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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事情紧急,俊秀青年不敢耽搁,片刻后便将几名占星阁中的长老领回仙山。
却见老者已经恢复平静,正长身立于山崖边,面无表情,仰天观星,在他人看来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形象。只有仍然微微泛红的冷厉双眼,让俊秀青年确认,刚才歇斯底里的一幕都不是幻觉。
几名长老落在他身后,躬身行礼,齐声道:“参见太上长老!”
老者微微颔首,淡淡说道:“召几位长老过来,是因为刚才突然发现一群邪魔外道,正妄图篡改天意,扰乱天下安宁,毁我正道根基。邪魔气焰嚣张,老夫一人恐难为敌,故劳烦各位前来相助。”
俊秀青年眼角一跳,嘴唇微动,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
听闻情况紧急,四名长老纷纷神色一紧,其中一人立刻应道:“除魔卫道,正乃我辈本份,何谈劳烦二字。不知我等该如何相助太上长老?”
老者取出几面阵旗,分别抛给他们,说道:“诸位在此山顶布下天源地流阵,各施神通,汇四方天灵地脉,务必助我扫荡邪魔,匡扶天命!”说到后面,老者声音逐渐冷厉,让其他人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寒意。
几名长老急忙各领一面阵旗,四下分开,各去准备。
“少昊,你站到一旁,退得远点。”俊秀青年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御剑飞远,遥遥地关注山顶的动静。
祖师,突然变得好陌生......
四名长老各站其位,用手一撮,巴掌大的阵旗见风就涨,瞬间变得足有数丈大小,迎风鼓舞不止。上面描绘的风雷云雨、山川河流,被刻画的栩栩如生,散发着丹丹的流光,在阵旗中流转变幻,宛若一个个小世界一般。
老者同样手持一面阵旗,身形一晃,到了阵法中心。阵旗一展,冷喝一声道:“天灵九转,地脉十曲!”
四名长老同时将手中阵旗一竖,齐声接道:“四时四象,五行归元!”蓦地将阵旗一插而下!
阵旗入地半寸,便如立地生根,屹然不动。
周围立刻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头顶无云而起雷声,脚下立地而腾云雾。刹那间,风云汇聚,雷电交加,方圆数百里之内,宛若天地初开般气象万千,夺人心魄。
老者双脚分立,两臂舒张,形成一个大大的“大”字,厉喝道:“万千气象,流转汇心。天灵地脉,尽归吾身!”
四名长老立刻各施法诀,催动阵旗。
呼的一声,老者身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气势万钧的无形漩涡,周围的空间劈啪作响,裂出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奔雷闪电,狂风啸云,无不争先恐后般向山顶涌来,而后被漩涡一吸而入,化为无形。
而整座仙山,也突然变得通明透彻,其中出现了数道粗大的流光,蜿蜒旋转,交织着汇入漩涡之中。
漩涡随之越扩越大,逐渐笼罩了整座山顶,仿佛要将将数百里内的天地气象尽数吸来。
俊秀青年身形一晃,脸色大变,急忙全力催动飞剑,又飞出百里,才堪堪脱离漩涡巨大的吸引力。也幸亏之前退得够远,不然以他的修为,估计已经在劫难逃了。
也不知祖师当时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安危。俊秀青年眺望遥不可见的山顶,目光闪动不已。
山顶上,漩涡中的几名长老身躯急颤,脸色发白,心中有些不安。
天源地流阵乃是用于汇聚天地灵气,在短时间内加强己身的神通阵法。在他们全力以赴之下,现在这动静,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老者身边无形的漩涡几乎要将他们也一卷而入,碾得粉碎。
但他们现在也有苦说不出,体内狂涌而出的灵气奔腾不息,让他们连开口都难,更毋论停下阵法。只能期望老者能够及时完成天地灵气的灌注。
短短的片刻在几名长老心中仿佛是过了千年万年,漩涡终于将天象吸纳得七七八八。
老者衣袍鼓舞,低喝一声。以他为中心的空间中,随声荡开一个巨大的涟漪,一直扩展数百里。所到之处,风停云散,雷消电止,万千天象一扫而空。
几名长老身躯狂震,吐血飞退,倒地不起。不过性命算是保住了。看向老者的眼神中无不充满了惊恐和怨愤。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灵气,老者眼中突然红光大盛,仰天狂笑道:“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在这上面赢我!”
