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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苍社祭 第八卷入幕之宾 第三百三十七章 肃王爷的帝路

作者:风尘风了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6-12-24 15:26:0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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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齐到经纶府的第二日,伦王送走了那十数位老儒,却和风齐好一番详谈,流风站在二人之侧,闭目不语。

    “那几位公子若当真如林兄所言,我也好放心了,不过……”

    “你还在担心春祭的事?”林岚笑道。

    “不错,”风齐点点头,“之后的事皆已谋定,但春祭之上如何能让两边都不起疑,我心中仍旧……”

    “玉圭?”

    “嗯,”风齐沉声道,“林兄,那玉圭上的阵法即便高深,鲜有识者,但若是至境……”

    林岚哈哈一笑道:“风兄莫不是觉得,玉圭上的阵法乃是我布置上去的?”

    “难道不是么?”风齐惊道。

    “自然不是,玉圭之上的阵法虽知之者仅帝王与至境,却实为我朝惯例,乃是于祭祀之时护卫帝王之用,我连一分一毫都不曾改动过……”

    风齐略一思索,恍然道:“至境本就知晓这上面的阵法,即便你提前将玉圭予了那几人,也只能让通天阁有意一查,本朝至境却自觉寻常……妙啊!”

    “过奖过奖……”

    “既如此,又如何给肃王阻你的机会?”

    “风兄放心,莫说肃王兄本就有高位之心,即便他无所查觉也不想对我动手……呵呵,你离开西京这一年,我岂会全无作为?”

    ……

    春祭当日,夜半。

    西京肃王府。

    高悬着御笔钦提“肃阁”二字的木质小楼周围,有明明暗暗数十人护卫着,而楼阁之上灯火通明,看来,主人尚未安歇。

    此间烛光摇曳,映照之下,晃动着十几个人影,虽不曾朱衣紫绶,却难掩这些人久居高位的气度。

    “诸位,春祭之事想来你们都听说了!”说话的,是个年三十余的吊眉男子,相貌上和青芃帝略有几分相似,却稍显削瘦,“皇兄宾天,吾朝之失……”

    肃王的神情很平静,无喜而无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王爷,此乃天赐良机,如若不取,有悖天意!”

    “田大人所言甚是,我等唯王爷之命是从!”

    “唯王爷之命是从!”

    论起审时度势,这世上再难有比阶下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人更在行的了。既然青芃已死,那皇位之选,只能在肃王、伦王等几个王爷之中产生,就算往日再没九五之意的人,此刻也难免蠢蠢欲动起来,更别说……肃王本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凭他往日结识下的这一堂朝臣便可知一二了。

    “很好!”听着阶下众人一个个都拼了命地表忠心,唯恐落于人后,肃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这对于过惯了争权夺利的日子,早已养成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的人来说,的确很少见。

    他眼中亮起了贪婪的光芒,那是对权力的欲望,对那至高之位的向往,“诸位可有良策?”

    “诸位王爷之中,唯您德才堪匹帝位,不妨自荐于我朝至境,也好显一显您的胆魄!”

    “不可,锋芒太过恐为人所乘,为今之计,当行韬晦之策,静待鹬蚌相争,王爷自可渔利!”

    “荒谬!利刃悬顶之际,岂容韬晦?”

    肃王的眉头稍稍皱起,只是没人看得出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青芃在世之时,他无望至尊之位,既如此,即便一心经营自己的势力,也终归有个度,更遑论为争帝位做下什么准备了……如今青芃既死,再欲思量,终是仓促。

    “王爷!请听老夫一言”那正坐席间不起眼之处的霜鬓老者忽然立了起来,朝肃王行了一个大礼,于是众人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席间的争辩边也停了下来。

    “皇叔!”肃王伸手虚扶,这老者便慢慢直起腰来。

    此人乃是西桓皇室林家的偏支子弟,虽为林姓,却无爵位,在朝中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翰林,就连起草诏书的权力都被中书省牢牢把持在手中,翰林官职不过是个虚职,但肃王却意外地很看重他,称之为皇叔。为的,看重的自然并非其人,乃是其才!

    “而今且不论动耶静耶,王爷首重,当是伦王等,余者皆除,则帝位可期!”

    除!

    这个字,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场面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而“伦王等”三字,更是戳中了肃王的心思——“伦王等”……哼,哪还需要什么“等”,庙堂之上,只有他热衷朝局,但伦王看似隐居王府,不问世事,实则最得青芃帝信赖,出入宫禁无需通传,相比之下,或许他还及不上那位贤名远播的“书生王爷”呢。

    在肃王看来,大位之选,不过他和伦王二人,二人择其一!

