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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状元严叙也是是这样倒在血泊中,在临死前的一刻悟出了直剑,杀死了锦衣卫指挥使魏思文,完成了对好友苏直的承诺。
如今临死的李擎苍知道了直剑的精髓,也认可信义和刚直不阿的正确性,但从内心的信仰也就是道心而言,他还是无法成为“信直合一”的信徒,所以他也无法使用出直剑。
大雪忽然噗簌而下,在这样的晴朗的月夜里实在有些奇怪,纷纷扬扬的雪花似乎有意埋葬这片天空之下的血腥。
人在临死的时候总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在无影剑刺进胸口的那一瞬间,李擎苍想起了模糊的父母亲,想起被战火烧灼的村庄,想起在草原学艺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师父师兄,想起在终南山遇见张三丰,想起大闹紫禁城,想起杜鹃、玉莲心、言九鼎、邵甲……
在回忆就快终结的时候,他感觉四周的光线逐渐黯淡,他听不见鸟鸣,闻不见花香,感受不到风和雪,感官正在消失。
在沉沦中他忽然看见两幅画面,听见两个声音:
“你要好好活着。”弥留之际的杜鹃在恳求他。
“你不准死……说话算话!”精疲力尽的玉莲心在等待他的许诺。
好好活、不能死,这是他对两个女子的承诺,这两个女子一个为他而死,一个为了他生死未卜,只要他死了,他就是对这两个女子失信。
言盟主说过,直剑的根本在于一个“信”字,信直合一才能发挥直剑的威力。
“我,不会对你们失信。”
下一刻,上官德明看见了他毕生没有看见过的诡异场景,那柄还剩下一寸就要刺穿李擎苍心脏的宝剑忽然像刺中钢铁一样被阻隔在李擎苍的身体中,又像被铁爪抓住一样怎么也拔不出来。
血泊中那个气若游丝的人就这样缓缓站起来,睁开了那双被血液遮蔽的双眼。
上官德明看着那双眼睛,让他意外的是,那不是一双仇恨的眼睛,那双眼睛只是很坚定,坚定里又带着一种他怎么也理解不了的温情。
李擎苍抬起紧握匕首的右手,对着上官德明的心口刺了过去。
上官德明想避开、想反击,但就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已经被自己砍钝了的匕首一点一点刺进自己的胸膛。
他还没有感受到疼痛,但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临死前他发出了最后的疑问:
“这是?”
“直剑。”
这个答案证实了他的猜测,十年前,在严叙砍倒的低阶锦衣卫中,有一个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他听见了魏思文和严叙最后的对话,并把它告诉了新任指挥使上官德明。
“你们这种人真的很可悲……为了所谓的正道舍身忘死……你们杀了一个魏思文……还会有上官德明,坏人……你们是永远杀不完的……”
上官德明想冷笑,但胸口的那把匕首让他的脸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你错了,我杀你,不是为了什么正道……我想,应该是为了情。”
李擎苍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把匕首从他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血液喷涌而出,上官德明在倒下的那一刻仍觉得难以接受。不为正道,为儿女私情杀我?这算什么狗屁理由?那种东西对干大事的人来说根本就是累赘!李擎苍,你才是诛心的高手!
带着极端的羞辱感,上官德明倒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片雪地。
“坏人的血果然也是红色的。”
李擎苍说完这句话,包起破损的兵器,用完好的右手抄起不趁手的无影剑,头也不回地朝北平城蹒跚走去,他不能让玉莲心独自面对可怕的对手,即便是死,他也要和最珍视的人死在一起。
他并没有羞辱上官德明的意思,他说的是实话,如果言九鼎的直剑源自于信义,那么李擎苍的这份信义真的就是来自于儿女私情,是对故去的杜鹃的思念,更是对玉莲心的珍惜。
他还很年轻,却在这世间看到了太多的恶行,活着,对许多太平年代的人们也是受苦和煎熬,又何况于从小经历过战火的他呢?他读过很多典籍,看过许多道义文章,也崇敬过许多舍生取义的英雄人物,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从一开始就夺走了他的父母,后来又夺走了许多无辜的生命,他真的找不到一种真正能让他笃定的信仰。
只有两个女子,是痛苦的生命中难得的慰藉,那种温暖曾经随着杜鹃的死去渐渐冷却,又在玉莲心出现后渐渐地回暖。李擎苍没能保护好杜鹃,他不能再失去玉莲心。
情,真的是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动力,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他今天悟出直剑,真的只是因为一个纯粹的“情”字。
可能在他人看来,李擎苍跟言九鼎相比格局太小,时间唯一会用直剑的两个人,一个铁肩担道义,一个却是为自私的爱情。但对李擎苍而言,情就是他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倘若无情,又何谈道义呢?
风雪中,李擎苍艰难地走着,即便他恨不得立马长双翅膀飞到玉莲心身边,但他虚弱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他正常行走,最可恨的是那把柔软无骨的无影剑,竟然都无法用来充当拐杖。
“玉莲心,我一定要救你!”
李擎苍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这句话他在杜鹃死的那天也曾经说过,而那天和今天似乎也很相像,这种感觉让他很厌恶也很不舒服……
他伤得太重,内力已经无法保护他的伤口,他一路走着,血一路滴着,他视线越来越模糊,脚上像灌了铅,远处那道他本可以随意翻越的城墙此刻也显得高耸异常,但为了玉莲心,他一定要继续前行……
“你不要命了么?”
这个乍听着是责怪,其实充满关心和担忧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在来北平的路上他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莲心,太好了,你没有死……你看,我也没有死……说话算话……”
满脸血污的李擎苍笑了起来,笑得很难看,笑得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终于也笑着昏厥了过去。
“废话,老娘为什么要死,你给我撑着点!”
玉莲心嘴里骂着,心里却觉得很暖,因为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叫她“玉姑娘”,而是亲切地叫她“莲心”……
谁也没有发现,风雪中,站着一个只穿着单衣的邋遢老人,手中捉着那只上官德明放飞的伯劳鸟……正是张三丰。
“小雀子,奈何被坏人利用。”
张三丰说完,轻轻抚了抚伯劳的脑袋,沿着雪地里的血迹狂奔起来。霎时间狂风大作,积雪搅动,血迹、田地、农舍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