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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传问里长田维汉道:“里长大人,请你告诉我,在我住进田大夫的病室之后,我属下的军兵一共又来了多少人?他们现在都被你们安置在了什么地方?他们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乡绅田广汉抢先回答道:“说到你的这些军兵啊,他们可也太太不拘小节了。何谓官军,我田广汉今天可是真正亲身领教了……”
由于胆小,田广汉的话显然并没有说完。刘铭传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他不想去刨根问底,一旦这几位耆老再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来,那岂不是又在我刘铭传的脸上抹了一层黑吗?
想到此处,刘铭传只是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由于整日里骑马奔驰,他们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去杀捻匪,因而我也就忽视了对他们的约束和训诫,以至于才会出现官军不如匪的事情。怕不是他们又招惹什么是非了吧?”
里长田维汉说道:“所有的事情皆已成为过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好了,不要再提,不要再提。”
田美娟听到此处,只见她绷起小嘴,嘴里不满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气哼哼的疾步朝客厅外走去。
刘铭传看得十分清楚,心中暗想:“看来大清朝的气数确实已尽,连我的军队都如此不招人待见,我也是有苦难言,叫我一个小小的军官如何去扭转形势呢?这真乃时也,运也,命也,这大清朝到底还能支持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刘铭传突然又发问:“里长大人,我刘铭传还有一事不明,敬望诸位耆老指点迷津?”
田维汉问道:“刘将军是何迷津,但说无妨。”
刘铭传说道:“我发现在诸位耆老的名字当中,都带有一个‘汉’字,刘某不知,这是因为何故呢?”
田维汉略微思考了一下,即回答说:“你我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居于国土之中,长江的一条支流——汉水,又从这里奔腾入海,犹如一道天河贯穿其中,故被华夏子孙誉称为江汉、银汉或者天汉。古人早就有‘维天有汉’的说法,所以我华夏子孙便以汉族而自称,自刘邦斩蛇起义以后,更是以汉字命名,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汉朝大国,几千年以来,繁衍生息,传承不断。试问,在偌大的一个地球之上,还有哪个民族能与我汉代子孙相提并论?我为我能生长在这样一个国度而感到自豪。所以,我田姓家族自先祖开始,就已经奠定了爱我华夏的坚定信念,因此就在每个人的名字里面都加入一个‘汉’字,以示衷心与敬重。”
刘铭传听后恍然明白,他深有感触地说道:“省三明白了。常言道,水有源,树有根,我华夏子孙的源头与根源,都与这个‘汉’字息息相关,因为她就是我们的本源所在呀。”
正在刘铭传与里长田维汉等人谈古论今的时候,就见门帘一挑,田美娟就像一阵风似的走进了客厅,她手上端了一个茶盘,茶盘内摆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她走到茶桌旁边,没好气的把茶盘茶壶往桌子上一放,嘴巴噘得老高,也不言语,之后一扭身又走出了客厅。
刘铭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解的问诸位耆老道:“美娟这孩子这是怎么啦?也不知我在哪里得罪了她,以至于才惹得她不高兴?”
