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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好像真的开悟了,至于他悟出来了什么,袁树还不清楚。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要得到的对他最为重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马氏高足的身份,将在今后给予他至关重要的帮助。
他想做的一切,从此刻开始,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包括他的年龄,也不再是阻碍。
大宗师马融的承认足以帮他抵挡住外界的流言蜚语和怀疑。
如此一想,袁树只觉得面前的一切豁然开朗,仿佛王阳明在龙场悟出天地大道立地成圣一般,心中再无困惑。
不过心中没了困惑是一回事,多了色欲又是另外一回事。
袁树把视线投向了那三个小美女。
秀秀一脸羞涩,但又眼含情愫,略显激动。
另外两人倒是稍有些紧张的样子,双手攥着衣襟,不知道袁树会怎么吩咐她们。
袁树缓缓走向了秀秀,伸手握住了秀秀的手,当着另外两人的面把秀秀拉到了怀里,结结实实的抱了一下。
“我就说我会把你要过来的,以后也会带你走,一辈子跟着我,怎么样,不怀疑了吧?”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袁郎……”
秀秀先是一惊,继而满脸红晕,喜上心头,声音细细软软的,缩在袁树怀里抬头看他,眼睛里的情意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另外两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显然大为吃惊。
袁树抱着秀秀,对着她们笑了笑。
“我俩惺惺相惜,早有约定,如今只是兑现约定而已,稍微有些情不自禁,你们很快就会习惯的,对了,今后,你们两人听秀秀差遣,我的衣食住行,全交给你们了。”
说完,袁树又低下头,在秀秀耳边轻声道:“你就先做我的管家婆吧,别欺负人哈,让我知道你欺负人,我一定狠狠的踢你的屁股。”
秀秀闻言浑身一紧,只是“嗯”了一声,再没别的话了。
后面的日子,袁树就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若非身体暂时还无法支撑起他的非分之想,估计这小小宿舍也要炮火连天。
尽管如此,有了一颗心儿全拴在他身上的秀秀的照顾,他也像是个老爷一样,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秀秀倒不是女红家务专业的,她是歌舞专业的,身姿柔美,唱歌跳舞均属一绝,还会按摩,绝对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
至于那俩小女子,是一对姐妹,姐姐叫春莲,妹妹叫秋桐,都是马氏家生子,姐姐十四,妹妹十二,专修女红家务,是这方面的好手。
于是袁树的生活水平就有了质的飞跃。
倒不是说之前就不好。
之前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和许崇两个搭把手做的。
砍柴烧水温羊奶,许崇一身的力气正当用。
闲来无事,袁树用陶锅焖个腊肉饭什么的,两人一起打打牙祭,日子倒也说的过去。
便宜老爹袁逢不好意思给他过多的照顾,就没准让他带什么仆人过去,日常吃饭生活什么的都要自己解决。
现在有人伺候了,春莲和秋桐还是做饭的一把好手,尽管都是些炖煮的菜式,倒也不失精细。
不过比起生活水平上的飞跃,最让袁树感到开心的,显然还得是名声地位上的飞跃。
马融很快就对外正式公布了袁树成为马氏高足的消息,这一消息的公布的确震撼了不少人,但是倒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袁树大杀四方的时候,就有人预料到袁树会成为下一位马氏高足。
等力争事件结束、十七名犯错弟子被赶走之后,大家更是认定,以袁树的功劳与能耐,成为高足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于是弟子、门生们纷纷议论起来,说袁树仅仅十岁就成为了马氏高足,又有如此天资才能,往后必然飞黄腾达。
他们纷纷寻思着,此时不赶快上抱大腿,更待何时?
本来袁树在马氏门生群体之中的地位就十分崇高,现在大家伙儿更是有了充分的理由与袁树进一步亲近,于是袁树那小小的宿舍也体验了一把车水马龙的待遇。
前来拜见袁树的门生们还有部分弟子都快把他宿舍的门槛儿踏平了。
于是袁树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来进行社交,同时对外放出风去,说马融允许了他代为传授课程,所以之后他会找个时间给大家正式亮相一下,请大家多多捧场。
那这也没话说,人家是明明白白的马氏高足,又通过自身能力打遍马宅无敌手,能耐放在那边,这个时候就不是讨论年岁的时候了。
外头发生的事情,还是袁树自己说,卢植才知道的。
他烧了三天才退烧,之后又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堪堪康复。
也就是袁树这边的照料比较好,加上卢植自己身体不错,扛了过来。
这年头又没有啥抗生素之类的药品,伤风感冒一个不好是能要人命的,卢植能扛过来,只能说明他的免疫系统比较给力。
而且这一病,他也回过味儿来了。
他自己确实不是格物致知的那块料,没有那么好的悟性,道没有悟出来,反招惹了一身病,差点嘎掉。
于是他进行了深刻反思。
“看来,袁君说的对,格物未必能够致知,就算能够致知,万一因病丧命,也是得不偿失,这种方式很难推广……咳咳咳咳咳……哎哟喂……”
坐在病床上,喝着袁树给他端来的热汤,卢植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这些日子,多谢袁君的照料了,这份恩情,卢某牢记在心。”
“你我同门,何须在意?”
