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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之典之后,则是在姑衍山进行的禅地之典,所有典礼仪式刚刚结束,霍去病就接到了大将军处传来的一通急报,李广将军自尽而死了!
这次李广和赵食其率领一万人从东面迂回,由于迷路未能参战,卫青直到返回漠南,才与他二人会合。按汉朝军律,迷路失期是极严重的罪过,必须交付有司审判。卫青本想问问李广到底是怎么迷路的,而李广可能是过于懊恼,也不愿意回长安受那些酷吏们的折磨,竟然直接引刀自刭了。
听到这个噩耗,霍去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禁喟然长叹,作为一代名将,李广成名甚早、而且名扬天下,就连自己小时候也是听着李广射虎的故事长大的。但是,本朝军功封侯的标准是斩敌千人以上,按这个标准硬卡,李广但凡大战屡战屡败,终身不得封侯也确实不算冤枉。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李敢,李敢此战夺得敌人军旗战鼓,立功甚多,封侯毫无问题,正在兴头上。他父亲李广的这个消息,还是先不要公开吧!毕竟,一位素有盛名的老将自杀而死,这种消息,不仅仅对于李敢是个噩耗,对于全军的军心,也不是什么好事,此时远离国境,绝不能生出任何变故。
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大扫荡终于结束了,其实到最后,已经连续多日未曾见到匈奴人的踪影了!只是此役的缴获比较丰富,大军的吃喝并不匮乏,所以霍去病也并不急着退兵。不过再在漠北呆下去,确实也没有更多意义了,他终于召集下属,安排回兵事宜。
当每一项部署都安排完之后,大家静等着骠骑将军做结束发言。望着自己的部下们,霍去病开口了,“前年我们断掉了匈奴的右臂,今年断掉了它的左臂,就剩下单于一个了,下一战我们一定可以解决他!”
他接着说道,“这些天我转了一圈,这地方其实可以屯兵的,下一仗打完单于,我一定要请旨在此屯兵。虽然此地苦寒,不像河西那里可以屯田,但是屯兵不见得只有屯田一条路,我们也完全可以屯牧嘛!否则这地方空出来,其他游牧民族就会过来,说不定就会演变成下一个匈奴!总之,我们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后患。”
部下们本来都很庄重严肃的聆听着,但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人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因为“不能给子孙留后患”这句话霍去病特别爱说,几乎成了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了。
回兵路上,刚刚越过大戈壁,霍去病竟又病倒了!连续数日一直低烧昏迷,情况一度颇为凶险,只能被安置在车里。随军的医生已经知道这是他的宿疾,自然是每日精心给他用药。当然军医主要擅长治疗刀枪损伤,这内科水平肯定是差了点意思,好在前两次生病都是御医治的,方子都有保存,可以供军医参考,反正凑合着治了六七天之后,人也醒过来了。
醒过来之后,霍去病自己也多少有些后怕,因为前两次生病,都是回到长安附近,一口气一松就立刻病了,可这次自己倒下之时,却还在长城之外,看来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了。
部下们自然是请求他多休息几天,可霍去病认为不入长城不能休息,于是坚持上马,按预定日程回师。他毕竟是年轻人,只知道使命在身,并不懂得顾惜身体,至于他的部下,说到底也没有什么老成之辈,也都没太把这病放在心上。再说病了好几次之后,大家也都习惯了,虽说他生起病来挺吓人,那是因为出兵打仗过于操劳了,可一旦病好了,他的身子骨不是又结实得跟铁打的一般吗?
随后,大军由代郡跨进长城,在代郡休整数日后,再经由太原,沿汾水向西南,不久就到了河津龙门,大军将在这里渡过黄河。
此时已经过了夏至节气,然而今年的气候却颇凉爽,沿途所过的每一郡县,皆是自太守以下负弩前驱,郊迎之礼备极隆重。至于平民百姓们,更是夹道欢呼,争相瞻仰骠骑将军风采。
不过霍去病只是偶尔朝人群挥挥手,略微意思一下,并未像他麾下的将士那样,尽情享受胜利班师的喜悦和骄傲。他的表现看上去很淡然,但这并不是因为他超脱于喜悦和骄傲,也不是因为他又想演戏给谁看。真正的原因是,自从过了太原,他的心里就有件事情一直压着,快到河津时,更是感觉心绪不宁,不时向南张望,此处距离平阳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应不应该去看看呢?
