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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金镇方圆百里,占地广阔。即便队列中的人都为筑基以上的修士,但城中人多路窄,为了照顾队列,一行人还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出了城北。
不得不说,大队人马咋咋呼呼,阵列前行,还是很唬人的。明辰透过阵法构造的图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路人眼神中的讶异、好奇、惊叹、羡慕......当然,偶尔还有鄙夷和厌恶,不知是来自仇家,还是来自妖族,还是纯粹的嫉妒或是其他。
看来摘星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虽然他家家大势大,但也不可避免的招来了很多人的敌意和仇视,也不知未来会遭遇什么暗地里的危机,说不定还有倾家荡产,一夕覆灭的风险。
不过这些也不是明辰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插手的,他也希望自己只是无端臆测。毕竟,这么粗的大腿肉肥皮厚,世间少有,既然抱上了当然要从一而终。
浩浩荡荡出了城,面对的就直接是天风山脉南角的余脉。
终于离开了闪金镇的范围,摆脱了禁空禁制的无形威慑,憋了半天的修士们纷纷御器高飞,阵列一下子松散了不少,速度也提升了许多。
边缘地带自然没有什么厉害的妖兽,百里范围内基本都是普通的野兽,连强壮点的凡人也可随意来去,打猎采药。
一行上千修士更不必说,各展神通,呼呼啦啦地从山脉上空飞过,直奔目的地而去。明辰他们所在的御风车也毫不起眼地夹杂其中。
在此期间,明辰低声下气地向黑衣女子讨教了此次行动的具体情况。
原来,霜翼要塞和月翼要塞均为霜月道盟在永夜商盟帮助下,在天风山脉中建立的前哨据点,负责监控妖兽动向,搜寻并采集山脉中所蕴含的稀有矿脉、药材、妖兽材料和其他特有物产。同时,两座要塞也是在山脉中探险的修士们的重要中转站、补给站和避难所。
其中,霜翼要塞距离山脉边缘两千多里,驻扎了千余修士。而月翼要塞则更加靠内,也更加危险,距离边缘足有近四千里,驻扎修士也有近两千之众,修为也普遍更加高深。依靠着众多修士和强大的禁制法阵,两座要塞足以抵御山脉内圈妖兽的侵袭。
最早发现危机的是内侧的月翼要塞。就在不久前,要塞的巡逻修士无意中发现,就在离要塞几十里外的一处谷地中,竟有大群金丹以上的高阶妖兽经过留下的痕迹和气息。这种异常的表现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
要塞将消息通报道盟的同时,也组织了不少驻守修士和往来散修冒险深入探查。然而,所有离开要塞深入山脉两三百里外的修士,无论筑基、金丹,还是元婴,都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往山脉边缘方向探索的修士,大多只是遭遇了小股妖兽,几番拼杀后还能有大半人带伤而退。
同时,霜翼要塞周围也开始出现高阶妖兽的踪迹。要塞驻军这才明白事情的紧迫和危急,一面收拢人手固守,一面向各方求援。道盟也为此开出了巨额的悬赏和酬金,希望各宗门、小国、商团和散修们能够援助两大要塞,并查明妖兽异动的原因。
此前,在霜月道盟、永夜商盟和闪金镇王城主的组织下,已经陆续有不少修士应诏前往霜翼要塞。明辰他们已经算比较晚的了。
虽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明辰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非要守在那座要塞里?既然都这么危险了,干脆一起先撤回来不就好了?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外求援,谁知道山脉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是我们飞蛾扑火怎么办?”
明初晴哼了一声,答道:“你以为在山脉里建个那么大的要塞很容易吗?材料、阵法、人手...哪个不要灵石?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你分析问题就不能走点心吗?”
明辰咧了咧嘴,偷偷看了眼黑衣女子,见她娥眉微皱,默然不语,心中还是不由地涌起一个念头,这次说不定真会是抱薪救火,有去无回......
蓝天艳阳下,翠林煦风中,浩荡的队伍,凝聚的气息,惊起了无数鸟兽。或是慌张地四散奔逃,或是战战兢兢地伏在原地,不敢露出丝毫敌意。
修士们御器而飞,呼啸而过,片刻便过百里,穿越了山脉边缘区域,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一入山脉外围,周围景象立刻突变。
明朗的天空转眼间暗淡下来。难以驱散的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的直垂至峰顶,压抑人心。呼号的阴风送来无数妖兽的腥臭,让人闻之欲呕。群峰上的森林不再苍翠欲滴,而是显出灰败肃杀之气。山涧谷地漂浮着淡淡的烟霾,绵绵无际,风吹不散。隐约还能听到各种妖兽的嘶鸣和低吼从四面八方传来,凄厉而幽远。
只是几里的距离,便已是天壤之别,画风巨大的反差让明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是天风山脉的真正面目吗?
