若说众人的贡献,真的不大!
如果外星人的评价,是按照众人的贡献或者战斗力来计算。那么,余坤和参与狩猎的其他人,获得的晚餐应该存在巨大的差距才对。一如困守山谷的众人,只获得可怜的饭团那样。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或者说,就算没有道理,众人也愿意相信。余坤的说法,实在振奋人心。众人感觉自己提升评价的难度,瞬间从天顶降到地底。
每个人都看到希望:自己不用比余坤或者大多数人做得更好,就能获得丰盛的晚餐!
至于如何做更好的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悟。总结起来,无外乎克服懒惰,克服恐惧,多动脑,多劳动……
余坤的说法,似乎点燃众人深藏的热情。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直到深夜才纷纷睡去。
随着山谷陷入沉寂,蔚蓝的光柱也骤然暗淡起来。平静的时光缓慢流淌。当天色蒙蒙发白,山谷里突然响起熟悉的交响乐。
几乎在音乐响起的十秒内,所有人先后醒来。腹中的饥饿感,令众人睡得并不算沉。
起身的众人侧耳聆听熟悉的音乐。不少人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却发现山谷中心的蔚蓝光柱,非但没有似往日那般逐渐熄灭,反而愈发明亮起来。
众人瞬间清醒,心底忐忑不安。大家起身,莫名其妙的凑到光柱周边:“外星人要出现吗?他不是说,只在每晚特定的时间出现一次?”
余坤也感觉不妙。恪守规章的丛山,突然违反常例,只怕事情有变。
众人刚刚聚拢,刚开始惶恐的讨论,丛山突然显现。音乐停止,丛山语速极快的道:“抱歉打扰诸位的清梦,情况紧急,请诸位认真聆听我接下来的话。待我陈述完毕,才允许诸位提问。”
众人的心底同时一沉,只听丛山继续道:“因为某些因素的骤然异变,试验场的某些情况,正在逐渐脱离我们的掌控。因此,很多危险,诸位很可能不得不提前面对。希望诸位警醒!”
有人小声的咒骂起来,丛山不予理会,继续说明:“试验超出掌控,诸位面临的危险急剧提升。我们决定,缩减部分试验项目,并且降低剩余的试验难度。”
咒骂声愈发响亮。有人要求丛山,将众人直接送回爱罗岛。丛山置若罔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诸位的求生难度,因此显著降低。还请诸位再接再厉!”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咒骂或者抗议,丛山无动于衷:“这场试验,我们已经投入太多的资源。我们能够接受失败的试验,但决不允许试验中止。请诸位摆正心态。”
“当然,因为我们工作失误,给诸位带来不便和危险。我们万分歉疚。为弥补过失,我们决定更改某些规则。请注意,山谷的绝对保护期,原本还剩43小时。但因为某些危险因素的干扰,我们只能保证,山谷能在明天天亮以前,继续对诸位实施绝对保护。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不要脸,”有人高声喝骂,“原本还有两天的保护时间,你们突然砍掉一半。说得还像是照顾我们……”
丛山如此麻木不仁,只平静的继续道:“保护期的缩短,我们也深感无奈。与之相应,我们决定,一旦保护期结束,凡是满足条件的参与者,允许立刻离开山谷。”
人群骤然一静,继而七嘴八舌的询问:“什么条件?”
“原本的条件为,独力杀死一只变异猿。现在降低为,身体经过一支基因药剂的强化……”
人群略微安静,顷刻变得更加喧闹。“滚你妈的,这叫降低?一支药剂5点积分,我需要杀5头变异猿!”“能不能再低点儿?你们奖励的基因药剂,只剩3个名额。大多数人根本无力获取!”
丛山的声音骤然放大,盖下所有喧闹:“为方便诸位获得基因药剂,我们将提供一个新的办法。今晚发放晚餐时,所有获得优秀评级的参与者,将同时奖励一支基因药剂。”
人群并未安静下来。众人劫后余生似的争先询问:“如何获得优秀评价?你们的评价标准是什么?”
丛山停顿片刻,才道:“既然你们已经察觉,我们也不必隐瞒。是否突破自我,就是我们评价的标准。”
不少人面露欣喜,迅速扫视余坤一眼。“能不能说得更简单一点儿?”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突破心理障碍,克服现实困难,完成一些自己原本很难实现的壮举。”
“壮举?”外星人的用词,令不少人心虚。
外星人径自询问:“余坤,赵海,你们都已经注射基因药剂。按照更改的规则,你们被允许立刻离开山谷,进入下一步试验?你们是否离开?”
人群顿时紧张起来。不少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余坤很快摇头。赵海迟疑不决。他注意到,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注视自己。他始终不敢硬着头皮选择离开。
离开山谷,并非意味试验彻底结束。想及此,赵海最终轻轻摇头:“我也不走!”
“两位请注意。”丛山继续道,“如果选择留下,那么下一次离开的机会,只能在明天早晨。也就是山谷的保护机制,彻底消失的时候。而且,假如明天,二位仍旧不愿离开。根据最新规则,最迟到后天早晨,两位也将被强制驱逐。”
人群一阵躁动。丛山的话,清晰表明余坤最多还能停留两天时间。一时间,众人对获得优秀评价愈发迫切。
“所有的信息,已经公布完毕,”丛山开始缓慢旋转头颅,“作为补偿机制之一,临别前,我们允许诸位提起一次发问。问题的答案,我们不做任何欺骗和隐瞒。我等待五分钟,请诸位赶快讨论,发起提问。”
话音落,丛山的身侧出现巨大的绿色数字。那是五分钟的倒计时。人群“哄”的讨论起来。
五分钟即将耗尽。余坤和几位临时推举出来的代表,很快达成共识。众人提问:“如何才能最简单的获得优秀评价?”
“我们的主题是生存,”丛山冷冰冰的道,“为达成这个目标,每个人只要做出最大的努力,就能评价优秀。努力的思考,出谋划策;努力的劳作,保障后勤;努力的战斗;努力的探索……只要你没有退缩,感觉自己尽力,就很可能收获优秀的评价。”
“简单的说,如果像昨天那样,因为心怀恐惧而困守山谷,连及格的评价都无法获得,”丛山停顿片刻,才道,“好吧,既然情况有变,我就把话说明。你们数十人困守山谷,难道就没想过,利用山谷的绝对保护机制,设计杀死豹子?哪怕站在山谷出口,只要及时后退,豹子又伤不了你。可惜,我没看见一人尝试!“
丛山的话,令不少人一怔,继而恍然大悟,且懊丧无比。而丛山紧接的两句话,令这种懊悔攀升极致:“其实,不需要多么出色的陷阱。只要有人站在山谷口尝试一下,至少都能获得良好的评价!”
丛山的身影开始闪烁:“诸位,请抓紧时间。山谷外的丛林,已经变得比往日更加危险。采取合理的策略,才能更大的提高生存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