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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儿并没有第一时间扶起宓襄,她当机立断,转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太医院。
听到宓襄中毒的消息,宓文渊骇得浑身都在抖,立刻手忙脚乱的收好药箱,随她往冷宫赶去。
他走得匆忙,并未看见坐在他身后好友的表情。
陆羲之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宓文渊赶到的时候,宓襄虽昏迷不醒,但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襄儿中的见血封喉的剧毒。毒性早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易。”宓文渊为宓襄诊断之后道,神色悲恸,语气充满了绝望,“我,救不了她……”
娟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文渊哥哥……”
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娟儿连忙止了哭声,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躺在床上的宓襄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回光返照。
娟儿抽泣着,脑子里无端端闪过这样一句。
宓文渊何尝想不到是怎么回事,连忙凑到她身边去。
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在,我在。襄儿你说,哥哥听着呢……”
宓襄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疲倦到了极致。
她小声喘着气,断断续续道:“请哥哥……替我……向陛下……转达两句,话……”
从中午起,就有一名小宫女一直跪在太极殿外求见褚明帝。
她来的时候被告知,皇帝正在会见一位贵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她便安安静静的跪下,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
时光一点一点溜走,直到天色渐暗。
张敬忠从后门送走南陌雪,坐着轿子绕到前门时,晃一眼看见殿门口跪了个熟悉的身影。
金碧辉煌的太极殿正殿内此时已燃起数百盏油灯,光芒透过纸窗照射到四周,大殿内更是明亮得恍如白昼。
张敬忠站在那些橘色的光影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叩响了紧闭的门扉。
“陛下,奴才张敬忠。宓婕妤身边的侍女娟儿在殿外求见陛下。”
今天是中秋,他上午下了早朝便去见了太后,中午和下午又一直陪着南陌雪,倒把宓襄给忘了。
既然她都喊娟儿来了,应该就是气消了吧?
正好,可以让娟儿给宓襄带些月饼回去。
褚明帝心里这般想着,语气轻快道:“让她进来吧。”
“是,陛下。”
娟儿头一次踏进太极殿的正殿,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怯懦。
她快步走到褚明帝面前数步的位置,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陛下。”
走路时的模样气度,倒和宓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褚明帝在心中暗叹。
“平身。”
“谢陛下。”
娟儿起身,抬头看向褚明帝。
这时褚明帝才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过。
果然,娟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启禀陛下,主子中毒了。”
“怎么可能。她那么聪明,这世上哪有人能害得了她?”
褚明帝完全不肯相信,甚至还笑着开玩笑。
“这话是她故意让你来骗朕的吧?这次的花样倒是不同寻常,可惜朕不会信的。”
娟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毒下在荆修仪亲手做的月饼里。”
若真是荆如鸢拿去的月饼,宓襄真的有可能会毫无戒心的吃下去,中毒也不奇怪。
褚明帝想了许久,才把娟儿的话当了真。
“难道真是……”说到这里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请太医瞧过了吗,可还严重?要什么解毒的药引,只管开口。算了,朕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说着他起身便往门外快步走去。
娟儿忽然扑通一声,在他身后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奴婢代主子谢陛下大恩。只是主子什么药引也用不上,陛下也不必再去了。”
褚明帝猛地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不知是谁心跳声,急促又剧烈。
娟儿哭着说:“主子已经没了……”
好半响,他都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偌大的宫殿,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娟儿听见他问: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主子临走前曾托宓太医转告陛下两句话。
可主子去得太过匆忙,宓太医身子不适已暂且离了宫。
宓太医临行前特意吩咐奴婢来转达陛下。
第一句是,无论如何,放过荆如鸢。
第二句话……还请陛下恕罪,主子当时直呼了陛下的名字。
她说——
“对不起,褚央,我尽力了。”
宓襄的眼睛里似是怅惘,又仿佛卸下了承受已久的重担,终得解脱。
说完这句,她便缓缓阖上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褚明帝九年九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这一天,大学士宓圜四女宓襄宓婕妤于冷宫之内食用一个月饼而身中剧毒,药石无灵,当日暴毙而亡。
宓襄,卒,享年十八周岁。
—————————————前方帝后感情线隐藏结局——————————————
很长一段时间,褚央都会刻意不去想起,他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宓襄的人。
她名义上是他的后妃,可他们俩似乎都从来没有把这一层关系当过真。
年少时,褚央有过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可他们早在那些年的夺嫡之争中,因为他的缘故相继死去。
她有些时候很像他的那些朋友们,有些时候又不像。
到她死之前他都没想明白,她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为君王者,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爱人,他们会成为他的弱点。不仅仅是怕被人知道后用他们来威胁他,更是害怕会伤害到他们。
越是在意的人,越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是褚央很早以前就明白了的道理。
于是他将心爱的女子好好的保护了起来,用了许多人当挡箭牌。
其中之一,便是她。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却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清楚知道自己是被他利用着的。
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只在他身边呆了一年,他想都不愿去想起的人。
宓襄……
直到张敬忠目露异色的看向他,他才惊觉,自己不小心把那个早该遗忘了的名字喊出了口。
“陛下,夜深露重,当心身子。”
张敬忠似乎在安慰他。
安慰?
