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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第二日,正值密县城门开放日,有城内的士民出城来购买粮草的,也有城外的乡民进城去探亲访友的,有进有出,路上的人拉拉杂杂,拥挤不断。廖志高和他的萍踪侠客营的军兵们,有的化装成小商贩,有的化装成做买卖的大商人,还有的装扮成卖鸡蛋的农村妇女,总之是各式各样,乔妆改扮,都先后混进城去。
廖志高和他的队友们先后从县署门前经过,为的是观察衙署内的动静。直至快近中午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廖志高等人都装成是陌生人,见面之后皆以眼神互相打招呼,表面给人一种互不相识的感觉。这时日升正中,众人的肚子也都饿了,便先后走进一家“密都饭庄”,准备充饥休息一会儿。
廖志高要了三个炒菜,又要了一盘酱牛肉,这是他最爱吃的下酒菜。当他端起酒杯刚要将酒盅放到嘴边的时候,忽然从大街上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廖志高赶忙放下酒杯和碗筷,疾步走到门口去观看。
他看到,有五十余个团丁装束的人,人人手持刀枪,一下子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一个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他穿的却是一身团丁的服装。只听他高声对县衙内喊道:“吃粮当差,天经地义。胡燕青,狗县官!我辛辛苦苦为你当差一年有余,每日还得要自己从家中背粮食来填充俺自己的肚皮,试问:天下哪有这种事情?你若再不为我等解决吃喝的问题,我们可真的要造反了!”
其他团丁亦随声附和说道:“为什么会有大批捻子造反,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给逼出来的吗?如若再不发饷,我等大不了也都去当捻子去!”
这时,一个身穿官服,头戴红顶子帽子的中年人,在十几个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县衙门口。不用多问,这肯定就是那个团丁所说的县令胡燕青了。
胡燕青走到众团丁面前,装腔作势摆出一副官架子,干咳了几声,有意提高了嗓音说道:“我说王景仁啊,你叫本县说你什么好呢?你身为百夫长,不会不知道近日事情的紧迫性吧?从新疆押运过来的几千斤火药,明日一早就可到达本县境内。保护这批火药,可是巡抚交代下来的重大使命,如何使这批火药在密县境内不出任何意外,这可是大事中的大事。你的事情再大,难道还有比护卫这批火药更重要的事吗?我胡燕青向诸位弟兄保证,待这批火药安全离开密县境时,你们当差吃粮的问题,我胡某人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位百夫长王景仁说道:“我王景仁在你身边当差十余年,你胡燕青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你是一个当面说好话,背后下黑手的人,你已经诓了我等好几年,我们可不想再让你继续诓下去了。要是你真有诚意,咱们就来个先小人,后君子,空口无凭,你必须给我们立字据为证!”
胡燕青狡黠的一笑,说道:“景仁兄,我的好兄弟!我胡燕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比谁都清楚。我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做了承诺了,还用得着再写什么书面保证吗?难道我胡燕青在你面前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王景仁听胡燕青如此说,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这……,好吧,我王景仁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若是你胡燕青再敢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日后你必遭天打五雷轰,最后不得善终!”
一场突发的动乱,经过胡燕青几句花言巧语,便迅速被平息了下来,胡燕青很为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感到自豪与骄傲。回到县衙内之后,他对自己的亲信孙之友说道:“新疆的火药就要路过咱密县境,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想到王景仁这小子竟然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领头出来找我的麻烦,跟我过不去,我看他这是活腻歪了。之友哇,你可是本县令唯一的心腹之人了,我什么事情都不会瞒你,待这批火药一离开密县城,你就看我怎么来收拾他王景仁这个兔崽子好了!”
孙之友谄媚的说道:“胡大人,您在密县任职已有三年,我孙之友对您可是鞍前马后,唯命是听,就是您放个屁,您啥时候听见我说过臭字没有?只要您一声令下,不要您老人家亲自动手,我管教王景仁那小子立时横尸街头!”
胡燕青一听孙之友的表态,高兴地在他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赞许的说道:“自打我一来到密县县令任上,我就发现你与其他人不同,你不但眼睛好使,脑子也十分灵泛,很会讨本老爷的开心,待我把王景仁这小子除掉以后,这县衙内的百夫长一职,那肯定是非你孙之友莫属了!”
