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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词被用来形容沙奈朵……”顾长风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就是了。”
他拍了拍额头，抬眼望向秦真，目光真诚而友好。“现在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秦真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了，而且我现在很佩服顾馆主您作为训练家和男人的担当。”秦真回答说。
“既然你如此认可我，那不应该走过来和我握手吗？为什么秦真你反而越退越远了？”
“因为我觉得迟老师说得没错，您在个人作风上问题确实不小。”秦真说：“我敬佩您的勇气和担当，但同时，您对拉鲁拉斯和奇鲁莉安出手，当怪叔叔玩养成也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拿出手机报警已经是看在沙奈朵与您两情相悦的份上了。”
老顾眼角一抽。“秦真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才是被出手和养成的那个？”
“什么？”
“你见过刚度过幼年期，就悄悄起床给训练家做早餐的精灵吗？”老顾问。
“这——”秦真一愣。
“你见过占有欲强到甚至见不得其他精灵对自己训练家示好的精灵吗？”老顾又问。
“我——”秦真二楞。
“你见过时时刻刻都要和你贴在一起，以行动向所有人宣告‘我和我的训练家就是一对’的精灵吗？”老顾再问。
秦真三楞……不对！这次秦真楞不了了，他腰后的精灵球这时猛然绽开，翠绿的蛇影扑面而来。
“恰乃！”
………………
短暂的鸡飞狗跳之后，秦真和顾长风并肩坐在选手通道的一侧，等待接送挑战者的沙奈朵回返。
秦真怀里抱着藤藤蛇，他望着通道外的绿茵场，表情平静。
“顾馆主，我记得你之前说，历代青城馆主都是四姑娘山的看火人，每年都要上山监视古剑豹的动向。”
“对。”顾长风笑着点点头。“不过这几年我应该可以轻松些，熊师傅这一来一去，那头豹子应该会安分不少。”
“秦真，你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古剑豹，对它什么感觉？”
秦真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它很可怜。”
顾长风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秦真会给出这么一个奇怪的答案。
“和武道熊师一起击败古剑豹的时候，我和古剑豹进行了通感。”秦真轻声说：“我本以为我击败的是一头怪物，却没想到其实是只孤单的大猫。”
“所以你怜悯它？”
“对，我怜悯它，但我也知道绝对不能放古剑豹离开。”秦真抬手摸了摸左脸，手指触碰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刀割般的刺痛。“它仅仅只是站在人的面前，哪怕什么都不做，风也会变成割喉索命的利刃。如果它好奇之下进入城市，恐怕无数人会因它而死，我的班主任曾经和我讲过‘重樱银座事件’，我不能让那种事情在东煌联盟的土地上重演。”
“……”顾长风愣了片刻，最后长出了口气。“天生的职业训练家啊。”
“顾馆主，职业训练家到底是什么？”秦真问：“我的老师和我说，职业训练家就是拿齐了八枚徽章的训练家，就好像只要打败了八位馆主，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和自己的精灵一起享受联盟津贴，混吃等死到老。”
“怎么？你不喜欢那样吗？秦真。”顾长风笑了笑。
“我也喜欢混吃等死，但我更相信得到多少，就要先付出多少。”秦真说：“顾馆主，职业训练家们应该不是一群给观众们亮亮相、打打比赛，然后就可以躺着享受高额津贴的大明星吧？”
“当然不是，职业训练家，这是一个伴随现代精灵决斗学的兴起而诞生的高危职业……”顾长风仅仅开了个头就沉默了下来，他也转过脸，盯着外面的绿茵场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没头没尾的问：“秦真，你知道明朝是因为什么灭亡的吗？”
秦真疑惑的挑了挑眉，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从职业生涯规划跳到了历史上面，不过刚重生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翻历史课本，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不难。
“土地兼并严重、苛捐杂税沉重、政治腐败、农民起义。”
