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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雷斯的眼神从他手上的古典信封慢慢移到这个“信使”的脸上。恶魔的表情很冷淡,但这是装的,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因为激动流速越来越快。
虽然这个信使看上去很普通,没有猫头鹰那么酷炫,但迟到多年的魔法学院录取通知书真的来了吗?
这个送信人和猫头鹰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他的发型乱的像是猫头鹰的巢穴。还有就是,他的造型和大多数奇幻故事里的巫师形象一样,特别草率。
“你是人类巫师?”阿加雷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信使一脸茫然,他听到了阿加雷斯的问题,但实在没懂这个年轻人在问什么,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加雷斯伸手接过信,又多看了他两眼,确认了他的迷茫不是装的。
他没有立即拆开,而是用手指捻着信封搓了搓,随后再一次看向这位“信使。”
“谢谢。”他说。
私人侦探从年轻人这句冷淡的道谢中听出了送客的意味,他没对男孩的态度有什么不满,憋了半天才说:“其实,还是有人关心你的。”
说完后,他匆匆向对方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希望这份工作能尽快结束吧,私人侦探默默的想着。他当初接到这份工作的时候,雇主的要求是定期汇报阿加雷斯·贝利尔生活,但不允许侵入对方生活。
只观察,不介入,更不可以被发现。
一开始他还觉得很轻松,监视一个小孩儿有什么难的?但短短一天之后,他就觉得这份工作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好做。佩佛雷尔一家人都敏锐的可怕,才第一天,他就差点被发现,后来他就始终保持着足够远的安全距离进行观察。
为了不被质疑业务水准,被观察对象一家敏锐到可怕的反监视能力,他就私心地从未汇报过。
除却出色的反监视(?)能力,这一家人在其他方面过于平凡和普通,被雇佣的侦探一直也搞不懂这位永远只用邮件沟通的匿名雇主到底为什么关注这家人,尤其是那个被排斥的孩子。但这位不具名雇主给的实在太多了,而且他需要的日程汇报好像也只是为了确保对方的生命安全,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举动,侦探也就不再去探究。
不过,一周前的那封汇报邮件他可是有认认真真写的,那场车祸纯属意外,他的主要观察对象是阿加雷斯·贝利尔,所以佩佛雷尔一家出游时,他并没有在意。谁能料到意外发生的这么突然?
在这一家人的丧礼结束后,私人侦探利用自己的人脉不合规地暗中查了贝利尔对遗产的安排,然后意外的发现,这一家人住的房子竟然是用这孩子父母的抚恤金买的,更查到他变卖了房产,并反常的将大部分财产都捐赠出去了。
后来他又好几次远远发现那孩子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发呆,有两次甚至特地在不远处有车快速驶来的时候,试探性的伸出脚,像是要走到路中间去,害得自己总是提心吊胆,生怕那孩子突然冲出去,自己离得太远来不及跑过去拉住他。
私人侦探觉得这孩子真的挺惨,但干他们这行,很忌讳对被调查对象产生不必要的任何感情。唉,现在只希望他的那个神秘雇主真的像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确实很重视男孩的安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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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说的最后一句话有点莫名其妙,但阿加雷斯也没花心思细究,现在他所有的心神都在手中的这封神秘来信上。
走进他略显空旷的公寓后,阿加雷斯席地坐下,将信封的外壳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了这只是一个普通信封,不会自动打开,更不是什么会发出怒吼的咆哮信。
他心里的兴奋感降下去不少,预感到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可能真的只是一封普通信件,但是,他在人间唯一有过交流的生物刚刚和自己见过面,他们也不是会给自己写信的性格,那么,这封信到底是谁寄来的呢?
他打了个响指,手指上出现一簇小小的火苗,将火漆放在橙黄色跳动的小小火焰上烤了烤,接着吹灭手指上的火焰,小心揭开软化的封蜡,里面有一张信纸。
展开信纸,让阿加雷斯吃惊的是,里面竟然是一封手写的信件。
这年头竟然还真的有人使用这么传统的通讯方式吗?