大部分修士已是进出过山脉外围数次,自然不会像明辰一样大惊小怪,只是速度都不免降了下来,神色也由轻松转为凝重。毕竟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
为了照顾队列,同时确保安全,黑衣女子早已下令控制速度,重新结阵而行。同时四下派出哨探,时刻联络。
她和其他几名为首的修士手中都有一幅山脉外围的精确地图,详细标注了沿途附近所有的险地和妖兽巢穴。连山脉内圈也有诸多涉及,这也是她能够支援要塞的最大依仗之一。
明辰躲在御风车里,一边跟小雅吃糖说笑,一边暗暗观察队列前行的速度。
刚入外围,凶险之处显然还未遇到。越往里走,遭遇妖兽、险地和各种突发情况的几率自然会大增。如果综合考虑,明辰感觉大概还需要三到五天才能抵达两千里外的霜月要塞。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发生。
不过有时候,明辰也不知是该夸赞自己的预言能力,还是该佩服自己的乌鸦嘴......
......
距离明辰一行人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片幽暗阴冷的殿宇。鸟兽无踪,叶落无影,日月无形,风吹无声,寂静凄凉得让人发寒。
尖尖的殿顶高耸入云,檐角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般探向四方。
殿宇中,密密麻麻地错落着剔透的晶石柱,上面镂刻着繁复精细的符咒纹路。层层叠叠肉眼可见的法阵在晶柱间纵横交织,交错禁锢着大殿内巨大的空间。庞大得难以想象的能量早已在法阵中凝结沉积,化作一片宛若实质的混沌,足以让修士为之渴求,为之发狂。
这片大殿完全是个密封的空间,能量的世界。而在能量凝聚的核心,却赫然悬浮着一个漆黑如墨的身影,突兀而又和谐。
身影在法阵核心跌宕起伏,游离变幻。时如海浪板起伏不定,时如水中倒影,不断破碎复又融合,时如幽暗的光团,通透若无物。
能量如潮汐般澎湃涌动,反复激荡着广阔大殿中唯一的存在。潮起、潮落,也不知这样无休止的反复到底在这里重复了多久,几十年,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又或是自混沌之初就已经开始。
身影在能量的海洋中沉浮变幻,终于慢慢清晰了起来。墨色逐渐退去,白皙逐渐显现,先是堪称完美的身躯,然后是修长的双手和双腿,最后显现出来的则是一张有着无双风姿而又带着无限魔魅气息的脸庞。
完全赤裸的身体微微起伏舒展,颤动了一会儿后,蓦地停了下来!大殿外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一声带着强烈不安和惊恐的悠长龙吟声。
弯月般的眉头皱起复又缓缓舒展,似是在静静感应回忆着什么。
大殿中原本已陷入一片混沌沉寂的能量开始莫名躁动了起来。
随着一阵幽幽的叹息声,祂的双眼慢慢张开,深邃悠远,傲然无双。双目所及,空间中似是有两道无形的闪电掠过,竟激得大殿中的晶柱开始摇晃颤抖。
在这无形的刺激下,无数的法阵开始闪起各色绚芒彩光,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符文随之纷纷亮起,围绕着大殿中的无数根晶柱,构成了一个奇异诡谲而又绚丽辉煌的巨大牢笼!
而庞杂凝重的能量开始在祂的双手中不断汇成一股股奔腾的乱流漩涡,自缓而急,激荡盘旋,澎湃不已。
“轰!”隆声迭起,能量乱流汹汹激射而出,宛如海啸山崩,蓦地又绞缠聚合,咆哮奔腾,雷霆万钧般地飞撞在层层叠叠的法阵组成的天罗地网之中!
祂纤手舒张,遥遥操控着这股空前强大,世间绝无仅有的能量乱流,嘴角似是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声音似从九天之外传来,飘飘渺渺,却越来越嘹亮,竟在大殿中荡起阵阵涟漪。大殿中从未有过水,这一道道的涟漪也不是因为光的明暗,这是——空间在扭曲!
大殿外的世界,龙吟声一下子变成了一阵高昂入云的凄厉狂吼,愤怒、恐惧而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