袁树摇了摇头,笑道:“倒是能让卢君明白致良知不能靠外物,那便足够了,如袁某所说,良知在人心中,只看人是否愿意去遵守良知,以及如何将良知转为与之匹配的行,这才是要点。”
“是的,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
卢植一边喝汤,一边点头道:“良知的确存在人心中,只看如何去行,袁君,你现在已是马氏高足,之后也是要代表师尊为门生授课的,你可有更好的想法了?”
“卢君如何看待?”
“何不将你的这一套学说整理一下,扩展一番,然后一边传授古文经学,一边自己讲学?”
卢植似乎已经考虑到了这件事情,认真道:“致良知与知行合一,如此精妙的学说,不该只有我一人听过,袁君,你不是说,若要拯救世人于水火,唯有成为圣贤吗?”
“的确如此。”
袁树笑着看向卢植:“卢君愿意认可我?”
“你才十岁,已有如此觉悟,我年长你十六岁,尚且浑浑噩噩,如今一朝醒悟,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卢植感叹道:“袁君,你说的对,当今大多数的士人已经没有精神基础,唯有物欲横流,所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苦学多年,博览群书,都没有找到解决之法,但你却找到了。
如果,你真的有成为圣贤救国救民之志,那么,我愿意倾力相助,把你所思所想发扬光大,让更多人知道,成为一门新的学说,以此重塑士人精神!如此一想,我心中已经充满了动力!”
卢植喝完了热汤,把碗放在一边,一伸手,抓住了袁树的手。
“过去,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实现心中所想,而袁君,你为我指了一条路,哪怕这条路现在荆棘遍地,但我也愿意同你一起披荆斩棘,将这条路开辟出来,袁君,你觉得如何?”
袁树大喜。
他立刻用另一只手覆在了卢植的手上。
“我虽有开辟道路之志,可仅以我一人之力,是远远不够的,卢君志虑忠纯,刚直不阿,学识渊博,允文允武,若愿相助,袁某幸甚!大汉幸甚!天下幸甚!”
卢植被连着戴了四顶高帽子,顿时有些迷迷糊糊乐乐呵呵,便畅快地笑出声来。
往后几日,他一边养病,一边就拉着袁树不放他走,从早到晚,都在与他谈论有关致良知与知行合一的事情。
如何让人们意识到心中良知所在,如何让人们愿意遵循心中良知办事,如何在外界压力之下坚守心中良知,如何应对可能会遇到的诘难、非议。
一门全新的学说需要有很多的内容组成,致良知与知行合一是精粹,也是这一门学说的主旨,但是除此之外,还需要足够多的内容撑起一个新的世界观,且构造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法论。
要让人们理解,要让人们跟着做,要让人们看到成效,要让他们从心底里接受,然后推广为普世世界观。
在理想崩塌、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开辟新的道路,重塑人们的精神基础,重新建立理想的道路,这绝非易事。
卢植学问扎实,引经据典,将自己格物那几天和养病期间所想到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袁树。
比如卢植觉得致良知这三个字所包含的内容实在是太多,是典型的微言大义,包括知行合一,也是典型的微言大义,为了避免在传习过程中有所歧义,应该进行非常彻底干脆的解读。
并且他进一步觉得致良知与知行合一都是对于个人的修养,是人重新树立内在精神和理念的内容,如果仅限于此,那就是一门修身的功夫,和现实政治关系不大。
他强烈建议袁树把这些内容运用到现实政治里,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认同点,成为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对此,卢植最开始的建议,就是要构建一个关乎于政治、民生、国家未来的学派共同认知,即人人成为圣贤的同时,又该如何改造这个满目疮痍的现实世界?
个人的修养品性是可以了,那么国家呢?
诸子百家各有其关于国家政治的理论,而袁树若要创立新学问,也需要一个相关的理论才可以。
卢植认真的建议袁树给这门学问添砖加瓦,真的把这门学问给立起来。
对此,袁树沉思良久,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最开始我倒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我觉得人的精神立不起来,就谈不上重塑社会,不过卢君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理,小目标要有,大目标也要有,这都是不能少的。
诸子百家的理念都是立足于当时的社会,他们观察了当时的社会问题,各自产生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由此创立学说、吸引门徒,进一步试图实现自己的理念,而我们,也应该立足于当下。”
“立足于当下……那……”
卢植缓缓道:“外戚专权,宦官乱政,地方上贪官污吏横行,官府豪强互相勾结,欺压良善、兼并土地,更兼把持选官任官之事,所举孝廉皆亲眷之徒,以至于善钻营者高官厚禄,一心为国者埋没于乡野,这些,都是问题。”
袁树点了点头。
“既如此,咱们就针对这些问题,提出专门的解决方案,糅合一下,使之成为我们的理念,再看看如何通过致良知与知行合一的方式去解决这些事情,从而形成一套完整的学说。”
“便是如此了!”
卢植十分兴奋,双目放光,仿佛身体的病痛已经全然消失,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改变世界。
延熹八年十月的一个夜晚,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人和一个十岁的孩童在一间小小的宿舍内兴奋的谈论着改变世界的宏大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