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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室里走出来,王东升和林颂静并排走在小路上,一同向着校外行去。
与预想中不同的是,这一路上二人其实没说多少话,虽然杨柳清风惠风和畅,正是青春男女间交流感情的大好时机,可林颂静虽然一路蹦蹦跳跳地向前走,看似开朗心情愉悦,实际上却没说一句闲话。
好几次,王东升想要提起话头,可对方却仿佛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嗯嗯啊啊”地回应着,让话题在不经意间中断,难以延续。
王东升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甚至觉得,是自己的过分表现,招致了姑娘的反感。想到这里,他心中萌生退意,若是一顿饭注定吃得不愉快,那倒不如不吃得好。
可惜,“事与愿违”,随着二人走出校门,七拐八拐地来走进一家小酒馆的大门,林颂静却仿佛焕然新生一般,当即换了模样。
“老板,帮我上一套双人餐呗?老样子就行。”
“好嘞,你这是……男……”
“嘘!上菜!”
酒馆小老板投来玩味的眼神,却被林颂静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挡了回去,他笑着摇摇头,那是只会给予熟客的微笑。
直到被林颂静熟稔地带到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看她轻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王东升才终于想起,这其实是一个生于长于东北的姑娘。
无论是曾经见面时的泫然欲泣,亦或是今日讲台上的为人师表,都掩不住那源自于血脉的豪爽与干练。拘谨、羞涩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可当到了一个舒服与熟悉的环境里,人终究是难以永远隐藏本性、永远表演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自己来。
但很快,二人又尬住了。
似乎感受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过于豪爽豪放,林颂静迅速收回张扬的四肢,略带拘谨和羞涩地坐回原位,轻声细语地与王东升说着些有的没的,直到精酿上桌、两杯下肚,又一轮无关痛痒的沟通与感谢过后,她突然开口的一句话,把王东升问得顿住了:
“话说……你有没有兴趣来当兼职讲师啊?”
很多学校因为课程安排的需要,有时会从校外聘请具有相关从业经验或履历符合要求的讲师,虽然很多时候课时费并不算多,可很多人依旧乐此不疲。
见到王东升眼中疑惑的目光,林颂静连忙解释道:“我所在的新闻学院,近期有这部分需求,刚刚见你给学生讲解的时候,其实效果很好,所以我就想,不如你……”
面对那张跃跃欲试的俏脸,王东升却是不由得老脸一红:“我怎么能……我不行,不合适……”
若是以往,哪怕半年前,他恐怕都会毫无顾忌地接下这种邀请,可如今的王东升毕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依旧在行业内的自己了,他是一个大了,一个整天忙活着丧葬白事的人,去给学生讲课,怕是没有人会认同吧?
虽然嘴上和身体都抱怨着如今的工作,可在王东升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却早已认可了当下的自己。
林颂静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一口一口地啜着杯里的精酿,满是遗憾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能愿意来帮忙呢……”
“帮忙?大学老师不都是很清闲的吗?”王东升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那都是……叔叔阿姨以前没少和你说当老师的好处吧?”
随着幽怨的声音变得更加幽怨,林颂静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抓住自己当下的一切,不停地倒起了苦水。
原来,青年教师的困境始终都在,她们的生活与工作,并没有像父母辈描述的那样美好:看起来虽然只需要上课,可实际上承担着更重要的科研任务;看起来上课很轻松,可不但备课教研很费时间,上好一堂深入浅出又有益的课更难;看起来旱涝保收寒暑假稳定,可每个人都面对着五年为期非升即走的困顿。
“……能说的很多,不能说的就更多了……唉,其实要是能像我爸年轻时那样,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喝干杯中酒,林颂静无不遗憾地感慨道。
感受着对方的情绪,王东升不由得有些带入那种遗憾和疲惫,他不由自主地接上了一句:“看来叔叔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嗯,特别大……爸爸是我的榜样。”
顺着这句话,林颂静再次开启了话头,十分钟过去,那个名叫卢康的男人的一生,就呈现在了王东升的眼前。
作为一个入赘的男人,卢康的前半生是抬不起头的。亲戚邻里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一个不漏地暗戳戳用话茬去戳他的脊梁骨,可卢康没有办法,家里贫困到无法多养一张嘴,他入赘,是对父母负责。
更何况,他其实很爱林笙。
可那些闲话却总是不请自来,不停地压在他的脊梁上,直到林颂静出生、家中脱贫、他也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奔向小康,终于承受不住的脊梁难得地弯了一次:他辞了职,整整一年时间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硬生生休息了一年。
这种日子被如今的年轻人们称之为“间隔年”,是休息、是调养、是给自己空间与时间,可在那个年代却是实打实的“十恶不赦”。可卢康并不在乎这些,妻子林笙也从未反对,而他自己心中也存着一股气与劲,一年后“重出江湖”,学手艺、干实事,短短两年过去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目光,直到临终前,寻他为即将出嫁的女儿置办嫁妆三大件的人们都络绎不绝。
那时候人们都说,老卢站起来了,真是好样的。
可他们却忘了,曾经那一句句戳在卢康后背的只言片语,都是钉死在木头里又被硬生生拔出的钉子,可以忘却,却抹不掉伤痕。
“我爸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命节奏,我也想那样,可好像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带着些微醉意与脸上的酥红,林颂静说出了这句话,而坐在桌子对面的王东升却静静地沉默着,一声不吭。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