“够标准！不愧是高三的学生！”顾长风竖了个大拇指。“不过可惜，这些都只能算是人祸，跟我们接下来的要讲的内容没有关系。”
“和人祸无关？那就是天灾了？”
顾长风点了点头，又问：“秦真，你知道小冰河期吗？”
秦真摇了摇头，这听起来是个地理名词，可比起历史，他的地理成绩就要糟糕多了。
“小冰河期是指一段很特殊的历史时期，根据全世界学者们对各种古代文献的研究和解读，最后他们发现：在某个时期，全球会突然发生大规模极寒天气，尤其到了冬天，更是寒冷到极点。”
“公元1550年到1851年，这是东煌历史中最为寒冷的三百年，尤其是到了明朝末期，黄河断流，长江封冻，就连气候温暖的五羊市也迎来暴雪，积雪厚度甚至超过一尺，几乎淹过膝盖。可怕的低温带来了各种次生灾害，整个东煌粮食产量锐减，无数的人和精灵因饥饿而死。”
“这……”秦真忍不住张开嘴，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假想。“这不会是古剑豹干的吧？”
顾长风摇了摇头。“如果它能做到那种事情，那么驻守四姑娘山的就不会是我了，东煌会在山上建起堡垒，冠军和历代天王将云集于此，武道熊师夫妇也会联袂出场，将那只豹子生生的打进雪山底下。”
“武道熊师……夫妇？”秦真的眼角微微抽动。
“不过秦真你也猜对了，小冰期的出现并非是正常的自然气候变化，而是因为两只冰属性精灵的活动，它们是真正的神明，比起它们，古剑豹只不过是柔弱的孩子。”
秦真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听着，但心中已经有两个名字隐隐约约的呼之欲出。
这时，顾长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凝，秦真则在心中缓缓默念，男人和少年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念出了两个完全相同的名字。
“雷吉艾斯，以及……酋雷姆！”
“雷吉艾斯，传说之中的‘冰神柱’，诞生于南极的传说精灵。古籍中记载说它是冰造的七眼泰坦，仅凭触碰就能冻结喷发的火山。”顾长风说：“据说你坐船去南极，若是遇上海面忽然封冻，远方有冰山漫步于极光之下，那便不用怀疑，你遇见了苏醒的雷吉艾斯。”
“至于酋雷姆……”青城馆主顿了顿，那张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极隐晦但极深的惊惧。“它是一位龙神，冰属性的龙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描述它的长相和模样，只能告诉你，那家伙完全是人类一切噩梦的集合。”
秦真眼神微动，他注意到了青城馆主的异常，顾长风在描述冰神柱时引用了传说和古籍，泰坦、冰山、极光，一词一句都极尽浪漫，可到酋雷姆时，他却突然哑了火，仅留下一句干巴巴的“噩梦般的龙神”。
难不成……
“当年南极洲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我们只能根据旁观者的口述还原出经过：在漫长的沉眠之后，酋雷姆从海渊中苏醒，它从太平洋登陆南极，要将那里变成自己的领地，如此行径自然引来了作为原住民的雷吉艾斯的敌视，于是双神召冰降雪，在南极洲的雪原上开战……”
“等一下！”秦真忽然打断道：“顾馆主，你刚刚说，酋雷姆和雷吉艾斯开战的地点是在……南极洲？”
“没错。”
“可南极洲不是在南半球的最南边吗？它们是怎么打到位于北半球的东煌联盟来的？”
“它们从未来过东煌。”
“那明朝当时遭遇的小冰河期是……”
“是余波。”
青城馆主转过脸，扯了扯嘴角，看样子是想向秦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但最后失败了。
“两位冰之神的战争余波冲出了南极洲，狂躁的冰元素像海啸一样冲刷过剩下的六大洲和四大洋，于是全球气温骤降，灾害频发，人类和精灵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这就是小冰河期的真相，哈哈，没想到吧？”
秦真悚然，不自觉的坐直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龙和巨人朝彼此发起冲锋，恶龙咆哮，巨人振臂，神明的怒火化为席卷全球的寒潮，那刺骨的冰冷历经三百年不散，即便是远在一万两千公里之外的王朝，也被埋葬在重重风雪之下。
“你会允许那样的事情重演吗？秦真。”青城馆主忽然问。
秦真一愣，条件反射般的回答：“绝不允许。”
“很好。”顾长风轻轻鼓掌，他望着秦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所以你现在明白职业训练家是做什么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