孙之友高兴地说道:“如果我孙之友真的有了那一天,俺孙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我一定会摆它个十桌八桌的酒席,来庆贺他一番!”
胡燕青说道:“小子,你先莫要高兴得过早了,你能不能当上这百夫长一职,那还是后话。眼下的主要任务,就是先把王景仁这小子给稳住了,免得他再节外生枝,只要这批火药能顺利离开咱密县境,再说其他也不迟。你先给我传达一道命令,让王景仁先管好他的团丁们,让他马上去清查城内闲杂人等,该撵的撵,该驱逐的就驱逐,免得将这些人留在城内给我添麻烦!”
孙之友领命而去,他找到王景仁,向他转述了胡燕青的口谕。王景仁不敢怠慢,立即带领他的团丁们四处清查,将城内所有外来人员一概都清理出城,当然也包括廖志高的三个小组。然后,还将城门紧闭,不准任何人进出。
情况突然发生变化,这是张洛行和龚德所没有想到的。张洛行对龚德说道:“咱们本想从官军手中夺取这批火药,为我所有,为我所用,可是天不佑我,事与愿违,看来咱们要另想计策了。”
龚德说道:“果然不出我只所料,胡燕青此人可不是一般的狡猾,而是太狡猾了。对于这批火药,既然我们无法夺取到手,却也不能使他轻易从密县运走,实在不行,那只有采取一个办法了了——就地引爆焚毁!”
张洛行说道:“在实在无法将这批火药夺取到手的时候,就地焚毁就成为唯一的办法了。不过我想,如果采取引燃的方法来处理这批火药,由于火药数量巨大,爆炸之后恐怕要波及无数无辜平民的生命,那你龚德和我张洛行不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吗?”
龚德说道:“我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不过我想,火药乃易燃易爆物品,胡燕青不可能不考虑到它的危险性,他怎么可能将这种危险货物放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储存和保管呢?他一定会考虑把它放在他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来储存。倘若是这样,那就使我们有了可乘之机了。”
张洛行说道:“由于情况突变,我们也要应随机应变。原先廖志高一伙人的部署已经毫无作用,必须重新安排和部署了。下一步,我们必须先摸清火药到达密县后储存的地址,然后再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龚德说道:“谁说廖志高的部署失去了作用?我看还是非他们莫属啊。既然胡燕青不让他们呆在城内,在城外他们照样有施展才能的机会。不过如此一来,有一个人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安娇在一旁说道:“不用军师多言,我已知道你所说的这个人是哪个了。不过刘大英也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只要是把情况对她讲明了,她是会想得通的。”
张洛行说道:“说服刘大英的事情,那就交给你安娇去完成好了。”
一切仍然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之中。第二天一清早,廖志高就带领自己的队员出发了。廖志高的第一组人员来到密县城西二十多里处的一个密林之中,眼睛望着官道上的一切情况。突然看见远处尘土飞扬,战马飞驰,一百多名官军由远而近,从廖志高一伙人的眼前飞奔而过,然后又迅速朝城里奔去。令廖志高感到奇怪的是,这伙官军所护送的,竟然是三口大棺材。
官兵们护送着三口棺木,由城西门进入,并未在城内停留,而是迅速穿城而过,直至城东,大约在离开县城五里路远的一个大空院落中停了下来,然后,紧闭大门,护送的官军也都回到城里去安歇了。随之而来的是王景仁和他的团丁们,不难断定,这临时看护火药的任务,就落在了王景仁和他的团丁身上了。
廖志高和婉闹等人立即返回捻军驻地,向张洛行和龚德回报了这些情况。张洛行听完汇报之后说道:“这真乃是天助我也!不用细查,官军不远万里,无缘无故从新疆运几口棺木来做什么?那里边装的肯定就是炸药了。要不然,他停放在离开城区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这可真是不打自招哇!”