    “皇叔,手足相残,恐怕不妥吧……”肃王说的,只是“不妥”二字,他担心此事为至境所知,心中对于手足相残,却实无半点不忍之意。

    “王爷可记得,春祭之时那些老儒身上的阵法?”

    “阵法?皇叔是说护卫我皇兄的阵法?”

    “不,当行刺之人动手时,那些老儒身上的阵法同时发动!而我朝至境前辈出手一掌将陛下和陛下身边的那些人轰出数丈远,却没伤到其中的人,再之后,行刺的那二十余人便将至境困了起来,王爷细想,这阵法所为,是救了陛下一命,还是……”

    肃王的眉毛一挑,幡然顿悟:“这阵法,为的是将陛下和我朝至境分开来!”

    “没错,而据老夫观察,这些人的阵法,实则……是布置在他们手中的玉圭上!”

    “玉圭?春祭礼器本该由礼部督造,而这次……”说到这,肃王的眉眼蹙到了一起,终于,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异,磕磕巴巴地道:“是……是……伦、伦王!”

    “王爷明鉴!”

    “好啊!”肃王猛地一拍桌子,“逆贼林岚,罔顾君臣人伦,以下犯上,杀兄弑君!本王……”

    “王爷,速速告知我朝至境,除此心腹大患啊!”

    “是啊,王爷!”

    听着阶下之人众口一词,肃王的脸一下子泛起潮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无论他承认与否,只有伦王林岚才是他成就帝路的大敌,若能坐实此事,就此铲除林岚……

    “咳咳,”众人都安静了,只因那老者轻轻地咳嗽一声,“此事,急不得!”

    “皇叔?”

    “王爷,您觉得,那位至境可看出此事来了?”

    肃王原本异常兴奋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春祭之刺,至境在侧,伦王又是主持春祭之礼的人,要说那至境看不出来……

    “林逸才……”他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回想往日种种,却是深深一叹:“那位前辈……确与伦王甚是亲近。”

    “伦王府至今风平浪静,王爷可明白了?”

    “明白……”肃王捏紧了拳头,明明知道伦王有行刺青芃的嫌疑,他却不能有丝毫擅动,着实让人不甘。但他一样明白,即便他在朝剖腹掏心,也绝比不上至境的一句话,他毕竟,还不是皇帝,“皇叔可有良策?”

    “有!”那颗皓首缓缓抬起,浑浊的目光透着一股老于世故的淡然,直视着肃王,“我等虽无力逆转至境包庇之心,然以此知伦王林岚所为,自当更有提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机虽失,后发未必不能制胜!此其一也。”

    “说得好。”

    “再者,伦王既与行刺之徒谋逆,事涉春祭之时陛下身边数位朝臣并老儒、禁军将士乃至四城兵马司,岂能事事躬亲尽顾?我等且寻其所疏漏击之,则其成也速,败也速!”

    这满堂朝臣和肃王耳闻老者所言历历,自心领而神会。

    “其三,先青芃帝在位时,伦王林岚倚仗先帝荣宠,假意隐居王府,实则与诸多文武皆有来往,然先帝既逝,复有何人堪为其所倚?诸位大人乃我朝半壁,王爷于朝堂一呼而百应,大事何愁不成?”

    肃王被老者这番话说得心旌摇曳,却不料他尚有一句话未出口——

    “若是再得一位至境支持,那我等的胜算可就……”

    “好!”肃王拍案而起,“本王今夜便去西桓宗,求见我朝至境!”

    呜呜的风声吹着窗棂颤动,窗内的人心也在动,这一堂热血,今夜注定难凉了。

    ……

    西桓宗。

    当肃王星夜来到此地,心中颇有些忐忑。

    这是宗内一处名为“眉池”的名胜,春日湖光即便在夜色之中仍显着蓬勃生机,初春时节,其他地方鲜有萤虫,但此处的湖光山色之中,却无处不见星星点点的光亮,再加上耳边风过新叶嫩枝的窸窸窣窣声,自有一派美意。

    可肃王顾不上欣赏这些,他是来这找人的,虽然……他要找的是谁自己并不清楚。

    往日曾听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上代的西桓帝说过,他们西桓宗宗内有不少隐世高人,而隐居这眉池旁的,更是其中翘楚。所以,肃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此处。

    眉池旁有几间小木屋,围绕木屋的是半人高的竹篱,深青色的藤还未爬到篱笆顶,枝枝蔓蔓却很是茂密。

    “前辈,小子林严拜见前辈,望祈现身一晤,小子不胜感激。”肃王极是恭敬地裣衽而拜,高声而呼。

    然而这木屋里没传出半点声响……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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