为什么要安慰他。
他一点也不伤心。
一丝一毫、一瞬间,他都没有为她伤心过。
数日后,他最爱的女子南陌雪突然留书一封不告而别。
这才是他真正应该之伤心的事情。
十二说:陛下,南姑娘跟一个年轻男子走了。
见他无动于衷,十二又问:陛下,可要属下将她追回来?
和南陌雪的那段感情,好似一场大梦,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爱她,鬼迷心窍一般,从第一眼就爱上了她。
可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确定他爱她的?
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爱过她什么。
明明她是自己最爱的人,她才离开几天,他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也忘了她说话的表情,忘了她最喜欢吃什么,忘了她最讨厌什么天气……
一想到这些问题,脑海里出现的,通通变成了另一个身影。
好烦,最讨厌下雨天,一脚踩下去裙子边儿和鞋子上全是泥。
我不喜欢韭菜不喜欢青椒不喜欢洋葱,记住了?下次再让御厨煮这些东西我就哭给你看,你最怕我哭了吧哈哈哈哈……
其实后来,她没有再哭过一次。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笑,放肆的笑,浅浅的笑,开怀的笑,伤心的笑……
她偶尔也会生气。
当她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能再惹她,不然就等着被她那些惊人语录活活气得吐血吧。
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她是个演技浮夸又搞笑的神经病。
第二次见面,刚刚对她有了一丝好感,她立马又表现更像个神经病——还是病入膏肓,完全没救了的那种。
褚明帝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十二头皮发麻。
“不用追了,随她去吧。”他想了想,又问,“今日可是中秋?”
“是。”
“张敬忠,备驾。”褚明帝提高音量道,“去茗香殿。”
宓襄死后,茗香殿就只剩下娟儿一人住着,里里外外也由她一人打理。
许多人不明白,娟儿这般聪明伶俐又招人喜欢的人,怎么会在宓襄死后婉拒了数名后妃让她跟着自己的邀请。
这个问题,娟儿只回答过程妃一次。
主子生前待奴婢极好。
程妃难以想象,会是如何的好,才能让她心甘情愿一直守在这座空荡荡的如鬼屋一般的茗香殿内。
“……主子,再过几年娟儿满了二十,便要出宫了。若是娟儿在外头给主子烧香蜡纸钱主子收不到的话,记得给娟儿托梦,娟儿好拜托宫内的朋友帮帮忙……”
褚央人独自进了茗香殿,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着一个人,直到他走到离宓襄之前住的房间不远处时,才听见了娟儿说话的声音。
她此刻正埋着头蹲在一个火盆旁边给宓襄烧东西,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褚央。
一阵风吹过,几张铜钱形状的冥币顺着风飘了过来,慢悠悠的落在褚央脚边。
娟儿猛地一抬头,透过一片暖色的火光,看见了那个自宓襄死后就从未跨进过茗香殿半步的皇帝陛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只有这些?”