龚德也说道:“总旗主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东西放在旷野之中,还有众多团丁进行护卫,一旦我们与团丁交战起来,驻在城内的新疆骑兵听到信息后,倏忽之间便可到达。要论马上的功夫,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内地人,是无法与从小在草原上以骑射为业的他们相提并论的。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将这批炸药就地销毁了。”
廖志高说道:“只要有总旗主和军师的命令,下面的事情就用不着你们多操心了,各位就等着听那惊天动地一声响吧!”
廖志高带领三个小组的成员,对停放棺材的那个宅院及其四周的情况进行了一番细致的侦察,他们隐伏在树木后面,远远望去,只见门口有五六个团丁在站岗放哨,每隔一段时间,又有十余人围着宅院进行巡逻,如此周而复始,护守十分严密。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想有人靠近宅院那可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待将情况观察清楚之后,廖志高即挥手示意,让队员们回到了驻地。
夜来欢张蝙蝠说道:“我就不相信这些团丁晚上会一直睁着眼睛,只要他们打盹睡觉,我就过去将他们宰了,管保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
李二胆大也说道:“爷爷从小练的就是夜行功,要说这夜间爬墙入室什么的,有谁能比得过我李二胆大?”
张骡子说道:“我知道八仙过海,你们可以各显其能。可是你们别忘了,咱们的对手可是胡燕青,以他狡猾的性格,他能不做细致部署,敞开大门等待我们去破坏吗?我奉劝各位,还是把事情考虑得更细致一些为好。”
婉闹说道:“既然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计谋和高招,依我看起来,事情并没有如此复杂。咱们的人仍然分成三组,依然分别行动。廖营官的一、二组人员,只要将门外的护卫和赶来增援的巡逻团丁吸引或消灭掉,我带领我的队员从后墙翻入宅院内,再将事先准备好的引燃之物放置在棺木上,然后再马上迅速离开现场,跑得越快越好,即可大功告成矣。”
廖志高说道:“还是咱们的美女计高一筹,就以婉闹之计,大家分头准备去吧,夜间寅时一过,咱们就开始行动!”
在廖志高、张宗禹的协助下,婉闹带领程帼秃子和柳河花二人,迅速准备好了三只炸药包,每只炸药包上带有六尺多长的火药引线,如果将引线点燃之后,三人再翻身跳出墙外,以她们敏捷的身手,跑至二里开外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即可避免伤及自己了。问题是还要能及时通知大门外的廖志高他们,让他们也能够一并及时撤离,才可做到万无一失。
一切计划完毕,单等黑夜降临。壶漏不止,时光流逝,转眼之间便已到达五更天。萍踪侠客营的全体队员,各自带好刀枪器械,在营官廖志高的带领之下,摸黑朝密县城东储存炸药的那个宅院飞奔而去。而婉闹、程帼秃子和柳河花三人,则每人怀抱一只六斤多重的炸药包,携带引火物,跟随在男队员身后急速而行。
走在路上,婉闹悄悄对众人说道:“你们众人只管在宅院外面吸引住众团丁,尽量不使一人漏网,待听见我发出的三声口哨之声时,说明一切安排就绪,即可迅速撤离现场,否则可就要伤及自己人了!”
廖志高和众人都说道:“此系关系我等性命的大事,我们哪还敢不牢记在心呢?有我们在前面拼杀掩护,你们三位女将就放心大胆的在后院动手就是了。”
转眼间宅院即在眼前,廖志高对婉闹等三人说道:“为了尽可能地节省时间,你们三人可先行转到后墙外面,听见我们动手之后,你们即可择机行动。”霎那之间,婉闹等三人即消失在宅院后墙的黑暗之中了。
廖志高估摸着三人已经到达预定位置后,即呼啦一声,带领队员向门外的团丁冲了过去。站岗的团丁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立即就警觉了起来。其中一个团丁大叫一声:“王景仁!不好了!有捻贼摸营来了!”