双手凭空一托,五面阵旗一卷而起,在他周围绕成一圈。而后拿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往天上一抛,双手结印,遥遥指住。
“五行流转,日月新天!......给我开!”
......
桃李女子手中缓缓沿顺时针方向转动的八卦阵盘蓦地一停,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道涌来,竟带动着她的手开始往反方向转去。
她目光一凝,立刻放下掐诀指天的右手,牢牢按住阵盘。
庭院中,精壮大汉正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看着绚烂的星空,口中叼着一根草茎,胡乱嚼着。见此情景,不禁哑然失笑道:“老婆,轻敌了吧?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虽然我逆天改命不行,但移星换斗还是不错的。怎么样,我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桃李女子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手按阵盘,仰天细观。
道姑在一旁笑道:“以大哥的为人,说这话不会是故意要激起师妹的好胜心,然后等着在一旁看戏吧?”
用心被揭穿,大汉也不介意,嘿嘿一笑,开始无聊地四下打量。忽眯眼笑道:“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老婆你怎么光着脚,穿着睡袍就出来了?话说这睡袍好像有点短啊......”
桃李女子抬起玲珑如玉的小脚,一脚印在他脸上。
“哎呦!老婆我错了!......老婆,不是我说你,睡袍短点就短点,你怎么连...都没穿?一抬腿,全走光了。还好这里没别的男人,不然我不是亏大了......哎呦你还抬!”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样子,道姑不禁掩嘴轻笑,同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不再理会大汉的言语骚扰,桃李女子专心观星。片刻后忽地嗤笑道:“居然是五行阵法?用来占星?这么老掉牙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
说罢玉手轻挥,召出两件法器,浮于八卦阵盘两侧。阴鱼侧位的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玺印,阳鱼侧位的则是一面稍大些的圆镜。两件法器一印下,一照上,瞬间与阴阳鱼光芒相连,几乎结为一体。
“天地其序,日月其常,顺道者昌,逆道者亡!”
清越得足以穿金裂石的声音中,八卦阵盘在两件法器的辅助下,光柱又粗大了一倍有余,如一柄通天利剑般直入苍穹,刺入停顿的星河漩涡的中心。
两个完全相左的占星术法在虚空相遇,响起的是一记无声的惊雷!雷声瞬间传遍千万里,在整个大陆中激起了难以想象的狂猛激荡的风暴。
在这一刹那,星河中的风暴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焦点。
闪金镇最高的通天阁顶,一头老龙盘卧在地,抬头注视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龙吟:“看来那小混蛋一家都来了......这次又要搞些什么花头?”
精歌森林深处,一片碧蓝的海子边,一位老人眯着眼睛,掐算片刻,叹道:“顺昌逆亡,大局已定,看来也用不着我出手相助了。嘿嘿,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
风暴激起的涟漪激荡过无垠天穹。旋转如涡的星河停顿片刻,复又恢复常态,奔流不息,旋转演化,慢慢地重新列为东辰西宿,南星北斗,巍巍如常。
老者面色惨白,脑中轰隆作响,体内灵气岔乱奔走。握着列为两半的令牌,看着四周断裂破碎的阵旗,双手不住地颤抖,心如死灰。
原以为挟天源地流阵之威,与对方尚有一搏,即便不敌,也可以从容干扰天命,全身而退。岂料竟在几个回合之中,便被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千年心血毁于一旦,懊丧悲凉无以此为甚。半晌方吐出一口黑血,轰然倒地。
几名长老躺在地上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们眼中一直宛如天命代言人的太上长老,居然,就这么败了?
......
大汉抚掌大笑道:“不愧是我老婆!赢得堪称完美!”
桃李女子收起阵盘和法器,斜了他一眼,得意地娇哼了一声,道:“顺昌逆亡,天下至理。要是位置掉个个,那家伙说不定还有一拼之力。现在让我占顺位,他不是找抽是什么?”
“是是是,知道老婆大人你算无遗策,天下第一。这回总算是回复原状了吧?”
“那倒也未必......”桃李女子沉吟道。
大汉大惊:“这还未必?天命不是改回来了吗?”
“当然不是这个未必了!”桃李女子斜了他一眼道,“天命频繁变动,又受猛烈激荡。虽然这次的结果倒是不会变,但过程可能会多不少曲折,而且对未来似乎颇有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