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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狼与鹰
【乌丸草场】
牧草刚刚翻出一丝嫩芽，给枯黄的草原带来了一丝春意。
三千名全身黑甲的骑士跨着同样漆黑如墨的骏马驰骋在这片无垠的牧场上，带起呼啸的风声，或干枯或鲜嫩的草叶被马蹄踏碎，飘舞在风中，点点荧光，像是一群嬉戏在大草原的小精灵。
数十名精壮乌丸牧骑聚拢在三千黑马骑士的前方，那精赤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宛如黄铜浇筑的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
三千黑马骑士止步，迅速向两侧裂开，居中空出一条通道。一名身穿暗红色盔甲的骑士排众而出。
“我是来见蹋顿的。”
“汉人？”
那名红甲骑士点点头。
牧骑的首领疑惑地打量了那名红甲骑士一番：“你们来找我们狼主有什么事？”
“来救你们的！”
牧骑首领脸色一变，顿时怒喝道：“胡说，我们要你救什么？”
“哈哈哈……”红甲骑士放声大笑，随即脸色一沉，凝声道，“凭我身后这三千黑马义从，难道还见不得你家狼主！”
三千黑马骑士顿时高举马枪呼喊着：“乌拉！乌拉！”
震天的呼喝声在在回荡在这片草原之上，那种无所畏惧的咆哮甚至将天穹上的云层都震散了去。
那牧骑首领心中一寒。
“麻烦汉人将军表明身份。”
“我是幽州牧之子王侯，这三千黑马义从的统领。”
“不想是幽州大人的孩子，还请稍等，我先去通报我们狼主！”
“去吧！”
牧骑首领行了个礼转身策马而去。
不过片刻，那牧骑首领便回到了草场，身旁还跟了个乌丸女子。
野性！
这是王侯第一眼看到这个乌丸女子便再摸不去的印象。
不同于中原女子的麦色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种如同胭脂烈马驰骋草原的飒爽，亦如在烈酒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贵客请随我来！”
那乌丸女子躬身行礼，清脆的声音从口中传出。王侯精神不由为之一震，想要将之征服的念头再也无法平息。
【乌丸王庭】
一座青山之下，整齐的栅栏和巨大的石垣圈作城墙，乌丸牧民的聚落就在这道石木城墙之内，无数营帐整齐细密地搭建着，带着草原初春的清爽，丝毫不显肮脏与紊乱。而城墙外的草场上错落有致地圈养这牛羊。数千乌丸牧骑游曳在外，拱卫着这里的一切。
王侯带着数十义从跟随着乌丸女子攀上一座小山岗。
青石构成的石阶在他们脚下蜿蜒伸向山岗的顶端。那里，有一座青石大殿，殿外肃立着两名剽悍的乌丸战士。精致的皮甲让他们显得狰狞无比，斜挎于腰间的弯刀更是铮亮。
乌丸女子掀起石殿门上褡裢，躬身道：“贵客请进！”
踏入房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胡椅，一个带有显著的草原风情的魁梧男子卧坐其上。
两人视线稍一接触，两道强烈的气机剧烈地碰撞在一起，一道似驰骋在草原上的狼儿在舔舐獠牙，一道似翱翔的雏鹰在苍穹之上展现自己的不凡。
“你必将是翱翔在幽州的天空中的雄鹰！”
“你却未必是驰骋在这片草原上的头狼！”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空中的杀意顿时消弭于无形。
“请坐！”
“请!”
