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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下火车就接到增援命令,全团刚刚冒雨跑步抵达这里,娃们都累坏了,连口水都没得喝,我们在这暂时休息一会,准备凌晨五对电报大楼发起攻击。@@@@”
郭团长在对这个年轻的中央军少校解释迟迟未发起攻击的原因,相对于吃皇粮的中央军,作为杂牌军的川军内心深处难免隐藏着一丝自卑。
借着手电筒的亮光,金铁吾环视了一圈,一个团的川军弟兄们穿着单薄的粗布军衣和草鞋在凄风冷雨中仅靠双腿连续奔跑了两个时才到达任务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
因怕遭到日军的炮击又不敢生火做饭,直到现在都粒米未进,在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这些抛家弃子从千里之外劳苦奔波赶赴前线的士兵们,有的蜷缩在墙角,有的相互依偎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还有的因极度的疲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就睡着了。
一个看上去连枪都抱不动的干瘦老者坐在旧报纸上抱着一根烟袋,眯着眼忘乎所以地抽着,烟袋锅中燃烧的烟丝在雨夜中一明一暗,甚是显眼。
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可以进博物馆的老套筒,单打一(四川地方兵工厂制造只能单发发射的七九步枪),还有几杆鸟铳,最好的就是汉阳造了。仅有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摆在街道两侧刚筑好的简易工事中,上面还搭着油布,生怕这两挺宝贝机枪淋坏了。
用如此简陋的破铜烂铁去进攻装备精良并有强大火力支援的日军,可想而知结果只有一个——飞蛾扑火,有去无回。
68师201团也算是中央军中装备较好的部队之一了,在这个弹丸之地的争夺战中也只坚持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全部壮烈了。这支装备简陋的川军部队在这个巨大的绞肉机中恐怕连一天支持不了。金铁吾不禁为这支部队三个时后的进攻担心起来。
“郭团长,你们出川以后就没有补充过武器装备吗?”金铁吾疑惑地问,既然是来抗日的,起码的武器和弹药补充还应该是有的。
“出川前委员长告诉我们到达山西后会由二战区的阎长官对我们进行补充,到山西阎老西又让我们找武汉军委会去要,到武汉军委会,他们告诉我们到海城再就地进行补充。这不刚下火车就接到命令跑步来这里增援,补充的事儿就没人管了。”郭团长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笑一声,一脸的无奈。
金铁吾闻言痛心地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了上头派这支这样装备简陋的地方部队来不是打仗的,而是进行消耗作战的。一个团投入战斗一天就全军覆没,一个师三天就灰飞烟灭,成千上万的生命能换来一时间,消耗日军部分有生力量,起到牵制作用就足够了。这些地方部队根本就得不到足够的信任,上头也压根没有指望过他们,想补充武器弹药更是难上加难。
“你们和日军交过手吗?”金铁吾又问,问完又觉得也是白问,这些深居大后方天府之国,整天只知道内讧和内战的地方军队,是不可能跟日军接触过的。
“不怕你笑话,别鬼子,就连你们中央军我们大部分人也是都头一回见到。”郭团长指了指周围横七竖八或躺或坐的士兵,的都是实话。
“那你们现有的装备怎么样?”金铁吾更担心了,他们从没和日军交过手,以前碰到的不是流寇就是土匪,最强的就是红军了,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猛烈火力是他们想都没想到过的。
“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十来支冲锋枪,剩下的千把人都是破旧的步枪了,还有土枪,嘿嘿。”起装备,郭团长有些尴尬,拘谨地搓了搓手。
“你们全团的火力加一起还不如鬼子的一个中队。上去只有送死,你们不要进攻了,就在此地固守,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金铁吾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实在不忍心这些鲜活的生命在一波冲击中就灰飞烟灭。
“中队?鬼子的一个中队不就是一个连吗?”显然这位孤陋寡闻的郭团长对日军的建制知之甚少。
“鬼子的一个中队一般人数在二百多人左右,装备有两挺重机枪,六挺轻机枪,六具掷弹筒,战斗力比你一个团还强。”金铁吾怕郭团长轻敌,毕竟对付的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军,不是在四川的山沟沟里面剿匪那么简单。
“那我们也不怕,大老远从四川跑到这儿,就是来抗日的,不是为了抗日,就那些把我们推来推去的长官,老子早就不伺候了,我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男儿立志出菱关,不破倭寇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郭团长站在风雨之中低声吟唱着,目光中充满了坚毅和决绝。
他身后的川军士兵们也都纷纷议论起来。
“听日本人都是矮子,走路都走不稳当,平地上一不心前脚踩到后脚就能栽个狗吃屎。”个子不知从哪个龙门阵上听来的,引来一阵哄笑。
“怕个球,日本也是爹生娘养的肉身子,一颗子弹也能钻两个眼。”一个老兵端起一支汉阳造,拉了一下枪栓,不屑地。
“出川的时候我爹娘了,为了打日本让我参了军,走到哪咱都不能丢咱四川娃的人。我死了,让我弟参军,我弟死了,我爹也要扛起枪,只要还有一个男人活着就不能让日本欺负咱。”一个新兵想起了临别时父母的叮嘱。
“川军,雄起!”不知队伍里谁喊了一声。风雨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川音,“川军,雄起!川军雄起!”