还未等他再喊第二声,廖志高便手举刀落,将他劈为两半。其他五个团丁见势不妙,便都人人亮出刀枪,和萍踪侠客营的队员们厮杀起来。不料刚才那个团丁的一声喊叫,将在院内屋中瞌睡打盹的其他团丁都惊醒了。王景仁大声呼喊道:“快都不要睡了!外面有敌情!快跟我去迎击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枕戈待旦的团丁们,各拿刀枪,呼啦一声就冲到了门外。廖志高等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又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江湖中人,他们尤其善于夜战,叮叮当当,与王景仁等人的团丁战在了一处。
门外在混战,院内的团丁都被调动出宅院,宅院内已是空空如也。婉闹、程帼秃子、柳河花各抱一个小炸药包,脚尖点地,飞身登上墙头,然后又飞身从墙头上跳到院内。几口棺材便呈现在三人面前。
婉闹命令道:“一个炸药包安放在一口棺材上,只要有一个炸药包一爆炸,就会引起其他棺材的连锁爆炸,迅速点火吧!”
三个人迅速将炸药包安放好,又迅速掏出点火器具,将炸药包上的引线点燃。引线呲呲冒着火花,待她们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婉闹迅速向程帼秃子和柳河花打了一个迅速撤离的手势,三人即弹跳到墙头上,翻身落到墙外去了。
婉闹按着事先的约定,迅速吹响了三声口哨。正在与团丁打斗的廖志高等人,听到口哨声之后,知道大事已定,便也呼啦一声四散逃离。这一举动,更加使王景仁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王景仁望着刹那间便跑得无影无踪的偷袭者,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些个捻匪是怎么了,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呢?”
他看着死去的十几位团丁的尸体,狠狠的骂道:“胡燕青啊胡燕青,我知道你对老子不感冒,这才给老子安排了这么一个苦差事,害得我死去了十几名弟兄,看日后老子如何与你算这笔账吧!”
他刚想转身往宅院内走去,忽然间一声天崩地裂地巨响,整个宅院刹那间便被夷为平地,王景仁等三十余位团丁也被一扫而空,人人被化为了齑粉!周围一里路以内的一切物体,均被巨大的气浪化为灰烬!
这轰然一声巨响,使整个密县城不停地摇动了一分钟,县令胡燕青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县城东关的火药出大事了!他妈呀一声从床铺上爬将起来,对他的妻子聂文欣说道:“我就知道,这批火药路经密县县境,准会给我带来麻烦。刚才的几声巨响你都听到了,根据我的判断,除去这批火药能有如此巨大的爆炸威力,其他皆无可能。我就纳了闷了,这河南省疆域广阔,县署众多,这押送火药的官军为什么单从我密县经过呢!事情办得好,我的脸面自然光彩,可是,这种东西都是些极端危险的物品,而且不可能不被捻贼所觊觎。这不,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头上的乌沙能不能保得住倒是小事,我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下来,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哩!”
聂文欣说道:“我想,事情还不至于如此严重吧?实在不行,我就到省署去找我当提督的舅舅,让他在上司面前为你周旋周旋,只要能把你的性命给保下来,日后还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胡燕青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好夫人,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官场上的事情向来是尔虞我诈,互相倾轧,平日里我得罪了不少人,人家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整垮我的好机会,你想他们能轻易放弃吗?别人不必说,就说团丁头目王景仁,他昨日还带领一帮暴徒,围在县衙门口,逼迫我为他加薪加饷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想他和他的同党能轻易放过我吗?”
胡燕青夫妻二人一边说话,一边便穿上衣服,从床铺上爬了起来。这时,东方已经露出了曙光,天开始大亮了起来。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家丁武老头慌慌张张跑进门来禀报说:“胡老爷,是您的好朋友孙之友先生来求见,是否放他进来?”
胡燕青想道,孙之友一大早赶来,他肯定也是为夜间城东爆炸的事情而来,正好借此机会与他商讨一下对应的办法,所以就对家丁说道:“快请孙先生进来吧!”
不一会,孙之友便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胡大人,想必夜间城东的爆炸声音您老人家也听到了,这一声爆炸不打紧,它炸掉的可不光是火药,还有你我未来的大好前程啊,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这可叫我们如何是好哇?”
胡燕青看着孙之友如丧考妣的脓包相,禁不住心中生出几分厌恶之感,他心中暗想道:“平日里数你在我胡某人面前羽毛扇子搧得最起劲,一遇到麻烦事,就把你吓成这个熊样子,真是个没出息的狗奴才!看来要想依靠你这样的人来成就一番大事,那便是我的痴心妄想了!”
