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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再次对一众士卒开口道。
“先生曾言,若是城破,便让我等突围而走,他死守陕津为我等断后,届时若是不走,他便自城墙跃下,先生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这话张辽早就给一众将士说过了,否则这些将士也不可能在夜里聚集在此。
而将士在听说了李余竟然要为他们断后,就像是委屈有了宣泄的地方,他们只想大哭一场。
先生不过是一介文人,根本不会什么武艺,但却让他们走,而先生一个文人来为他们断后。
众将士想起来了李余那消瘦的身躯,想起来了李余那温和的笑容。
张辽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对一众将士的反应十分满意。
“如今我们的守城器械已经被消耗完了,明日便是城破之时,然一旦城破,先生必死无疑,你们愿意看着先生为你们断后而死乎?”
一众将士听到张辽这么说,顿时便开口道。
“城若破!我等皆可死!独不能使先生有丝毫损伤!”
在这一刻将士们的内心充满了决然,先生绝对不能死!
“今有一计,可使敌军败退!”
众人看向张辽,原本他们都已经打算搏命了。
毕竟守城虽然相比于攻城会有一些优势,但敌军实在是太多了。
张辽备了一个半月的守城器械,如今不过五六天就被消耗了个干干净净。
而有守城器械的伤亡都是如此的可怕,待明日无守城器械相助,城破不过就是旦夕之间罢了。
便是搏命,也不过就是将撑城破的时间,从早上变成晚上罢了,对于结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如今张辽竟然说可以退敌,这倒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
“此计一施,要么敌退,要么皆死,诸位将士,愿去者留,不愿者走,辽不怪罪。”
一众将士却是笑了笑。
“将军说笑了,今战亦死,守城亦死,不如一博!”
张辽左右看了一眼叫了声好,然后便带着众人来到了陕津西门处。
这里是攻击陕津攻击的最猛烈的地方,如果张辽所猜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董旻的主力所在。
…………
函谷关下大营之中,董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在案后不断饮酒,而李儒则在一旁处理着军中的事务。
董旻自从跟李儒从洛阳逃出之后,便一直都是如此。
他只管享乐就好,什么事都交给李儒来处理。
在这些时间之中,无论是接纳郭汜,亦或是废帝,都是李儒决定的。
董旻几乎都已经成了一个傀儡了,然而董旻却乐得如此。
董旻本来就没有什么能力,原本董卓死后他就感觉天塌了。
毕竟他当时的职位是左将军,一旦董卓被杀,清算的时候,无论怎么说他都跑不掉。
然而如今不仅跑掉了,而且还成了一方诸侯,如今甚至还有可能重现兄长之旧事,董旻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然而董旻确实是满足了,李儒的感觉可不太好。
如今他虽然可以说是长安权利最大的人,但要知道,就西凉这一伙可以说是焚书坑儒的行径,想要维持这么大的局面,李儒可谓是费劲了心血。
李儒的身体本就不好,身体有旧疾,到了现在甚至无法走动。
如今李儒管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而且还要管理军队后勤,这些事情几乎榨干了李儒的血肉。
然而一些事情一旦你拿在手中,就没有办法放下了。
就像是在原本历史之中的袁术一样,一旦拿到了玉玺,就想着称帝,最后导致被各路诸侯围起来打。
但袁术有办法吗?
他也没有办法,野心这个东西一旦起了,就没有尽头,直到登到最巅峰才能停下来。
即便是有的人不愿攀登,但手下的人会推着你上,届时事不由人。
如今李儒就是这样子,在掌权了之后,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要么杀入洛阳成为正统,要么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被人拉出去活剐了。
不说别的,烧洛阳城这就是死罪了,起码要五匹马拉的那种。
烧完了之后,还将朝中的大官都给掳走了,这个罪足够在五匹马上再加五匹马了。
然后就是放任士卒抢掠长安三辅,这个罪又能再加五匹。
之后还要在长安建立新大汉,这个罪起码要再加五匹。
现在又打着诛除伪帝的名号,跑来打洛阳,这个罪又能再加五匹。
这还不包括一些小罪,加起来李儒可以同时被二十多匹马拉。
但李儒有办法吗?
当初不烧洛阳,他当时就死了,不放任士卒劫掠长安附近,谁会听他们的跟朝廷作对?
不建立新大汉怎么活命?不来打洛阳怎么争正统?
这些都是一环套一环,一步接一步的,他有办法吗?他也没办法。
如今来打洛阳,只要打成了,那这些罪都无所谓了。
因此李儒对这些东西极为看重,事必亲为,交给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就现在这个局面,他能交给谁?
董旻?
就他的领兵水平,那洛阳就不用打了,直接回家上吊算了,连流程都不用走。
段煨?
这老东西脑后的反骨几乎都快冒出头皮了,头一天掌权,第二天绝对就跑到洛阳去了。
至于其他的人那就不用考虑了,就那一群杀才,今天你敢给他大权,明天他就敢抢长安,这一群人出门不捡东西都算是亏。
因此所有的重担又全都压在了李儒的头上,李儒能怎么办?
将手中的事务批好了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吃烧鸡喝酒的董旻,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赶忙用丝绸将嘴捂住,然而即便是这样,血还是透过丝绸渗了出来。
董旻见李儒咳嗽,赶忙将酒递给李儒。
“先喝杯酒顺一顺……”
李儒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董旻有什么坏心思吗?那倒是没有。
但你说他有用吗?那也是没有。
李儒将手中的丝绸放下,脸上却已经面如金纸了。
“将军,今日我看陕津城内,已力有不逮,城内的器械必已不多,明日可一鼓作气,攻而破之,这几日做好防止敌军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