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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央瞪着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祁书羡却没有再说了。
“只是这样吗?”孟央小心翼翼问道。
“只是这样?”祁书羡不可思议望着她。
孟央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难道……难道还有其他的?”
“林弈是我的兄弟!我曾说过,会带他一同建功立业,让他过人上人的日子,可如今呢?如今我要舍弃他!”祁书羡一声比一声大。
“我舍弃他,便是要让他去死!还不够吗?”祁书羡眼中有泪。
但下一瞬,他浑身的力气似乎一下被抽干:“当然……还不止如此。”
孟央闻言,心中一下子恐惧起来。
三皇子让世子放弃林弈……那,自己呢?
不行!
自己绝不能被放弃!
“世子……都是妾的错,若是不行,妾愿意承认一切都是妾所为,一切都同世子无关,妾……妾愿意为了世子去死!”
孟央身子扑入他怀中。
眼泪浸湿衣襟。
祁书羡心中本该无比感动,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极为疲惫。
他闭了闭眼,手终究安抚地落在女子颤抖的肩头,“即便你独自揽下又如何?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若不是我同意,你也做不成此事。”
他只是不明白。
为何自己只是想对无辜连累的女子负责,便要如此,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为何盛知婉不能有孟央对自己的一分体贴,她是真的爱慕自己吗?
若是真的爱慕,为何她从不肯为自己考虑一分?折腰一分?!
祁书羡这一睡,便病了两日。
如今他只是个从六品京官,去不去上朝,其实无人在意。
但他偏偏撑着,直到这日终于等到紫晟殿内有人宣他进去。
终于……还是来了?
祁书羡长长吐出一口气,衣袖下的手,也根根攥紧,他在众多朝臣古怪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入紫晟殿内。
祁国公面色极为难看。
“祁书羡!”上首,崇晟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可知罪?”
祁书羡抬起头,他应该认罪的。
是他下令让林弈去了漠北,借寒灾敛财。
可他不能让林弈白死……即便他承认是自己下令,林弈也是要死的。
所以他喉咙滚了滚,嗓音沙哑:“臣……不知。”
“好!好个不知!”崇晟帝冷笑:“祁国公,你便将这奏折上的话原原本本念给他听!”
祁国公被一封奏折砸中脸颊也不敢喊疼。
他觉得近来倒霉极了!
先是儿子好好的封赏从四品变五品,再是向来恭顺的儿媳像变了个人般,长女涉私盐斩首,妻子瘫痪,儿子官职被撸,又被和离……自己名声也没了……
如今居然还不算完,又闹出这等事!
难道真如蕊儿所言,是因为陶氏怀的这一胎是个孽债?!
要向他们一家讨债的?
祁国公颤巍巍捡起奏折,上面是王烨参奏祁国公府趁灾囤棉,勾结富商,妄图抬高棉价的罪证。
仅一个杜氏和冀州府官府的力度,自然不够平息此事。
三皇子,王烨不敢动。
但祁国公府既然查出来了,岂有放过的道理?
王烨也没想到他眼中少年英才的祁世子,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极为失望、极为愤怒下,一篇奏折,洋洋洒洒数百字。
祁书羡听着,只觉一张脸被活生生撕开。
崇晟帝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但官员们都以为他是被祁书羡的所作所为气着了。
祁国公念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明鉴啊!我儿为国为民、九死一生才从苍南回来,他向来说要做个壮志报国的好官,怎会为了敛财做下这等事?这……这定是有人污蔑他!”
祁国公此话真心实意。
在他心中自己的儿子千好万好,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过刚正顺直,不懂变通。
至于银子……他又不缺银子,如今孟央赚的银子他们国公府花都花不完……
等等,祁国公突然面色一变。
“陛下,是孟央,如今国公府的铺子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定是她欺瞒我儿,做下了这等事!”
“是吗?”崇晟帝望向祁书羡。
祁书羡苦笑着跪下,他怎能说自己毫不知情?
于是他丝毫不辩解,直接叩首:“孟央的确同臣说过要去漠北做生意,但那时寒灾尚未爆发,臣便给了她人手,但……但寒灾之后,国公府便再未同漠北通过信件。
王御史信中所言,臣虽不知……但若是真的,臣有罪,求陛下责罚!”
“书羡……”祁国公不可置信。
祁书羡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崇晟帝伸出手点着他好几次,最终,冷笑一声:“祁书羡治家不严,纵妾敛财!免除军中一应职务,即日起,降为无品无阶城门守卫!”
祁书羡叩在地上的身体颤了颤,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到了这一日,还是觉得心中不甘。
他苦涩地张了张唇:“臣……谢陛下!”
他跪在地上,只觉周围无数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直到退朝,才撑着地,踉跄着站起身。
“孟央!又是孟央!”祁国公老脸无光。
他之前觉得孟央不错,是觉得她会酿酒,有头脑,能为国公府赚银子,还能为国公府诞下第一个孙辈。
可银子,盛知婉没和离时多得是!
孙辈也被她给霍霍没了。
还害得书羡两次被降职,如今更是一撸到底,连品阶和军中职务都被削去!
若是盛知婉没和离……
祁国公想到小女儿分析的利弊,心中后悔不已!银子算什么?国公府要想继续富贵下去,书羡的职位才是重中之重。
早知今日……他说什么也要将盛知婉留下。
也怪盛知婉太无情。
一个妾而已,非要闹到和离,没了书羡,她将来还能嫁给什么男子?
她也且等着后悔吧!
但今日这事,至此还不是结束。
父子二人方回到国公府,便又收到宫中懿旨,懿旨是太后下给孟央的。
孟央还不知道祁书羡官职被掳,听闻太后给自己的懿旨,下意识,便认定太后这是要为盛知婉出头。
她很是委屈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