想到这里,胡燕青淡淡的对孙之友说道:“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有人早夭,有人晚死,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你我何必为这些扑朔迷离的事情所困扰呢?再说,我才是一县之令,所有在我任内所发生的事件,均由我来承担,要死要活,要掉脑袋,还轮不到你的头上吧,你的担心所为何来?”
胡燕青嘴上虽然如此说,但是炸药的爆炸毕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作为一县之令,胡燕青的心中还是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向上峰交代,更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所以家中女佣给他做得五个荷包鸡蛋,他只吃了一只,剩下的四只都被孙之友一扫而光了。
正当胡燕青欲乘小轿去县衙去上朝的时候,突然有官军马弁找上门来,对胡燕青命令道:“押送火药的塔斯宁将军传令,限你即刻赶往他下榻的客栈,向将军禀明,昨天夜间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马弁也是狗仗人势,人家虽然是个小兵,可是根本就没把胡燕青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说完,即扬长而去。
胡燕青对孙之友说道:“孙先生,你看到没有?人要是时运不济,白天走平道也会被绊倒,喝凉水也会塞牙!看来我胡燕青走厄运的时候到了,连这些小狗小猫都敢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尿尿,看来该是我胡某倒大霉的时候到了!”
胡燕青怀里像是揣着一只小兔子,他坐在轿子里,心在蹦蹦直跳,好不容易来到了密县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醉翁酒家”,塔斯宁将军就下榻在这家酒店的一间最大、最豪华的客房中。
胡燕青走出轿门,走进客栈大门,每往前走一步,他的心便往上提一下,待走到塔斯宁居住的房门口时,胡燕青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在塔斯宁的房门口,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护卫兵,他们都满脸横肉,满腮的络腮胡须,各人身背马刀,手执马鞭,凶神恶煞般站在那里,双目向前直视,一动不动,使人不禁望而生畏。胡燕青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还未等见着塔斯宁将军的面,他的魂都快被吓掉了。
胡燕青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又从屋内走出来一名军官,他一见跟在胡燕青身后的孙之友,不禁勃然大怒,说道:“你的无用!快快的滚出去!”说完,抬起右脚,狠狠地在孙之友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孙之友被吓得连滚带爬,就像是长了四条腿的兔子一样,慌慌张张朝客栈外面跑去。
胡燕青刚一踏进门内,刚才那位用脚踹孙之友的军官就命令他道:“见了将军阁下,还不快快跪下!”还未等胡燕青弯腿跪倒,那军官便飞起一脚,在他的腿腕处狠狠踹了一脚,胡燕青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胡燕青睁开双眼,偷偷地朝面前一望,见有一位五十来岁,身穿官服的人端坐在那里,手中捧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用恶狠狠地目光对视着他。胡燕青心想:“看来此人来头不小,我胡燕青今天栽在他的手里,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隔了半天,也不见那位将军说话,正在胡燕青感到纳闷的时候,忽听得那位将军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的话不是对胡燕青,而是对刚才那位用脚踹自己的军官。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胡燕青一句也没有听懂。这也难怪,人家说的根本就不是汉语,而是新疆少数民族的语言,胡燕青能够听得懂那才叫怪哩。
那位军官听完将军对他说的话之后,翻译给胡燕青说道:“将军问你,昨天夜里,火药爆炸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将军说,在你临死之前,他还要听听你如何解释此事?啊?”
胡燕青对那位军官说道:“请贵阁下告诉将军,为表示慎重,我昨天派出了以百夫长王景仁为首的四十多名团丁去安家大院内去护守,不知为什么,半夜过后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也是本县所完全没有想到的呀。”
那军官将胡燕青刚才的话立即翻译给塔斯宁将军听。塔斯宁仔细听完之后,又马上问了些什么,胡燕青虽然竖起耳朵听着,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听懂。那位军官立即又将将军的话翻译给胡燕青听。
那位军官对胡燕青说道:“将军说,为了你与我们的谈话方便起见,让我将我的姓名职务一并都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塔斯明,与塔斯宁将军是同父异母兄弟,我们都是新疆塔吉克民族的人,我是塔斯宁将军的副官兼翻译。此次是奉了大清朝同治皇帝的圣旨,一路由新疆出发,艰苦跋涉数千里,好不容易才到达你们河南境内,不想一路的辛苦和付出,竟然在一夜之间毁在了你们密县境内!你要知道,你胡燕青作为一县之令,要是拿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你可是罪行深重,罪责难逃哇!”
