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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做完课间操，苏小睿去杨老师的办公室, 想提前告诉他, 自己决定暑假就参加数学竞赛的事。她预判，杨老师一定不会反对, 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路过办公室窗口时，她看到其他班级的一个语文老师, 正笑着跟杨老师说些什么……而杨老师尽管也笑着, 笑容却有点微妙, 是苏小睿从未见过的一种表情。
这个语文老师四十几岁，性格爽朗热情, 在学校里人缘非常好，但是，并不教苏小睿她们班。苏小睿感觉, 他们一定不是在说学校的事, 于是, 她特意放慢了脚步，支起耳朵。
就听到语文老师说：“上周见过了, 感觉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是个美女吧？我总不能先问人家姑娘吧, 就只能问你这个大小伙子了……”
苏小睿脑子中“轰”地一声, 下意识地还是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这边，杨老师还在笑着支支吾吾, 苏小睿的出现正好给他解了围。语文老师就笑着先走了。
虽然只捕捉到一句话，苏小睿已经有点懵……她已经说不出来数学竞赛这种事，随口机械地说了几句宿舍管理的事务，便落荒而逃。
回到教室，一上午的时间，苏小睿都在乱想：杨老师居然去相亲了？！
以前，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胡小玫不在，她想找杨沫说说。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杨沫会说什么，理性起来，她可比杨沫更理性：杨老师作为二十几岁的男人，单身，职业不错，人又可靠，有人帮他介绍女朋友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嘛……何况，学校里这么多中老年女老师，可喜欢张罗做媒的事了……估计，这都不是杨老师第一次去相亲吧，不知道相过多少次了……
可是，他怎么能去相亲呢？！
他怎么能有女朋友呢？！
苏小睿有点不能接受……可是，她有什么立场不接受呢？！
也许跟杨老师走近了有一段时间，苏小睿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早就忘了其他的事了，忘了这个真实的世界了……
她只是杨老师的一个学生啊……
翻来覆去地想，也只能越来越分裂。苏小睿感觉心中有两个小人的声音：一个人在喃喃自语，崩溃不已；一个人在理性分析，劝她接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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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一周，苏小睿化身为小特工，观察、分析着杨老师周身的一切……数学竞赛神马的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苏小睿发现：杨老师的手机上，多了一个银色吊坠的手机链，这个绝对不是他以往的风格。她还注意到：晚自修时，杨老师在讲台上解答题目，手机震动的频率明显比以前多。
巧了，也正是这个周末，班里有女同学，跟父母出去吃饭，正好在一个餐厅里，碰到杨老师和一个年轻女子一起，据说，表情还挺亲密的。
周一回来，这事立刻传遍全班，大家都在热议！
毕竟，杨老师作为一个年轻的班主任，开得起玩笑，挺有亲和力，跟同学们的关系挺不错。难得有个八卦，大家绝对是不遗余力……
有胆子大的女生，趁着气氛好的班会课结束时，问了杨老师一句：“老师，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杨老师愣了一下，立马笑着说：“这可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数学多考几分，比较重要。”
尽管知道没人注意自己，苏小睿还是有点不自然，她埋头乱看着题目，听到这一句，心底直接一沉：以杨老师的性格，没否认的话，那多半是真有女朋友了……
本来，她还抱有一丝侥幸，然而，现在基本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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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睿还没有疯到：去跟杨老师告白什么的，或者，动坏脑筋搅乱他的恋情……
她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倒霉，早年要啥没啥，大了还生不逢时……
她有些伤心，更多的是生气，对杨老师生气，对自己生气，对生活本身生气……
可是，她不能对抗生活，也不能对抗自己，只能对一切无奈举白旗……这一次，她总能发发脾气吧！
于是，这一次，苏小睿干脆不管不顾了。她任由坏情绪在周身游走，颓废任性了起来，孩子气的一面彻底冒了出来……
上课，主要是神游……好在，偶尔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个问题，同桌小声重复一下问题，凭着以往的学习底子和一个好脑子，她也能讲个□□不离十。
作业，基本都不交……其实，还有抄作业一条路，可是，好像听起来性质上更严重，还不如不交。
文科班的作业一向交不齐，各科老师们都习惯了，也不会一个个学生叫来训导。即使有老师发现，想到苏小睿，多半以为她在搞数学竞赛什么，事出有因……根本不跟她计较。
班级事务，大多靠混……好在，之前苏小睿的规则制定得不错，各个班委各司其职，一切也还算井井有条……