田美娟为什么不高兴,田维汉及其他耆老们心中都很清楚,但是为了使刘铭传和他的护卫军兵门早一点离开田坭畈村,谁也不愿意把这个谜底揭穿,只好以此来掩饰各自心中的不满意。
客厅内又出现了一阵长时期的沉闷。最后,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田孝汉只得临时编造了一个谎言,说道:“说起美娟这孩子,她的命运实在也够坎坷了。那还是在她八岁那一年,天上久旱无雨,所有土地都被干旱的龟裂干燥,已播种的禾苗都被干死,村里贫穷一些的人们,生活无着,为保活命,大都以草根树皮或者野菜用来充饥。时间一久,草根树皮都被采光,野菜也无处去挖了,有的人家便携儿带女,流落到了他乡,有的则狠下心来,做了梁上君子或者强盗。美娟的父母本就是安分守己的人,他们无路可去,更不愿去做土匪强盗,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得双双悬梁自尽,从此,美娟这孩子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田孝汉说到这里,就见门帘一挑,田美娟一阵风似的走进客厅,她手里提了一把烧水的开水壶,迅速往茶壶内冲了热水,一边往客厅外面走,一边撂下一句话:“叔爷公,那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
说完,一掀门帘,出去了。
田孝汉无奈的摇了摇头,仍然接续刚才的话题:“美娟的父亲田德汉,不但脾气倔强,还是个十分顾面子的人,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和承担。由于家中长期断粮,草根树皮甚至野菜早已无处寻觅,他也没有向亲戚邻居伸出手来求救,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早已饿毙而亡,他的妻子见他死去,知道家中唯一的顶梁柱没有了,也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因此,她避开两个还不太懂事的女儿,也上吊自缢了。田德汉死后,两个孩子啼哭不止,这才惊动了四邻,我这才知道了他们家中所发生的不幸。算将起来,在田坭畈村中,与田德汉一家血缘最近的,就只有我田孝汉了。收养田美娟与她的姐姐田美菊,我自然就责无旁贷了。前年,美菊这孩子已到了出阁的年龄,经过媒人的说合,就把她嫁到邻村去了,现在已生下一个男孩,听说小两口恩爱有加,互爱互敬,日子也算过得去。而我由于整日忙于诊治病患者,也就无暇顾及他们的事情。”
里长田维汉说道:“德汉这孩子,与他的父亲田继汉一样,人么,都是好人,就是脾性过于耿直,遇事又不善于向外人求助,自己家的事情,从不愿意去麻烦别人,这就是酿成命案的关键所在。倘若他当时能向我们发出求救信号,作为村中的富豪绅耆,说啥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啊。哎,可是现在说啥都已经晚了呀。此教训不可谓不沉痛啊。”
富绅田广汉说道:“咱们的祖先自古就有一句老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作为同村人,又是同一个祖先,同一个姓氏,德汉这孩子若是事先无论向哪一家求助,我们总不会隔岸观火,无动于衷吧?就拿此次刘将军的近百名护卫来说吧,自打他们进村的那一刻起,他们哪一个不是不请自到?进门之后,无论主人同意不同意,见粮就拎,见鸡就抓,见猪牛就牵,有哪一家不是被这些军兵门闹得乌烟瘴气,昼夜不得安生!”
田广汉说到此处,忽然觉得有人在他的腰部捅了一下,竟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无意中说漏了嘴,一场莫名的灾难可能就要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抬眼望了一眼旁边的田在汉,见田在汉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他这才如梦方醒,顿感尴尬无比,可恨地上没有生出一条缝来,不然的话,他可就一头钻进去了。
田维汉也被方才田广汉的直言不讳吓出来一身冷汗,他身为一村的里长,又是村中辈分最高的长者,很为田广汉无意中说漏了嘴而深感懊悔。于是他赶紧出面为田广汉解释并主动承担责任。
田维汉对刘铭传说道:“刘将军,您千万不要当真,方才田广汉的话都是些胡说八道,都是些无中生有的梦寐之语。”
刘铭传突然从卧榻上站起身来,就见他柳眉倒竖,满脸怒气,他到背起双手,一直在客厅内走来走去,就是一直不言语。田维汉等人心中猜测,也不知此时此刻刘铭传在想些什么,他是否会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呢?众人的怀中,都像揣了一十五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
此时,只见门帘一掀,田美娟手拎冲水壶,又疾步走进门来。就见她面带讥讽之色,只是笑而不语,她熟练地冲好茶水,然后一扭身,又走出了客厅。
在客厅内不停踱步的刘铭传,此时也收住了脚步,又重新坐回到卧榻之上。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的功夫,他的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下来,他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先是将漂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用嘴吹散,这才仰起脖子,将茶水不紧不慢的灌进自己的肚内去。
之后,刘铭传这才说道:“车无辕而不行,人无信则不立。善行恶行都是行,收到的效果却迥然诡异。嗟乎,善哉!”