塔斯明说了半天,胡燕青还是听得糊里糊涂。由于塔斯明他们都是少数民族的人,汉语说得并不标准,这“宁”和“明的”发音不是太标准,再加上胡燕青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能不能将性命保全下来,所以便将“宁”和“明”错听成了一个音调。
他胆怯地对塔斯明说道:“怎么你们兄弟两个都叫同一个名字呢?难道这是你们的民族习惯不成吗?”
塔斯明知道胡燕青没有听清楚,便重新解释给他听:“你,听觉的错误,我的名字是明,明白不明白的明;而我哥哥名字是宁,是宁愿不宁愿的宁,你可听明白没有?”
胡燕青这才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下我明白了。”
由于胡燕青平时总是对别人颐指气使,折磨的都是别人,此次对别人下跪这种折磨来的是如此突然,而且时间又是如此之长,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实在是再难以支撑下去了,他不禁头脑发转,眼前一黑,便一下子昏厥了过去,整个身体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塔斯宁一见这种情形,认为这是胡燕青对他的不敬,对他的不敬,也就等于是对当今皇上的不尊重,所以这便使他大为不满。
他用塔吉克语言命令塔斯明道:“此人不是好官,对大清皇帝极为藐视和不敬,让军兵马鞭的伺候!”
于是,塔斯明就用塔吉克语对外面大声说了些什么,刹那之间,便从门外跑进来十余名身强力壮、牛高马大的军兵,他们人人身挎马刀,又人人各执一条马鞭,凶神恶煞般出现在胡燕青的身边,不由分说,将胡燕青的两只胳膊一下子拎起,就像拎一只小兔子似地,仍然使胡燕青双膝跪地。
经过这么一折腾,胡燕青倒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脑子也一下子又清醒起来。他心中暗想:“我刚才进客栈大门时,明明只看见两三个军兵,怎么一下子便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呢?”
其实,胡燕青哪里会明白,这塔斯宁治军极为严格,他一到这“醉翁酒家”,即将酒店的房间全部包下,所有军兵都驻在房间内,没有命令,得不到长官准许,任何人均不得踏出房门一步,更不要说到大街上去闲逛了。这就是胡燕青进门以后没有看到其他军兵的原因了。
待胡燕青重新跪定之后,塔斯宁将军又对塔斯明说了一阵什么,塔斯明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然后反转身来对胡燕青说道:“将军说道,火药爆炸一案非同小可,他虽然有心拯救与你,可是无论国法军法都是无情的,如此他也就无能为力了。将军问你,为什么火药突然爆炸?你是否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胡燕青为难地说道:“自从将军押运火药抵达密县城中,我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就安排了我最信得过、也是最放心的人去护守,谁知还是发生了这使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要不我派人去把百夫长王景仁找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问他便可什么都清楚了?”
塔斯宁一听胡燕青此话,又禁不住怒从心起,他一下子便激动起来,又叽哩哇啦说了一阵子。胡燕青睁着双眼,一句也没有听懂。
塔斯明翻译道:“将军说,你可真是一个糊涂的官僚,你的糊涂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你糊涂得叫人可怜,你糊涂的使人发笑,你糊涂的不知叫人说什么好!什么你的百夫长,我告诉你吧,将军一听到爆炸声响起,就立即骑马带人到了现场,出现在将军面前的,是一片废墟和灰烬,还有几十具被炸成肉泥的死尸,他们肯定就是你派去护守的团丁们的尸体了!其中也包括你所说的那位百夫长王景仁吧?这究竟是何人所为,你身为一县之令,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吗?啊?”
这时的胡燕青,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挺了挺身子,说道:“以我多年来的经验,我敢肯定,这次火药爆炸事件,肯定是城外的捻匪所为!”