金铁吾被这帮英勇无畏,满腔热血的四川汉子深深感动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端着一堆破烂去送死,他决定做些什么。
他的身后就是十卡车川军兄弟们急需的武器弹药和药品干粮,按照规定没有上级的命令他无权把这些配属于中央军的珍贵物资分发给任何一支部队,特别是地方部队,他必须把这些东西完整无缺地拉回去再另行分配。
如果擅自分发,那可是重罪,要上军事法庭的。何况这是在战时,擅自分发军用物资,仓库主任姚闻远就有权直接执行战场纪律,把自己给毙了。
金铁吾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汪排长,这次押运只有他们两个军官带队。汪排长心领神会地了头,他知道连长要做什么,而且他也愿意一起承受所带来的后果。
豁出去了!豁出去了!
“郭团长,我车上装的是五百支步枪、一百支冲锋枪、一百箱手榴弹、十挺轻机枪、五挺重机枪、两门战防炮,还有五万发子弹和急救药品、压缩干粮、牛肉罐头。这些物资本来是补充给201团的,现在他们全部殉国了,我决定把这些装备全部补充给你们。”金铁吾神色凝重地。
听到金铁吾口中出的这些装备,郭团长眼都直了,川军一个师也没有这么阔气呀。再听现在这些宝贝全部都属于自己了,真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做梦一样。
但很明显眼前这个中央军的少校是认真的。
郭团长激动万分,双手抱拳,“我代表川军的弟兄们谢谢你了!我们一定用这些武器多杀几个鬼子。”遂转身振臂高呼:“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他或许并不知道金铁吾这样做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周围的川军士兵们也纷纷举起右手高呼,连正在喷云吐雾的干瘦老兵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响应。
雄壮的口号声,遮蔽风雨,响彻云天。
“卸车!”金铁吾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们冒雨一拥而上,几分钟就把十车物资堆到了百丽剧院屋尚未倒塌的屋檐下。一名副团长在负责分发物资,拿土枪的个子正欣喜地端着一支刚领到手的崭新中正式步枪做瞄准练习。
“这些装备你们都会用吗?”毕竟可用来熟悉武器的时间太短,金铁吾有些担心。
“轻重机枪我们一些老兵都会使用,这个可以连夜教。我们三连的张排长原先在成都军部直属炮队当过炮手,婆娘生过孩子后什么也不愿意在成都呆了,到我们部队当了排长,他会摆弄这洋玩意。”郭团长指着一个正蹲在战防炮边欣喜万分的军官,有得意地答道。
“这就好,抓紧时间让士兵们熟悉手中的武器,你们就在这儿构筑工事固守,不让鬼子继续扩大占领区。为了让弟兄们多留条命打鬼子,不要去强攻电报大楼,你这一个团还不够鬼子塞牙缝的。”金铁吾语重心长地拍拍了郭团长的肩,这些话本不该由他来,他只是个少校,一个警卫连连长。
郭团长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少校都是为了自己好,便领情地了头,“嗯,我听兄弟的,在这儿就地布置防线,构筑工事,血战到底,鬼子想打这经过,只有踩着我们的尸体走过去!”
“警卫连,所有人把身上的雨衣和钢盔留给川军的弟兄们,他们都是英雄!”金铁吾命令道。
着脱下自己的雨衣披在郭团长的身上,摘下钢盔戴在他的头上,然后面向风雨中的川军弟兄举手敬了一个久久的军礼,“弟兄们,保重!”
士兵们也纷纷脱下自己的雨衣和钢盔送给身边的川军兄弟们,甚至几个士兵把自己的布鞋也脱给了他们,打着赤脚爬上了车。
回身上车时,金铁吾偷偷抹了一把脸,没人看清楚他抹去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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