纸上的字体非常漂亮,黑色的墨水似乎还能闻到墨香:
尊敬的阿加雷斯·贝利尔先生,
希望您在阅读这封信时一切安好。
请允许我先介绍自己,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现任哥谭韦恩庄园的管家。很多年前,我有幸与您年轻的父母共事。我们曾在一次任务中携手并肩,度过了艰难时刻,也结下深厚的友谊,您的父母更是在此之后决定携手共度以后的岁月。
因为我们曾经履职机构的特殊性,离开该机构后我就不便再与他们联系,但当多年后我意外得知他们牺牲的噩耗时,非常难过。他们的离去不仅是国家的损失,更是我个人的巨大痛楚。
在我调查他们的死因时,意外查到了他们的孩子,也就是您的存在,我了解到您与亲人佩佛雷尔姨妈一家生活在一起,因此未曾冒昧打扰。然而,最近得知你的姨妈一家因为一场意外不幸去世,这令我心情沉重。
了解到您如今再也没有亲人,我感到自己有责任伸出援手,履行与您父母之间的情谊。作为您父母的旧友,我深知他们一定也会因您再次孤身一人而感到心碎。因此,我怀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责任感,写下这封信,诚挚地邀请您前来韦恩庄园做客。
韦恩庄园坐落于美国哥谭市的郊外,这里宁静而祥和,是一个适合放松心灵和思考未来的地方。我希望您能在这里找到一丝慰藉,并且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起缅怀您的父母,同时我也可以向您讲述一些我们相识的过往及往日荣光。
除了怀念与追忆,我也希望您能借此机会稍作休息和调整,未来无论您选择何种道路,都能带着满满的能量和坚定的信念继续前行。这里的一切将向您敞开,我会竭尽全力为您提供帮助与支持。
为了方便您的出行,我特意为您附上了一张从伦敦前往哥谭的机票。当然,您并非一定要使用这张机票,您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和安排选择最合适的出行方式。我的唯一希望是,您能接受我的邀请,让我们有机会面对面地交流,并让您的父母在天之灵感受到我们的怀念和敬意。
期待您的回复,以便我为您的到来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有任何问题或需要帮助,请随时与我联系。
最后,附上韦恩庄园的联系方式。
Best wishes,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韦恩庄园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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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你在写什么?”
布鲁斯难得看到阿尔弗雷德竟然在使用书房。
他路过书房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走了进去。
阿尔弗雷德简短地回答他:“一封信。”
布鲁斯更好奇了,他走到书桌前探头张望了一下:“我能看吗?”
阿尔弗雷德已经写完了最后的署名,他将钢笔套好放在一边,又将信纸拿起来递给布鲁斯:“请便。”
布鲁斯接过信纸,看到收信人的名字时,他原本随意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抬头看了自己的管家一眼。
这封信不算长,内容也足够清楚,布鲁斯没花多久就看完了。
他放下信纸,看向自己的管家,问:“介意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阿尔弗雷德拿起信纸,将它整齐地对折,然后塞进已经准备好的信封里。他将雇人默默关注着贝利尔,以及两年里这个年轻人的生活状况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然后才说:“不久前,佩佛雷尔一家车祸死亡,贝利尔因为没有和他们同行,幸免于难。但他之后的表现很反常。”
说完,就将侦探邮件里怀疑贝利尔有自杀倾向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布鲁斯在听完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佩佛雷尔一家的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
他清楚地记得两年前阿尔弗雷德给出的资料里,他们一家就遭遇过一次车祸。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我雇的侦探只擅长跟踪和抓奸,不擅长调查这种事。”阿尔弗雷德说。
“你为什么不雇英国那个名侦探?叫什么来着,福尔摩斯?是替我省钱吗?”布鲁斯声音中的不满相当明显。
“首先,侦探福尔摩斯有个活跃在政坛的哥哥,是可以直接觐见女王陛下的那种,人家不差钱,其次,我很确定福尔摩斯对跟踪小朋友不感兴趣,只会对想要跟踪小朋友的人感兴趣,而您的管家牢记你的要求:‘低调行事’。第三,我们英国有句从日本流传过来的谚语,叫做‘不要靠近名侦探,会变得不幸’。”