里长田维汉等人听了刘铭传的这番话后,也不知他是在反思己过呢,还是另有所指?反正只要他不降罪杀人,也就谢天谢地了。
正在此时,只听得大街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正在众人不知外面的人因何而吵闹的时候,就见田美娟慌里慌张的从外面飞步进入客厅,就见她气喘吁吁的说道:“各位爷爷们,可不得了了,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里长田维汉急切地问道:“孩子,你说明白点,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就在田美娟正要开口说出事情的真相时,就听见宅院内一阵骚乱,还伴有很多人的吵闹声,一同朝客厅这边走了过来。
一个中年男子刚一进客厅屋门,就见他一手扯着一个军兵的衣服,另一只手指着刘铭传,气愤地说道:“刘将军,你来看看,你的军兵的龌龊行为吧,作为清朝皇帝的士兵,他的做法是不是太龌龊太非礼了哇?”
刘铭传打眼望去,被中年男子扯住衣领的那个军人,不就是自己的护卫营营官刘进军吗?扯住刘进军衣领的那个中男子是谁,刘铭传并不认识。正在众人心中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忽听里长田维汉开口说话了。
田维汉对那个中年男子呵斥道:“震汉,有什么话您就说好了,在刘将军面前不得无礼!”
原来那个中年男子名叫田震汉,是里长田维汉的长子。田震汉在听到父亲的训斥之后,虽然脸上的怒气未消,还是顺从的将扯住刘进军衣服的手松了开来,就见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大有怒发冲冠之势。
刘铭传由于身体正在恢复之中,当他看见面前的情形的时候,就已猜出是自己的部众做了什么欠缺之事,以致才招惹了这位村民,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由于自己的身体虚弱,气得他全身颤抖成一块,全身都冒着虚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先是一屁股坐在卧榻上,之后又有气无力的躺在床铺上,实在是再无力气来过问此事了。
田维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为了不使刘铭传的病情加重,他只好平心静气的对自己的儿子田震汉说道:“震汉,你看刘将军都被气成什么样子了,有什么话,等刘将军的身体康复之后再说,你看成不成?”
田震汉心中仍是气愤不过,但既然父亲如此说,也不免犹豫起来:“这……”
躺在床上的刘铭传听田维汉如此说,他一摆手制止道:“不可!我的身体一时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虚弱罢咧。我看我就躺在这里,听你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好了。刘进军,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进军听刘铭传已经向他发出了命令,就见他身子摇了几摇,晃了几晃,打了几个饱嗝,一股酒臭气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差一点没把在场的人都熏倒了。
刘进军:“嗝,嗝,这,这,”显然是因为猫尿灌多了,就连管理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了。
田震汉见状,便急不可耐的说道:“既然刘将军允许我们说话,那俺就用不着再客气了。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这些军兵们自打住进咱们田坭畈村之后,皆是横行无阻,特别的不懂礼貌。我想为使他们早一点开咱们的村庄,我还是对他们礼让有先。这不,今日一早,俺就自作主张,背着俺的父亲,令家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特意请来了刘营官,李副营官,还有他们的士兵丁二快活,王三犊子,马二螃蟹,张没出息,赵二欢狗,刘德武,高输偷,齐二赖皮等人,共聚一桌,以示欢庆。……”
田震汉说到这里,就见刘进军酒劲又往上冲,就听他干哕几声,一股酒臭气又喷涌而出,把他身旁的人熏得直咧嘴巴。但过后不久他却又平静下来了。
田震汉继续说道:“常言说,酒后必定吐狂言,鱼肉朋友不可交。酒过三巡之后,这刘进军、李命长等人的话不但多了起来,而且开始张牙舞爪,行为放肆了。他们由战场上的厮杀,谈到进入田坭畈村的经过,最后竟将话题转移到了女人身上,话语污秽,不堪入耳。我妻子叶美玲和我兄弟田信汉的妻子叶美秀,为表示对这帮军兵的敬重,也放下大家闺秀的身价,端茶敬酒,屋里屋外,跑进跑出,谁知这帮毫无廉耻可言的官军士兵,竟然做出了毫无人伦道德、还异常可耻的举动。他们的行为实在太龌龊了,就连我这个七尺男子汉,都无法启齿说出口!”