塔斯宁又对塔斯明说了些什么,塔斯明翻译道:“将军听不明白,他问捻匪是什么?在新疆并没有这个名词儿。”
胡燕青说道:“捻匪者,乃朝廷的反叛是也,他们无孔不入,专门与朝廷为敌,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简直到了使人毛骨悚然、令人发指的地步!”
塔斯宁又叽里咕噜的对塔斯明说了些什么,塔斯明立即又翻译给胡燕青听:“将军说了,他是将这批炸药交给你胡燕青的,不是交给你所说的什么捻匪的,我们与他们不认识,也说不上话,你把责任一股脑儿的都推在了他们身上,这无论是与国法还是军法都毫无干系。既然是你胡县令接受了这批火药,那最终的责任还是由你来负,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了。”
胡燕青问道:“请问贵将军,你们准备让我如何来承担这个责任呢?”塔斯明将胡燕青的话翻译给塔斯宁听。塔斯宁又对塔斯明咕噜了一阵。
塔斯明对胡燕青说道:“将军问你,你是愿意服国法呢,还是愿意服军法?”
胡燕青纳闷,不知塔斯宁这是什么意思,就马上问道:“我不明白,这国法如何,军法又如何?”
塔斯明将胡燕青的话翻译给塔斯宁听。塔斯宁又对塔斯明咕噜咕噜说了些什么。塔斯明又将塔斯宁的话翻译给胡燕青听:“将军说了,若按国法处置,那就是只有斩首了。”
胡燕青又迫不及待的问道:“要是按军法处置,那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塔斯明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说道:“那就只有这样了——杀头!”
胡燕青一听塔斯明的话,一下便又瘫软在了地上,他呜呜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哭诉说道:“什么国法,军法,虽然说法不同,还不是同样置我于死地吗,您还用得着化分得如此清楚吗!”
塔斯宁又对塔斯明说了些什么,塔斯明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听完之后,他这才又翻译给胡燕青听:“将军让我转告你,我们这次从新疆运送火药到内地,是奉了朝廷谕旨行事的,皇上他老人家给予我们以至高无上的权力,遇有阻挠和破坏,我们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所以说,对于你此次的失职行为,我们用不着再通过任何地方权力机关的允准,就可以对你处以极刑了。将军问你,若是你还有什么好交代的事情,那就请你抓紧时间交代好了,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胡燕青略一思考,便对塔斯明说道:“将军,你还记得我刚进醉翁酒家大门时,被你一脚踢出去的那个人吗?他现在可能还等在酒店大门外,那就麻烦将军将他喊进来吧,我有话要对他交代。”
塔斯明在征得塔斯宁允准之后,便立即派人将孙之友请了进来。你还别说,这孙之友对胡燕青还真算是忠心,他的忠诚,堪比对主人誓死不离的看家犬了。人们不是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形吗:主人因某种意外失去了性命时,只有他的爱犬不离不弃,精心守护在一边,直到与主人同归于尽。就是因为狗对主人的这份忠心,才使得不少人仿效成风,使得养狗成了气候。闲言少叙。
孙之友来到胡燕青身边后,见胡燕青已被折磨得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他鼻子一酸,双手抱住胡燕青的脖子,便呜呜哭将起来。胡燕青亦是满脸泪痕,痛哭不止。二人哭罢多时,胡燕青这才开始交代后事。
他对孙志友说道:“之友哇,如你所知,我今年还不满四十五岁,你嫂子比我整整小了十岁。三十五岁的人,正像一朵开放不久的鲜花,花朵娇艳,花香扑鼻,是为人生的黄金时代。没想到在她人生的娇美关口,我却要撒手人寰,离她而去!我死后,让她千万要把那三从四德四字牢记心间,不可心生旁骛,见异思迁,跟那小白脸去过那翻云覆雨的快乐生活。只要她坚守贞操,守住妇道,待百年之后驾鹤归来,我一定在那极乐世界等待她的到来,合骨埋葬,永远不再分离!”
胡燕青还想继续罗嗦下去,不想那塔斯宁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对塔斯明大叫一声,塔斯明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即吩咐他的士兵,架起胡燕青就往大街上跑去。众军兵架着胡燕青来到一块小空地上,将他往地上一摔,还未等胡燕青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士兵便举起马刀,只见血光飞溅,一颗人头便滚落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