“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我很确定无论日本还是英国都没有这种谚语。”哥谭名侦探翻着白眼打断管家冷得要死的幽默,说:“下一题。”
于是管家继续往下说:“收到汇报后,我着手收集了这起事故资料,但很遗憾,警方的调查报告是他们确实死于意外。”
布鲁斯接过阿尔弗递来了另一份已经打印好的文件,那是关于佩佛雷尔一家的事故调查资料,管家简短概括道:“车祸前一晚,男主人雷金纳德·佩佛雷尔在布莱克浦(Blackpool)的赌场玩了一整晚,并且幸运地赢了一些钱,第二天他们驱车离开,车子是在路过桥面路段时方向失控,冲出防护栏掉入河中的,一家三口死于溺水。车子失控的原因是疲劳驾驶。准确地说,雷金纳德是这场事故的肇事人,现场还有一些车主为了躲避他的车子而追尾,但大部分只受了轻伤。”
布鲁斯看完事故资料,又将文件递还给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他中断学业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
阿尔弗雷德叹气道:“您一直都很忙,联盟的事,哥谭的事,以及韦恩集团的事,相较来说,这件事对你来说太微不足道。请原谅我的私心,比这孩子境遇更悲惨的大有人在,如果每一个都要您投注关心的话,无论是您的精力或者财力,都无法支撑这种规模的慈善。”
“那不一样,别人我不了解,但这一个是我遇到的。”布鲁斯有些不高兴。
阿尔弗也对他说:“但您始终不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两年来您也没再过问过这件事,所以我就默认我给予这种程度的关注就足够了。”
“我那是信任你!”布鲁斯恼道。
“感谢您的信任,但我觉得我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阿尔弗雷德不像布鲁斯那样激动,即便这种时候,他的语气也彬彬有礼。
布鲁斯生气地瞪了阿尔弗一会儿,最后才说:“但他现在有自杀倾向。”
“所以我邀请他来韦恩庄园。这不是您两年前就想要做的事吗?只不过当时你是想收养他,但现在他成年了,不再需要监护人,韦恩集团的公关部也不用处理您又要收养小男孩的种种恶意揣测。”阿尔弗雷德说。
布鲁斯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半晌后,他才说:“你是故意开着书房门,让我看到你,然后给我这个意想不到的惊吓的吗?”
管家转动眼珠,与他对视了一眼,才说:“我还没那么闲,就算你不来,寄出这封信之前,我也会和您商量的。”
布鲁斯呵了一声,嘲讽道:“你这是商量?那你还真是尊重我。”
管家坦然接受了雇主的赞许,说:“我一向尊重您。”
布鲁斯被噎了一下,仔仔细细打量了管家好几眼,才说:“是你终于疯了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这里是哥谭,你邀请一个有自杀倾向的青少年来这里,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阿尔弗雷德抬眼看他:“两年前,有的人还想直接收养他呢。”
他当初只是想回报帮助过自己的那个男孩,但阿尔弗雷德劝阻后,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之后他将这个“责任”转嫁到自己的管家身上。两年时间,就算只是默默关注,也会滋生出感情,尤其这还是阿尔弗。
他知道阿尔弗是怎么想的,在这个节点,如果男孩真的想要轻生,远在哥谭的他们很难实质地给到对方任何帮助,突兀地为那个年轻人请私人医生或保镖,都略显奇怪,而以父母作为突破口,或许是最好的方式,这个男孩亲人俱丧,如果还有什么能让他产生对人世间的留恋的话,可能只有他父母的消息?
布鲁斯微微呼出一口气,说:“就按你说的办吧,请他来韦恩庄园做客,评估一下他的精神状态,无论他是想继续求学还是工作,都尽量满足他。有必要的话,我会请黛娜和他聊聊。”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阿加雷斯不会继续去读书,如果他真的想读书的话,卖掉房子的那笔钱足够支撑他未来的学费,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将融化的红蜡滴在信封封口处,又用韦恩庄园的印章将其压成带着韦恩标识的蜡封。
“那么您现在能告诉我,当初这个男孩到底是怎么和你产生渊源的吗?”
布鲁斯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这让阿尔弗雷德更加好奇了,他补充道:“这关系到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小先生。”
布鲁斯咬了咬两颊内侧的软肉,才有些不情愿地说:“他算是救过我吧。”说罢,他立刻强调:“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你千万不要提起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当好他父母的战友吧。”
说完像是害怕他继续追问似的,一转脚后跟,匆匆离开了书房。
阿尔弗挑眉看他逃走的样子,更加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