两人面对而坐，王侯开始认真打量这间石殿来。
一侧悬挂着锋利的弯刀与一张汉制的角弓，另一侧的长案上则堆叠着汉人的书籍。
他在学习汉人！
虽然在乌丸牧骑的首领用汉话与他问答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乌丸人必然在学习汉人的文明，但此刻亲眼所见，王侯心中仍旧对这个看似魁梧悍勇却绝不鲁莽蛮横的乌丸狼主又高看了一眼。
“狼主！”
“我叫什伐蹋顿，你叫我蹋顿就好。”蹋顿无比爽朗地一笑，“兰朵，给客人上茶！”
门口的褡裢被撩起，领王侯上山的乌丸女子端着两碗清茶进入殿内，将茶碗放在了两人的面前后便静静地立在蹋顿身后。
“这茶与中原的茶不同，是我乌丸特有的，种植不易，请客人品尝品尝！”
王侯端起茶碗一闻，确实清香沁人，更兼有一丝草原的奇妙韵味，确实好茶。
蹋顿道：“我听兰朵说，将军是带着三千精锐骑兵来我王庭的，不知所为何事？”
“我带来多少人并不重要，这次我来是看看乌丸能够在匈奴人的进攻下抵挡多久！”
“哦，不知贵客是什么意思！”
王侯目光一冷，道：“你可知道你们已经大祸临头了？”
蹋顿眉头一皱，凝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侯闭口不答，再次端起案上茶碗，抿了一口那散着沁人芬芳的草原茶。
昔日中原诸国林立，纵横家游戏列国，依仗纵横之术合纵连横，好不潇洒。所谓纵横，莫不过嘴上捭阖之法，何时开口，何时缄默，如何开口，如何缄默。王侯虽然年少，纵横之道虽尚欠几分火候，应付蹋顿却是足够了。
什伐兰朵跺脚喝道：“你们汉人就是这样的不利落，快点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充满怒气的脸上的那一丝嗔怪，让王侯的心怦然一动，半晌过后王侯渐渐回过神来：“如果匈奴人来攻打你们，你能够守住吗？”
“辽东的草场地势复杂，哪怕匈奴人是纵横草原的霸主，十万之内，我凭借地利也能抵抗，五万以内，我有信心反击。”
“那如果是十万人以上呢？”
“你们汉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的地利还不足以抵消十万勇士。”
“那如果你连地利都没有了呢？”
蹋顿摇了摇头：“我部仅有战士三万，如果没有地利，那就连抵抗匈奴人的资本都没有了，我只能投降。”
“那你们就甘心做匈奴人的奴隶？”
蹋顿抬头望了一眼王侯道：“我已经暴露家底了，那么还请贵客说出你的目的！”
“屠灭牙狼！”
蹋顿眉头微皱，面前地这个汉人让他感到不同其他汉人的强势。
什伐兰朵地眼中也出现了不一样地神采，崇拜强者是草原民族的共同特性，此时地王侯那坚挺如标枪般的身躯、如刀削般的脸庞以及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眼中；
“匈奴人和牙狼部，客人是不是没弄清楚，牙狼是乌丸人而非匈奴人？”
“如果牙狼面临灭族呢？我来时，幽州精锐已然击溃牙狼主力，你说，即将灭族的牙狼人会干不会投靠匈奴呢？”
“牙狼部落毕竟是我乌丸人的部落，当然是回归我乌丸王庭。客人还是没想明白牙狼部和我王庭的关系。”
“自去年年末家父在幽州重开榷场至今，牙狼部靠贩卖骏马，经由不法商贩之手换来了足以武装数千人的武器盔甲。不仅如此，牙狼人还和匈奴来往密切。”王侯向蹋顿靠近些许，“听说这王庭的主人，原本是牙狼的那位……”
“乌丸人的家务事就不用客人操心了，还是谈谈客人的想法吧。”
“我要你掳掠各部族充实自身，从而使得你的王庭更加强大，然后和我幽州联手牵制匈奴！”
“哼！匈奴人现在正如日中天，将军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与叫我送死何异。”
“我可以帮你！”
“凭什么？”
“凭我父亲是幽州的主人！”
蹋顿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统乌丸诸部的巨大诱惑是他所不能抗拒的，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而王侯的到来给了他成功的契机。况且草原的霸主匈奴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牙狼人也出来没有遵从过王庭，而中原王朝或许将是他最大的依仗。
“好！”蹋顿猛地站起，“幽州得出兵两万协助我统一，另外给我马刀五千！”
王侯脸色骤冷，讪笑道：“我是汉朝的将军，怎么可能随便出兵帮你？”
“那马刀总有吧？”
“五千！”王侯昂首。
“九千！”蹋顿毫不让步；
“六千！”
“八千！”
“七千！”
“成交！”
“噗嗤！”什伐兰朵忍不住抿嘴而笑。一个是乌丸狼主，一个是汉人将军，两人却和商贩一般讨价还价，而且还价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容如花般在脸上璀然绽放，王侯眼睛再次一亮。
蹋顿一笑，指着什伐兰朵：“客人觉得我这妹子怎么样？”
王侯心虚地望了一眼亭亭而立的什伐兰朵，正好什伐兰朵的视线迎向王侯，两人视线在空中稍一接触猛烈一撞，王侯俊脸微红。
“蹋顿肯让他跟我？”
蹋顿哈哈大笑道：“如果客人真地喜欢我这妹子，一切都好说！”
“那就祝狼主早日一统乌丸诸部！”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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