褚央细细看过宓襄留在屋子内的每一样东西,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陛下。”娟儿垂着眼答道,“主子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日常生活用的器具,三套换洗的衣裳首饰,画画写字的笔墨纸砚和几箱子书……那些值钱的,主子不是命人送去了宓家,就是给了宁主子和荆主子。她给奴婢备着的嫁妆,都比她留给自己的多得多。”
她当真是,什么也不在意。
朕当初为什么会听信那些人的话,曾怀疑过她是为了权势名利,或是皇后之位……
褚央苦忍不住苦笑。
“对了,主子亲手做的、最宝贝的三把伞,奴婢收在别处。”娟儿忽然想起此事,表情有些伤感,“只可惜其中有一把红色的不见了,奴婢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娟儿说的那把不见了的红色油纸伞,很可能就是现在还静静的躺在御书房的某个角落里的那一把。
上面有一句话实在太过奇怪,褚央记忆极深。
“娟儿,快,把另外两把伞找出来给朕看看!”
青绿色的油纸伞上,果真画着一句:当鱼游着水底。
而最后一把墨色的伞……
褚央闭了闭眼道:“娟儿,出去吧。”
娟儿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安静的退了出去。
久远的记忆乍现脑海。
臣妾想单名一个襄字,请陛下成全。
是香气的香,还是湘江的湘?
回陛下,都不是。臣妾欲取“倾囊相助”的襄字。
你能不能,不要每回都气一气朕才肯说实话?
不能。
陛下只需记得一句话——宓襄从见到陛下的第一眼起,就心甘情愿被陛下利用。
当雨下着天空。你写在伞上的这话,究竟指的是什么?
因为你就是头猪!
这般尽心竭力的帮朕,你……究竟图的是什么,不妨说出来,朕定然尽力会帮你办到。
宓襄平生所求不过三件事,巧了,你一件也办不到。要是没有别的事,陛下请回吧,恕不远送。
你求的,是哪三件事?
当雨下着天空
当鱼游着水底
当你终于爱上我
你决不可能办到的三件事。
倒着念,才是事实。
当天空下着雨
当水底游着鱼
当我……
终于爱上你
我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惜还是没能办到。
对不起,褚央,违背了我们最开始说好的,我不会喜欢你的承诺。
可我尽力了……
……
你如何能笃定,这三件事,我一件也办不到,一辈子也办不到?
他喃喃自语道。
我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事到如今……
好,我承认。
我后悔了。
我好后悔。
曾经你说,会爱我至死不渝的戏言你都办到了;
你说若是我不信你你就去死,也办到了。
可你还说过,就算是死了,也会变成鬼魂日日夜夜守在我的身边。
你也一定能办到,对不对?
宓襄,你回来。
不管是人还是鬼。
哪怕就一次,哪怕就一眼。
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一阵风吹开了纱窗,窗上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悲喜交加的抬头看去——
窗外树叶在风中摇曳。
举目四望,空无一人。
他捂着脸,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
褚明帝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中秋节当晚放了一把火,将整座茗香殿少了个一干二净。
一名叫娟儿的小宫女哭了一晚上,哭得死去活来。
没过多久,她就带着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财离开皇宫,回家乡嫁人去了。
又过了好些天,褚明帝突然宣布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决定——
他要册封一位已死去多时,并且去世时只是一名住在冷宫里的婕妤为皇后。
这还是他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一次一意孤行。
整个后宫已经许久没有一位后妃能左右皇帝的意愿,大臣们只好找上了太后,请求太后劝劝皇帝不要做如此疯狂的事情。
太后说,宓家人个个都是硬骨头,听到消息的当晚就一把火把宓襄的棺木连尸身烧成了灰。
他立什么立?要立也只能立个衣冠冢!
真不知他到底图什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太后竟然也站在了皇帝那一边,甚至主动为他扫清障碍。
即便如此,反对者几乎是整个朝廷、整个天下,双方持续了许多年的对抗。
直到褚明帝二十四年春,明帝册封一个连尸身都化成了灰的死人为皇后的愿望,才终于得以实现。
因为那一年,年仅三十九岁的明帝竟先于太后驾崩。
明帝的继位者以孝悌为由,执意要满足明帝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吵嚷多年的反对的声音终于随着明帝的正式下葬而停止。
褚明帝在位二十四年,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人诞下皇嗣。他在死前立某位王爷之子为储,死后才得以有了一位名义上的皇后。
后世纷纷猜测,褚明帝与宓皇后相处不过短短一年,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才会造就这样一段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
但那些猜测,都与长眠地下的两人无关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