刘进军听田震汉说道这里,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摇晃着身子,毫不知羞,也毫无悔意的说道:“震汉兄,我们这些当兵的人……,马料粮食,服装衣被……哪一样不是靠黎庶百姓来供给?我们对捻匪作战,所经历者都是腥风血雨,惨烈异常,今天我在这里与你讲话,说不定哪一天就去阎王爷面前去报到去了……长期独身在外,因为得不到女人的爱抚,一时性起,难免不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来……”
站在一旁的田信汉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突然走到刘进军跟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军服衣领,气不可遏的骂道:“我说你们这些没肝没肺的坏丘八!今天当着刘将军和各位耆老的面,你还敢如此嚣张,看我怎么来收拾你!”
田信汉说着,一抬右手,就准备向刘进军扇过去。
可是,他刚刚举起的臂膀,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支强有力的臂膀给捏住了,说啥也动弹不得。田信汉举目望去,捏住他臂膀的,不是旁人,正是副营官李命长此人。
李命长嘿嘿奸笑一声,威胁田信汉道:“小子,你若是不识相,不知好歹,敢于用你的巴掌打我们的营官刘进军,我就立刻将你处斩,恐怕今天晚上你就再无幸与你的妻子欢度良宵了!”
田信汉举目往客厅内望去,除去李命长之外,还有他们的士兵丁二快活、王三犊子、马二螃蟹、张没出息、赵二欢狗、刘武德、高输偷、齐二赖皮等人,他们都对田震汉、田信汉兄弟怒目而视,还人人手握利刃,大有立刻大开杀戒的气势,如果处理不当,一场屠戮真的就难以避免了。
里长田维汉对眼前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为了遏制事态的继续扩大,也是为了自己的两个爱子不被杀戮,他只好拿出长者的权威,呵斥自己的儿子道:“孽障!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竟使你们如此气愤与失态?我平时是如何教诲你们的,我们田家的祖先起于齐鲁,那里可是个有着几千年文明历史的孔孟之乡,孔圣人谆谆告诫我们,齐鲁乃六艺之地,那礼、乐、射、御、书、数的历史名言里,第一个字就是礼子,做事倘若无礼仪在先,岂不有损先圣的颜面?”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嘛,经里长田维汉如此一阵数落,名义上听起来他是在教训自己的两个儿子,而何尝又不是并未指名道姓的教训刘进军等人呢?一时剑拔弩张的客厅内,此时的气氛又稍稍缓和了下来。
此时的刘铭传,他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用不着细问,祸端的源起,肯定是由于自己的军兵不无干系了。他有心对刘进军等人痛骂一顿,可是考虑到此时自己的情况,自顾尚且不暇,要是一气之下惹恼了他赖以擢升的军兵,逼迫他们倒戈哗变,不但自己的前程失去了保证,就连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呢!
想到这里,刘铭传挣扎着从卧榻上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十分低调的对刘进军等人说道:“刘营官,李副营官,我现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也实在再无精力来过问尔等的事情了,至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我现在先不去追究,不过不能不在你们的功劳簿上记上一笔,在将来对捻匪的作战之中,立功者赏,违纪者罚,违令者斩,本将军说话算话,绝不姑息!”