霍去病所纠结的,是关于他的生父。他的生父名为霍仲孺,原来是河东郡平阳县的一名小吏,当年去平阳公主府办事时,偶遇了时为平阳府舞伎的卫少儿,二人有了私情,女方怀孕了,霍仲孺却不愿接受这对母子,他一去不回,另行娶妻生子,不但抛弃了这个失身于他的少女,更未曾对自己的私生子霍去病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
霍去病自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生父从来不曾见过面,在他生命中扮演父亲角色的,是舅父卫青和姨父刘彻两人。应该说,这两人把这个角色完成得相当不错,霍去病小的时候,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缺失。那时候,他也从未将这个生父太放在心上,他的想法是,既然你不要我这个儿子,那我也不要你这个父亲,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可说的!
很明显,那时候他还太小,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真正开始正视这件事,是在他行冠礼的时候,那时他十六岁。冠礼是当时男子的成人礼,一般来说,男子应该二十而冠(注:虚岁,也就是十九周岁),未冠者不能担任重要职务。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提前行冠礼,比如当今陛下,就是在十五岁行冠礼,之后十天登基继位的。霍去病十六岁时出任票姚校尉,校尉是军中的重要实职,那时就必须行冠礼了。
一个成人礼,虽说不是小事,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反正人人都要行嘛!可是舅父当时却颇为踌躇,毕竟冠礼应该是由父亲主持、在家祠进行的,即使没有父亲,也应该由族人长辈来主持。可是霍去病到底算有父亲还是没父亲?有家祠还是没家祠?有族人还是没族人?
虽然都是私生子,但霍去病的处境和舅父卫青的还不一样,因为卫青并没有从父姓。卫青的生父姓郑,可他的母亲让他姓了卫。凡是中国人都能理解,孩子姓什么至关重要,卫青一旦姓了卫,从此他就不算郑家的人,而是卫家的人,卫氏的族人长辈就是他的族人长辈。而霍去病的母亲,却坚持让儿子姓了霍,虽然随了父姓,可是与生父又毫无联络,连人家那边有没有算上自己这一号人都不知道,你说这是不是尴尬之极?
当然在陛下刘彻看来,这都不是问题,去病是在你卫青身边长大的,也是在朕的眼皮底下长大的,现在他的冠礼,你来主持、朕当主宾,不就行了吗?于是霍去病的冠礼就这么举行了。
但是这两个人都没有给他命字,刘彻的想法是,去病的名已经是朕取的了,字就换别人来取吧!卫青的想法是,去病才十六岁,而且毕竟姓霍,生父也还在世,这个字只要陛下不给取,我也就先别给取了。
这就是霍去病面临的困境,别看他在很多极其困难的事情上,轻松的超迈众人,但由于没有正式的父亲,在很多对别人来说最简单的事情上,他却往往举步维艰,比如冠礼,比如取字,比如他作为列侯的家庙设置,再比如,他日后的婚礼。
除了这些实际的尴尬和困境,这几年来,“父亲”这个词,其实也越来越经常的浮现在他的脑子里。随着年岁渐长,每当读书时看到“父”这个字,他往往会心情复杂的盯着看好一会儿。哪怕听李敢说起小时候被父亲把屁股打开花的往事,他的心里也是什么滋味都有,因为从来没有父亲打过他的屁股。
他说不好自己对生父是个什么感觉,肯定是有些恨他抛弃了母亲和自己吧,但是又明确的感觉到,既然自己随了他的姓,那么自己总归是他的儿子,是他家祖先的后代,这是不可不去正视的。
这两天来,随着离生父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他心里的斗争越来越激烈。终于,在即将渡河的这个清晨,霍去病做出了决定。在命令大军按预定计划渡河之后,他只带几个亲兵离开队伍,换了便装,拨马向南,踏上了去往平阳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