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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达给这些壮汉一人发了一根,但没给支火。
支火气势就错了。
几人本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聊天,尤其是这小子看着很癫,但烟已经下意识接在手里了,好像直接略过了相识的第一步....90-=
那怎么办?看着烟掉地上?
纯粹肌肉记忆。
半晌后,那个看着最凶狠,脖子上纹了个“忠”的说道:
“我不知道谁是卢本清,我只知道来找202。”
翟达点点头,懂了,外包业务。
202就是卢薇家。
给自己点了个火,久违的过肺再度袭来。
好悬没呛的咳嗽。
翟达虽然面相年轻,但那股社会闲散人士的味儿拿捏的很到位,不像个学生。
而且这年头,出来混的年轻仔很多,而且越年轻越狠。
“他欠你们多少。”
中年男子自己点上烟,脖子里的金链子闪闪发光:“没欠,我就拿钱干活,一趟200。”
懂了,不是来讨债的,是来恐吓的。
“你们这么多人,两百够分么?妈的现在这行情这么差?”
中年男子干笑了一声:“混口饭吃,有活就干,小兄弟你是来干嘛的?”
翟达吐出一口烟气:“卢本清欠我家老大的钱,我来清债,如果清不了就给他长点记性,断条胳膊腿之类的,再泼两桶油漆,门口拉泡屎。”
中年男子眼睛都瞪直了:“这么...这么狠?”
翟达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有个女儿,多少值点钱,一会儿我也要带走,老哥我先和你说好,道上规矩不能乱,你干你的,我弄我的。”
【小丑扑克】的效果似乎在默默发挥作用,对方一点怀疑都没有,完全被翟达牵着鼻子走...
眼里写着深信不疑。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这犯法吧?”
翟达感觉抽了两口嗓子就快冒烟了,干脆恶狠狠的将大半截烟踩灭:
“喝~tui!我只管道上的规矩,你一趟才200,别多管闲事,我让你回去有交代就成。”
中年男子烟都不敢抽了:“我就一搬家公司的,我交代啥。”
翟达:...
搬家公司?
妈的搬家公司打扮的这么社会?早说啊!
“哦...那是我理解错了,老哥家住哪里?我晚上给你送点水果。”
他忍不住皮了一下。
中年男子缩了缩脖子,上面的“忠”被槽头肉折叠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个“怂”
干笑道:“不用不用...我糖尿病不吃水果。”
正说着,单元门里走下来几个人。
赫然一水的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对方一秒起身,弹射起步:
“警察同志!这里有不法分子!你快抓了他,他要报复我!”
翟达:...
————
几分钟后。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年纪轻轻嘴里一套一套的,《古惑仔》看多了?”
单元门门口,翟达有些蛋疼:“警察同志,我这不是怕出事么,都是虚张声势。”
正在教育他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是刚毅,给翟达一种部队上退下来的感觉。
因为嗓门贼鸡脖大!
“我不是警察,我们是FY的,今天过来强制执行,所有流程完全合法合规,不要阻拦我们正常工作。”
翟达点点头:“那自然不会...我只是希望等真的有黑恶上门时,你们也能恰巧在,或者及时来。”
“你!”
翟达没有任何躲闪,直视着对方。
可能是翟达的问题让其答不上来,对方只能回避了视线。
卢薇在几米外,听着另一位女同志宣告权利和义务,她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的就像是放弃了所有崩溃的权力。
提线木偶一般,被世界推着前进。
翟达不再去理会说教的男子,径直走到卢薇身边。
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卢薇依旧一动不动。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素白的衬衫和淡蓝色的长裙,马尾辫的皮筋带着白色小花装饰,看得出她原本在为了某事,尽可能的打扮。
“根据调查,你已经参加工作了,且工作单位可以解决住宿,需要我们代替你联系工厂安排宿舍么?”
卢薇缺乏反应。
于是翟达说道:“不用了,你们联系工厂,那边怕会是直接把她开了。”
那中年女人似乎是这里领头的,看了翟达一眼,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代替卢薇回答。
叹了口气说道:“小姑娘,申请执行人是你小叔,具体里面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我知道你爸爸还在看守所里,但规矩就是规矩,已经过了最后期限一个月了,你爸爸一直回避履行责任,对我们的所有警告视而不见,我们只能执行最后措施。”
“刚才已经给了你两个小时收拾个人物品,房子我们一会儿会换锁贴封条,再往后就是法P程序,如果资可抵债,剩余的钱会打回来。”
末了,补充了一句:“打给资产所有人,也就是你父亲账户上。”
翟达回头看了一眼这破房子...
除非卢本清欠债不超过五万,否则基本不会有剩余,资不抵债还差不多,毕竟他家三毛房子才值八万,东阳县房价目前1500左右,孙马庄能有1000块就不错了。
而且法P本就便宜。
“你因为已经成年参加工作,不存在生活保障金的情况,当然你若是有生存困难可以主动申请,我们会出于人道主义给予一定支持。”
这次,翟达没有代替卢薇回答,而是等待卢薇的选择。
许久的沉默后,卢薇摇了摇头。
她也许不是不需要,她只是没想好。
今天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都结束了。
那处翟达自始至终没有走进过的小家,变成了单元门口的两个陈旧行李箱。
大量的“疑似值钱物品”被搬了下来,被搬家公司一个个装车。
电视机、冰箱...就连陈旧的梳妆台都没放过...
制服人士们离开前,那个和翟达对峙的男子走了过来,拿出一张名片。
“你父亲应该还有一些债务纠纷,可能会影响到你,如果有任何问题,比如感受到威胁或逼迫,记得一定要报警,也可以打我们的电话咨询相关法L。”
“记住了,‘赌’过程中产生的任何债务都没有法律效益,无需偿还,另外子女如果没有继承遗产,法律上就无需连带承担父母的任何债务。”
卢薇没有动,那男人就直接将名片给到翟达手里:
“照顾好你女朋友,有情况求助警察,不要再自己装什么社会人士了。”
翟达没有申辩关系问题,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写着“王国峰”,职务是执行员。
这帮人离开后,卢薇依旧是那样沉默着一言不发。
翟达莫名掏出了兜里的红蘇,点了一根。
果然,这烟一旦破了戒...停不下来的。
他就这么陪着卢薇,然后安静的等待。
直到十分钟后。
轻声道:“哭吧,他们都走了,没人看的到。”
卢薇:...
一滴眼泪,终于划过了世界上最长的沉默,从眼底浮现,淌着青白的脸颊。
落在了翟达手背上。
温热,但在快速失去温度。
卢薇端起翟达的手,为他擦去了那滴泪。
“对不起...弄脏了你手...”
翟达叹了一口气,搂住卢薇消瘦的肩膀。
“别说话...”
“这种时候哭就完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