这真是锣鼓听声,说话听音,从刘铭传的弦外之音,人们不难断定,这场因官兵的无礼而生出来的祸端,可能就如此不了了之,风平浪静,就如此过去了。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使田震汉、田信汉兄弟,与刘进军、李命长等官军反目为仇了呢?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祸端之出,不是因为口无遮拦,就是因为行为不端。为了破解这个迷津,本作者不得不从头再来详详细细的述说一遍了。
要说这田震汉兄弟设宴招待刘进军、李命长等官军,本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有时候好心未必就有好报。这些官兵都是些社会无赖和游手好闲之徒、好逸恶劳是他们的本性,虽说参军之后在军纪的约束下恶习有所收敛,可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遇有适合的环境与土壤,隐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不端癖好就又破土而出、萌生发芽了。
里长田震汉,在田坭畈村不但是手握实权的人物,也是辈分最高的长者,他们家的所作所为,就有失范与楷模的效应。因为家中富裕,不但骡马成群,田亩百倾,家中奴婢也众多,真是使奴唤婢,十分威风。像田震汉、田信汉二人的妻子也是有身份的人,酒宴上的端茶送水、斟酒敬客本不该由她们出面,但田震汉、田信汉见有如此众多的官兵共同赴宴,为了炫耀自己妻子的妖娆娇媚,婀娜身姿,就破例打破常规,怂恿他们的妻子叶美玲、叶美秀艳妆出场,担当起了这本该由下人来做的事情。
要说起叶美玲、叶美秀姐妹,她们的美丽在田坭畈村乃至十里八村的乡邻之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是离田坭畈村十里开外的胡坭畈村人士,家中有良田几十亩,虽算不上驴骡成群,猪牛满圈,可也算得上是中上等家庭。当年有人到他父母面前提及田家这门亲事的时候,叶家两位老人听说此事,认为是喜从天降,未说一个不字,就痛快地满口答应下来。于是选良辰,择吉日,很快便成就了这门亲事,两队前世定就的良好因缘,就成为终生的秦晋之好了。
田、叶两家喜结良缘之后,两对小夫妻互敬互爱,出入相伴,一年多来尝不尽的人间快乐。叶美玲、叶美秀婚后恪守妇道,敬重公婆,从不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村里人背后都说:“田氏家族历代积德行善,未成想到了田维汉这一代,就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报答!”田维汉一家的喜悦,自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常言说:“喜极悲之伏,乐极必生悲。”还有谚语说道:“大喜大悲皆非宜,兔子欢了挨鸟枪。”只是悲欢离合都随时伴随着你,倘若你触觉不灵,事先不会觉察,及至到事情发生了,可就悔之晚矣。所以说,为人处世,态度不可过于张扬,更忌放肆嚣张,默默无闻,不事张扬,是为长久平安之道。
这不,刘进军等人因为几杯酒精下肚,头脑急剧膨胀,不但神志恍惚,全身热血沸腾,甚至就忘乎所以,张牙舞爪起来了。刘进军恍惚之间,突然就记起了小时候私塾先生教过的一首古诗来,但由于学习极差,现在只记得前两句,后面的内容就只有靠他自己随意发挥,胡诌八咧了。
刘进军用醉意惺忪的淫眼望着为他们斟酒倒茶的叶美玲、叶美秀姐妹,口中喃喃地诵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要挑美女,就到田坭。田家二美,姓叶孪生。长曰美玲,次曰美秀。美若仙女,温婉诱人。哥哥见后,昼思夜想。未得其人,也得闻香。快快过来,让哥拥尝!”
田氏兄弟听刘进军出此狂言,已预感到刘进军已经失态,起初还只认为他这是酒后失言,并未介意。谁知这刘进军不但动口,说到最后,竟然当着众多人的面,还动起手来!只见刘进军趁叶美玲没注意,将他的猪爪子猛然便伸向了她的胸部,叶美玲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慌乱之中惊叫一声,手中的酒杯猛一下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被摔了个粉碎!
