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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深以为,这一条反而是最好解决的。
即便是事实:真有欺凌过,那又如何?
先不要说管裳能不能扭转局面,单论这一点:正妻收拾个妾室——平妻只是名头好听,其实也就是妾,收拾就收拾了,又怎么样?
男人宠爱一两个小妾没什么问题,要是让一个宠妾爬到正妻头顶上去了,宠妾灭妻那才是倒反天罡!
偏偏,这一次还没开始问,管裳抢先举手:“林大人,在淮安侯陈词之前,我有话说。”
她一开口,原告方众人一凛:“……”
惊慌,绝壁是本能反应!
林岳看向她,道:“夫人请说。”
管裳一脸正色,问:“先问一个问题哈,我这个上了宗谱的淮安侯夫人,烫伤平妻郭氏的手如果有罪的话。那这个所谓的平妻,怂恿夫君扇妾室耳光、把妾室的手烫伤,算不算同罪?”
她唇角一抿,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来:“如果算的话,不用审,我现在就认!”
一听这话,郭家人的脸顿时黑了。
卢宗平更是脱口而出:“桃儿的手是本侯弄的,不是欣儿!”
顺着他的思路,管裳立即咬住重点:“那么,身为人夫,就可以肆意凌虐妾室,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妾室没有人权,这还是真的。
古代小妾其实就是男人的私有财产,完全被物化的,士大夫之间易妾的事常有发生,甚至还有客人上门用小妾陪睡的。
说难听点,有些小妾的存在,跟家妓也没多大区别。
但是!
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补充一句:“这个妾室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你对有所出的妾室,就这般做法?淮安侯,你这做法很让人心寒啊!”
一出手就是七寸!
郭毅懵逼了:“还有这事儿?”
他不知道啊!
只知道郭欣儿被管裳给欺负了,知道如果管裳霸权,郭欣儿在淮安侯府就没有出头之日,他们郭家也别妄想捞到任何好处。
因此他们积极参与告状一事。
可这!!!
环视一圈,管裳似笑非笑地看向卢宗平,问:“所以,淮安侯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大家说明,没让你泰山大人知道详细经过,就敢写状子来府衙了,是吗?”
嘲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我……”卢宗平面色僵硬,顿时感觉己方三家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卢桂的眼神里,恨铁不成钢几乎形成实质溢出来了。
天要亡他卢家,主支怎么就出了这种继承人!
管裳不想跟他浪费时间,转头看向林岳:“林大人,我承认,郭欣儿的手就是我让人烫伤的!需要我将整件事情说清楚吗?”
众人:“……”
好嚣张!
三告内容是什么,她直接承认了!
“如有内情,可如实禀来。”林岳心里满满都是:会云、多云、快云!
一开始一个头二十个大,可现在他只有一种想法:为官多年,从来没审过这么爽的案子!
管裳便打开了话匣子,道:“我去找郭欣儿算账的事情很简单。”
“首先是起因:大家都知道,春华会后,我在京郊隘口遭遇截杀,捡了一条命回来,竟发现我的小妾……哦,我家小妾李桃儿脸上挨了耳刮子、一只手被烫得血肉模糊。淮安侯不心疼他的女人,我心疼啊!”
众人:“……”
为什么你会心疼他的小妾?
那是你丈夫的小妾啊,你都没圆房,人家都生娃了!
淮安侯府的妻妾氛围这么好的吗?
方才说的“我的小妾”真的是口误?
管裳:“事情的经过便是:我带着李桃儿去清秋园跟淮安侯与郭氏论理来着。经过双方友好协商,确定是因为淮安侯心情不愉迁怒府医于大夫,而郭氏在一旁添油加醋拱火,话里暗示淮安侯动手,淮安侯才出手的。”
卢宗平怒道:“你进来便叫人堵上门,控制住所有人了。那叫友好协商?”
管裳别了他一眼,根本不管他在吠什么,自顾自地道:“我身为淮安侯府现任当家,爱护府里一草一木,更爱惜每一个愿意认真生活的人!桃儿何错之有,只因为她是个妾室,为府医出头罢了,就要遭遇这些?”
“我!管裳!宇宙之光、正义化身!”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英雄本色!”
“所以,这件事的结果便是:我一时义愤之下,让桃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当即,给了淮安侯三大嘴巴子、并将郭欣儿的手烫伤!”
“你们也不用找桃儿问话,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也都是我这个一家之主纵容所致。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如果我有罪,请神降下惩罚。倘使行侠仗义有罪,敢问这世间可还有真情在?未来老人摔倒地上,还有谁敢扶!”
一番陈词慷慨激昂,说得人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但……
宇宙之光、正义化身,是什么东西?
请神降下惩罚……认真的吗?
这又跟老人摔倒没人敢扶,有什么必然联系?
林岳也震惊了。
方才见她仅凭自己一人、三寸不烂之舌,一剑能挡百万师的气魄,他深以为:淮安侯夫人若不是女儿身,必定是大将之才。
可到了这一步,画风突变:她这么癫的吗?
这脸皮,好厚!
这嘴皮,好绝!
别说主审官,原告方,就是被告席上——管裳自己人这边:
第九刀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又正经、又神经的?
司空南:奇(奇葩的奇)女子是也!
司空琳琅两眼冒金星:我家裳裳威武,做人就应该像她这样!
管笙没有什么想法,只素来清冷的面容,多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林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转头问:“淮安侯,尊夫人所言,是否属实?”
卢宗平恨死管裳了。
但管裳是真没有说谎:打人了她是真敢认!
他喃喃说不出来,最后只有一句:“桃儿是我打的,跟欣儿无关。欣儿是无辜的!”
管裳:“……”
哇偶,真爱耶。
恋爱脑万岁,真他爷爷的感动!
林岳又问:“按淮安侯的意思,是一定要指控尊夫人欺凌妾室了?”
如果真这样,有点难办。
因为管裳自己都承认自己确实干了这样的事,是她让李桃儿做的,全权负责。
面对这个问题,卢宗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