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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引发五翎通天棍的时候,心是悬着的,他担心穆子承受不住这力道。
一旦“天罗地网”引发,网中只人无不在压迫下暂时封印修为。通天棍通的可是上古至今的天,一旦暗网出,那网中要承受的痛苦可是极大的。但是见那少女眼中的坚毅,他也明白多说无益。
“天罗地网!”不周双目精光暴涨,那五翎通天棍发出微微光芒,随后由翎与木交汇的地方绽放出无数条射线,这些射线是暗红色的,显示奔涌的血液,在空气中肆无忌惮的扫射,随后这些线在半空中相互连接,交错、阡陌纵横,直至连成一张网。
“压!”不周令下。那张密网随即从半空中压下来,紧紧的将雪精和穆子包裹其中,让二者动弹不得。
“啊——!”那网刚压在穆子的身上,就灼的她撕心裂肺的叫。那雪精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网灼的它嘶吼声连连。那一条条网线带着上古蛮力,慢慢的压入穆子的皮肤、雪精的毛发中。
刚开始,雪精还暴怒,想要冲破这网,到了后来,只能喘着粗气了。半晌之后,这雪精开始缩小,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恢复了狂躁前可以被穆子抱在怀中的大小。
在天罗地网中的穆子好不到哪儿去,那上古封印神力她一届凡胎难以承受,早就在那暗线压入皮肤、咒语在血液中奔涌之际,就晕厥了过去,那灼痛感就像是烙铁在啃食每一寸肌肤,疼痛难忍却甩不开。纣王残暴,喜用炮烙,与那那炮烙之痛相比,这天罗地网硬是伯仲间。
不周见二者都不再挣扎后,忙收了网,上前去查看。此时穆子的面子已无血色,脑门上都是虚汗,而背部的皮肤有灼伤的痕迹,全身上下都在高烧不退中煎熬——这是内力相冲所致。所幸那氤氲子啊面上的青气已经不见,看来反噬停止了。
收好棍子,不周就招呼着巨猴抱起雪精,自己心里默念了几句“男女授受不亲,非常时刻非常待遇”,便抱起穆子,朝着脚程一个小时前路过的山洞走去。
安顿好少女,不周长舒一口气,靠着山洞壁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这时候有片刻的空隙,他抬眼见巨猴怪打量着自己,也明白这几天自己情绪起伏有些大,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瞒不过这聪慧的猴子。
不周苦笑,对那猴子说:“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帮穆子吧?”
事情要从大兴安岭说起。
原先他见穆子进了大兴安岭,并在沿途有意无意保护她是存有私心的。师公曾经给他算过,他在大兴安岭遇见的第一个独身女子,将是他的妻子。
“妻子刑克,八字强,将会牵连你,但是需要你去感化她。”若干年后,他也只记得这几句话,大意是他的妻子将会非常聪慧且具有天赋,但是物极必反,聪明的人反容易被聪明误,需要他去指引,然后度过妻子命中的劫难,从此两人将举案齐眉。
不周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等待着良人的到来,脑海中勾画了无数贤娘淑德的妻子形象,大多是想象力匮乏的他取材于前辈不周的家庭记载中,他也时长疑问自己此后在古书中将和另一半如何谱写新的篇章。
不过穆子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类型,骄傲跋扈、恣意妄为。初见时,虽有惊艳,但是那视觉的冲击存活不过三秒,就被这女生的贪婪所打败,他有意相助,却不知分寸。最后只得替修为低下的她扫清危险,却不自觉的就帮她找到了快要生产的白虎。
那时候,大兴安岭的森林中埋伏了许多想要生吞白虎的魑魅魍魉,那白虎命本该绝,却担心自己腹中怀儿一直在与死神对抗。虽说看起来是母爱的伟大,但是从自然法则来看,这破坏自然的行为,有悖天理。
于是少女那剑花出,虽说是夺子之疼,但是她也是不忍心见那老虎苦苦苟活,给了它痛快,也算是善事一桩。但是这拎不清的孩子不清楚,夺子之殇就是仇恨,不是做一些帮助别人减轻痛苦就能抹去这残忍本质的事实。
不周存心放她一马,但是也是在留下那小兽以后,当他见得那小兽睁开眼的时候,便明白,师公神神叨叨的说了大半辈子,每次都说的有道理,这是个极具天赋的孩子,那小兽已经开眼。当时若不将小兽给予穆子,那小兽就必须由不周手刃,思来想去,年轻的他终归于心不忍。
加之那时的大兴安岭偷猎修炼风气见涨,那些人拥有最高的科技,结合风水,用数据归纳推理神兽将要出现的范围,用大数据推测寻找神兽的几率,几乎是百发百中,看起来似乎是一伙人所为。
所以那时的不周也就顺水推舟,放过了穆子,想安顿好了大兴安岭这边就潜去她身边帮她化解这灾难。没想到师公说的八字强,刑克,并不是空穴来风,放走穆子的当晚,他就发现那被一刀了解的白虎尸体出现了异常,那煞气直指穆子离去的方向,所以稍稍安排了林区的事宜,他就赶去了穆子身边。
“不管怎么,也得护的她周全。”那是不周在离开林区的时候,心中唯一的念头,恍惚间,他有想到,凤宜离开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心境?想要护的另一个人的周全。
如果想拯救一个人,就要有分享出自己的决心。
曾经,这是白仪告诉过白礼的一句话,但是那时,白礼不如他心思细腻,听不懂这话背后的无奈,也只是嘲讽他少年强说愁。如今他算是细细体会了这话。
若不是心生欢喜,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跨越大半个中国,救这个女孩子;若不是命中注定,他也不会几次都在少女危机的时刻,出手相助;若不是天有意,命有定,也不会安排两人出生入死。
看着少女昏睡的脸庞,不周一时心中也有了柔软,那时他从没有过的体验,一种满足从他的内心散开,通过血液运输到四肢,那种通畅的感觉,只在他少有的几次功力突破时才有。
他目光带着少有的柔光看向不远处尚在昏迷的人儿,翻转了下手中烤着的野鸡,那野鸡烤的油汪汪的,加了点他进山前带的一些佐料,想必多日没有吃肉的人儿会喜欢。
随后,不周收回目光,也不管那巨猴惊讶的表情,轻轻对自己说,“看来师公真是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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