李命长等一般官兵,见刘进军如此的龌龊行为,不但不予谴责,还当成是一种乐事,众人有的鼓掌,有的喝彩,有的狞笑欢呼,有的将酒杯掼在地上,刹那之间,一场酒宴便变作一场群魔乱舞的疯狂聚会。
在那个视贞操为生命的年代,妇女的身体,除了自己的男人之外,那允许第二个人抚摸?叶美玲羞涩难当,她一边哭泣,一边急步跑出了酒宴客厅;叶美秀与姐姐形影不离,自然是一同跑了出去。
田震汉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他气愤之下,一伸手便揪住刘进军的军服衣领,就要用巴掌打他,可是刘进军身体魁梧,虎背熊腰,彪悍异常,由于经常使枪弄刀,膂力也不平凡,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田震汉,哪里是他的对手?
刘进军扭住田震汉的胳膊,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姓田的,我劝你小子还是识相点,尽快把你的狗爪子收回去,如若不然,如果惹恼了爷爷,我一刀将你的爪子剁下来喂狗去!”
田信汉也为哥哥打抱不平,还未等他动手,就被李命长、王二犊子、马二螃蟹等官兵一拥上前,用刀枪把他逼到了墙角上,这些野惯了的官兵们,杀人如同草芥,如果田信汉再有所动作,他可真的就没有命了。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里长田维汉的夫人闻讯赶来了。她见客厅内剑拔弩张的气势,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委曲求全,向刘进军一般官兵说起了好话。
妇人说道:“官爷们息怒!官爷们息怒!你们吃粮当兵,离井背乡,还要每日行走于刀光剑影之中,也实在是不容易呀。怎么能为了区区一点小事,就伤了弟兄之间的和气呢?我看你们没必要在这里互相撕扯,为了寻求公道,不如就到刘将军面前,让他来据理公断好了。”
刘进军等人听老夫人提到刘铭传,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胆怯,他们立刻没有了方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气势,态度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田震汉说道:“母亲说的太对了,这么好的办法,怎么孩儿就没有想到呢!俗话说得好,孩子哭闹不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把他抱给他娘。因为他娘有奶喂她呀,他想吃奶,一见到他的娘,自然也就停止了哭闹,消停下来了!”
田震汉这番具有讽刺意味的言辞,不但听起来不那么刺耳,因为幽默气味十足,还使那些听不得半点强硬话语的官兵们,像被灌了迷魂汤是的,尽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无法再公然反驳了。就这样,一群人就拉拉扯扯,推推搡搡,来到了田孝汉的药房客厅。
在听完刘铭传用虚弱的声音说出的一番话之后,尽管田氏兄弟心中还不满意,但是当着刘铭传这位炙手可热的朝廷命官的面,他的每一话对外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言九鼎,军令难违了,只要他的嘴一歪歪,说不定谁的人头就要落地了,田震汉暗暗告诫自己:“古人也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不要过于执拗,见好就收好了.”
此时,里长田维汉也说道:“刘将军为国征战,每日里鞍马劳顿,要不是为捻匪所败,也不会走到我们这个偏僻小村庄来,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像刘将军如此高贵身份的将军,恐怕我们请都请不来哩。”
乡绅田广汉也说道:“此事说起来虽然有伤风化,可是,此事是发生在酒席宴上的事情,就是皇帝,在这种场合说的话,也往往是前边说,后边忘,说话不作数的。何况军人乎?他们都是粗犷粗鲁之人,说话向来都是口无遮拦,云山雾罩,云里雾里的,咱们可千万别当真啊。看在都是自家人的份上,还是和为贵,和为贵啊。”
田信汉说道:“广汉叔的话,我做晚辈的不敢不听。可是这刘营官实在也太过分了,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还动了手呢……”
可是还未等田信汉的话说完,里长田维汉就一瞪眼睛,用力在茶桌上拍了一掌,震得茶壶茶盅蹦起老高,有不少茶水都被溅洒在了桌面上。害得田美娟不得不赶紧用抹布把它擦干净。
田维汉骂道:“可恶的混账东西!老子和刘将军在这里平复事态,你却偏要火上浇油,你还唯恐天下不乱咋的?你与你的哥哥快快给我滚回家去,闭门思过,再不许给我惹是生非,如若不听,我定会家法伺候!”