同在一个班级，周大芬自然发现了端倪，她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苏小睿：“你这是怎么了啊？天天不在学习状态，完全不像你啊？”
苏小睿理直气壮地说：“我失恋了啊……”
周大芬目瞪口呆，她觉得大概要回应两句，可是，就是回不了神……
失恋了？！可是，苏小睿什么时候恋爱的啊？！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啊……还在同一个班级呢！还是好朋友呢……
真是再一次怀疑人生啊！
下课了，周大芬气喘吁吁，奔去告诉杨沫。
杨沫也吓了一跳！
她主要怕，苏小睿脑子进水了（虽然看起来不像），一冲动，去跟杨老师告白什么的……按照杨老师的性格，现在一定不会接受苏小睿的（估计以后也不会）……这下，局面就难以收拾了！
好在，苏小睿只是发脾气。
杨沫觉得，发脾气挺健康的，总比闷在心底好多了。何况，苏小睿发起脾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比如说，现在，杨沫跑完三圈，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休息，一边还在帮苏小睿数着，这是第六圈还是第七圈来着？
梁冰冰也撑不住了，停下了脚步，爬到看台上，一口气干一瓶水，才喘过气来说：“苏小睿发什么疯？是要跟我比赛嘛！跑这么多圈，还跑这么快……”
眼看苏小睿跑到看台前的跑道上，梁冰冰又冲她大喊了一句，苏小睿回了一句，她没听清，又问杨沫。
杨沫说：“她大概说，因为她失恋了……”
梁冰冰目瞪口呆！
杨沫静静看着苏小睿跑步的背影，觉得：苏小睿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什么都懂吧，不要什么安慰和开导，那些理性的分析，对她也没什么用……
就这样陪伴着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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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考试，苏小睿也无法集中精神，她也懒得控制自己，难得任性。
她一边发呆一边考试，凭借下意识答题，中间漏做一道选择题、一道计算题，居然也考进了前五名……
至于奥数课，她也上得有一搭没一搭，逃掉两节课……不得不说，现在，她对数学的感觉有点复杂……见到杨老师也有点怪怪的。
这种情况下，她迅速做出了高三再考奥数的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推迟吧……
韩秀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无比宽慰，一扫之前的阴霾，不过，她还是要刨根问底的。
趁着食堂看见了苏小睿，她忙端着盘子坐了过去，问道：“你为什么又改了主意啊？”
苏小睿继续理直气壮：“我失恋了啊……”
韩秀也目瞪口呆！
不过，苏小睿也没管她，吃完了就端着盘子走了。
韩秀筷子动了两下，就不动了，她纳闷啊！
苏小睿这种人居然会谈恋爱？她的男朋友不应该是数学吗……
她一直很羡慕苏小睿可以这么心无旁骛地学数学……原来，人家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也太伤人了吧……
韩秀一直怕自己分心，影响课业和竞赛，一向小心翼翼控制着对刘志的感觉……
也许，这条路根本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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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也察觉到了苏小睿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作为班级的一员爱将，他挺喜欢苏小睿这个学生的，聪明、利落、各方面能力都挺强，就是话少了点，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不过，他灵光一闪，猛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是这种人啊……
杨老师本来觉得，对于苏小睿这种聪明学生，要给她时间，给她空间，顺其自然，不要过多干预。
可是，时间过去了一周，苏小睿还是没什么起色。
他批改苏小睿的数学卷子时，还仔细看了看，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是闭着眼睛做的试卷？题目虽然差不多都对了，可是，笔迹潦草，计算程序有一搭没一搭，或者，直接来了个数字结果，这是猜对的？
周五放学后，杨老师只能把苏小睿留了下来，准备跟她谈一谈。
杨老师作为一介数学老师，自认也不太会与人沟通，每次跟学生谈心都有点头痛。
可是，他跟苏小睿到底是不一样的，即便话说得不多，关系还是建立起来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并不尴尬。
杨老师就问苏小睿：最近怎么了。
苏小睿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可能之前太累了，状态不好，学习状态忽然没了。”
杨老师就安慰她了一堆：不要紧，也别急，你喜欢什么，可以多玩玩，等状态回来了再说之类的云云……
面对杨老师关心的眼神，苏小睿心里有点酸楚……
她心里想说的是：最近不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一句，却多半永远都不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