田震汉与田信汉还有些抹不过弯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这时只见田美娟悄悄走到二人身旁,把她的嘴巴附在他们的耳边,不知小声说了什么,田震汉这才拉住田信汉的手臂,悄然离开了客厅。
见事态已经得到了平息,客厅内的人提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此时的刘进军,由于酒性发作,已由刚才的打酒嗝,变成了干哕呕吐,人也开始昏迷起来,渐渐失去了知觉与自制。呕吐物洒满地面,一股十分难闻的酒臭气,只把客厅内的人熏得无法呼吸。
田孝汉见此情形,赶紧责成田美娟道:“美娟啊,这打扫屋内污物的事情,就只有靠你来办了。”
虽然田美娟也是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叔爷公已经发了话,也只好硬着头去执行了。她一边打扫,一边咕哝道:“这猫尿有什么好喝,就不能少喝点吗!”
待田美娟将客厅打扫干净之后,就见刘铭传突然从卧榻上站起身来,声色俱厉的说道:“此次兵败来到这田坭畈村,我们可算是出够了洋相了。李命长,此事的发生,你也脱不了管教不严的责任,待我身体康复之后,我定要对尔等严惩不贷!现在,你们就别呆在这里了,赶紧抬上你们的营官刘进军,回驻地去好好反思,等待处理吧!”
李命长责成他的士兵,众人就像拽死狗似的,半抬半架,半拉半拽,众人一哄便走出了客厅。
当李命长的官兵们来到里长田维汉家的大门前的时候,见大门已经紧闭,外人再也无法进入。正待李命长的军兵们就要涉门而过时,忽然闻听从宅院中传出来一阵嘤嘤的女人啼哭声,不用问,这就是田震汉的妻子叶美玲的哭声了。李命长等人无暇顾及细听下去,只好拽扯着尚未醒酒的刘进军,向田家的一处空院落走去。这处院落,是田家的一处备用院落,虽然有草房数十间,但是平时并无人居住,只是每逢耕种收获的农忙时节,田家要临时雇用几十名短工,这是他们吃睡居住的地方,现在就成了刘铭传溃兵居住的处所。
李命长等官兵将刘进军抬进作为临时军营的宅院之后,就将他往草铺上一放,任凭他慢慢去苏醒。其他军兵也各自东倒西歪的躺倒在草铺上,有的很快便进入梦乡,鼾声顿起,呼呼大睡了起来。有的则胡思乱想,说什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李命长对丁二快活、王三犊子、马二螃蟹等人埋怨道:“你们说,我们这叫过的是什么日子?睡嘛,睡的是地铺草堆,吃嘛,吃的是百家嗟来之食,好不容易吃到一顿酒宴,也算是叫花子开洋荤了,没成想又半路生出来一场是非,还无端让刘将军给训斥教训了一顿,难道你我的命中注定就有此一劫不成吗?”
李命长说到此处,翻眼瞪着刘进军,用手点指了一下仍在呼呼大睡,仍然在酒睡之中的刘进军,说道:“说一千,道一万,究其根源,还不都是咱们这位不争气的营官惹的祸?他依仗着他与刘将军同宗同姓,又在战场上多次救过刘将军命的份上,因此就居功自傲,不把别人放在眼中。这次摸奶事件发生后,倘若换成是你我,事情闹到刘将军那里,就是不被杀头,恐怕也早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鉴于刘进军的威慑之力,丁二快活等人只是听李命长讲说而已,没有人敢于插话,更没有人敢于随声附和,李命长见没有人理睬他,也感到酒劲未消,身体疲倦,不知不觉之间,也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李命长所说刘进军与刘铭传的关系,确实是不同寻常。刘铭传与刘进军的确是同村并同宗同族,刘进军的年龄比刘铭传小了近十岁,但是辈分却比刘铭传高一辈,按说刘铭传还得管他刘进军叫叔呢。在淮军中,由于皆是由地方民团发展而来,所以亲属裙带关系比比皆是,在刘铭传的淮军中,原来有不少人都是他原来办民团时带领出来的团丁,经过多年的战场厮杀,不少人不是战死,就是因负伤回归农村,现在已所剩无几了。
再回到田维汉家。田震汉、田信汉回到自己的家中之后,发现叶美玲还在不停地哭泣,叶美娟在一旁不住的劝慰,并用自己的手帕为姐姐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叶美秀越是劝解,叶美玲就是越哭泣的厉害。
叶美玲一边啼哭,一边说道:“妹妹呀,自打懂事的时候起,你我就相知相亲,形同手足,那你说说看,姐姐在哪些地方失于检点,做出过不伦不类,有损女德,伤风败俗的事情?不想俺今日好心为那些该死的官军亲自斟酒倒茶,伺候他们,倒惹出来一场恼人的羞辱!当着十几位官军的面,姐姐的脸可是丢大发了,你说,今后叫姐姐我如何在公婆面前做人?尤其是你的哥哥田震汉,他会不会因此而嫌弃我,一纸休书把我休了呢?呜呜,我干脆死了算了……”
也真是机遇巧合,就在叶美玲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巧田震汉、田信汉兄弟也从田孝汉的药房客厅回来了,将叶美玲的这番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田震汉此时仍然怒气未消,当他听叶美玲如此说的时候,便三步两步窜到她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纤细白嫩的小手,十分诚恳的说道:“美玲,你怎么会有寻死的念头呢?你这次不幸遭遇,只是一个意外,责任全在我身上,要不是我提出来搞什么宴席,又一反常态让你们姐妹出面伺候那群连猪狗都不如的混帐东西,怎么又会节外生枝,惹出这场麻烦来呢?要怪就怪我田震汉好了,此事与你叶美玲没有丝毫关系。美玲啊,当着咱兄弟和弟妹的面,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我田震汉要是对你有半点挑剔,或者因为此事找你的麻烦,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我儿说的不错,如此,才算得上是真男儿也!”
众人打眼看时,是田维汉回来了,大家赶忙走向前去,问长问短。
田维汉说道:“恶风吹过,风暴也就停止了,此事就让它如此过去好了,自打此刻起,无论何人,都不准再提及此事!”
夜,又悄悄降临了,田家人用罢了晚餐,都早早的上炕休息了,不必多说。
田孝汉的药房客厅内,田美娟一早便起来打扫卫生,当她走进客厅之后,发现卧榻上已没有了刘铭传的影子。美娟感到奇怪,还以为刘铭传到户外散步或者去出宫去了呢,她一边收拾房舍,一边等待,她还想问一问刘铭传,今日身体好些了,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她好为他去准备。但是左等右等,仍然不见刘铭传回来。这时,田美娟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他上吊没吊死,可别再出点什么意外,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那帮如狼似虎的军兵们,还不找茬把我们田坭畈村给血洗了哇!事情紧急,得赶紧向叔爷公回报去!
田美娟急急慌慌跑到叔爷公的卧室,焦急地对他说道:“叔爷公,刘将军不见了,我估计可能要出现大事情!你说这可怎么办?”
田孝汉听田美娟如此说,心中也像压了一块石头,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但终究他岁数大,经历多,遇事头脑冷静,不像年轻人那样浮躁慌乱,他安慰田美娟道:“以我两天多来与刘铭传的相处,发现他是个诡谲精明之人,既然我们拯救了他的性命,他还不至于再做什么对不住我们的事情,我看他的突然失踪,必定是有原因的。我看这样吧,你赶紧到你田维汉爷爷家去打探打探,看看他那处闲院内的士兵还在不在,说不定他是到那里去与他的士兵相聚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