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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
某人豁然转身,眉宇行间不无英气,小麦色的古铜肤色偏显黝黑,衬着此时昏暗的烛火,却是有着一抹别样的深邃。
此人正是这凤阳县衙门的总捕头,民兵团长何青,小名大力。
人如其名,乃是天生神力,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单手能拎起两个小媳妇。
面对此时马飞飞的躬身拜见,何青却显得极为淡然,道:“五当家能来,想必是知道了本捕头的用意。既是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说说你的条件吧!”
马飞飞笑了笑:“好!总捕头快人快语,那马某便直说了。除了与之前总捕头答应给余春的同等条件之外,马某还要黄金百两,外加五十把强弩。”
何青目光一缩,冷哼道:“哼!你胃口倒是不小,就是不知有何本事!”
马飞飞轻笑,“总捕头想知道马某的本事不难,半个月内,我要贼首霍青大难临头,成众矢之的。届时,总捕头再决定要不要答应马某的条件,如何?”
“你有此把握?”
“十之九成!”
“好!你若真能办到,本捕头倒也能如你所愿!”
“那就先谢过总捕头,马某告退!半月后,自有佳音传来。”
马飞飞邪魅一笑,抬手一躬,便走出了密室。
前脚刚走,一名何青身边的衙役,便皱眉道:
“大人就这么轻易答应他?要知道,就是卖了我们整座县衙,也凑不出黄金百两。即便能凑出,县太爷也不会答应。而军械库中若真有五十把强弩,咱们岂还用设计让这些山贼内斗?直接出兵剿了他们便是。”
何青摆手道:“无妨!先看看这个马飞飞的本事再说,我们答应给钱,但最后他也要得有命来拿才可以。哼哼!”
“大人打算怎么做?”
“凤阳的山贼已横行多时,根深蒂固,想要一力根除,万般不易。只能先设法引起这些山头之间产生内乱,最好能斗个你死我活。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我们方有可乘之机。首当其冲,便是要先灭掉龙虎山和飞鸟山这两处大寨,其他的不足为虑。对了!我们派去潜伏的细作,可有消息传来?”
“有!飞鸟山的屠老大最近倒是安分,据说还下令封了寨,不准手下的山贼私自出山。至于龙虎山,倒是动作频频。不仅将杏花村的老族长给劫了去,还在寨中大兴土木,风风火火。”
“哦?知不知道具体在做些什么?”
“很多!例如翻修山寨,开荒种田、养猪...等等。”
“种田?”
何青登时皱眉,一脸纳闷之色。
...
同一时间,扮成商贾模样的马飞飞带着随从走出县衙后,便登上了一辆马车。
回山的途中。
身旁的一名山贼开口说道:“五爷,何青如此轻易答应我们的条件,会不会有诈...”
马飞飞浅笑,捏着兰花指,那柔媚的样子像极了先天性阳刚不足,“这还用说?凤阳县衙积弱多年,根本就拿不出百两黄金,衙门的库房中也不会有五十把强弩。不然,以何青忠正的秉性,早就出兵剿匪了。”
“那五爷还如此狮子大开口?”
“呵呵,凤阳县衙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何青那点小心思,自以为藏得很深,其实也不过尔尔。他竞相拉拢各大山寨并许以厚利,让我们山寨之间相互争斗,衙门则躲在背后渔翁得利,伺机而动。其背后不无野心,那便是想一举吞掉我们凤阳的所有山头。”
“啊?这么说来,我们岂非是在与虎谋皮?既然凤阳给不了我们想要的,五爷何必再对何青卑躬?”
“哼!你这榆木脑袋,我不是说了吗?凤阳县给不了,但不代表其他人给不了。我暗中得到消息,管辖我们这冀州八县的梁王即将驾临凤阳,背后恐怕筹谋着什么大动作。而凤阳以悍匪出名,梁王要来,为了安全起见,他肯定会先遣兵剿匪。”
“五爷的意思是...梁王要来我们这个山疙瘩剿匪?”
“没错!梁王乃是当今天子的第九叔,也是第一个宣布自治的藩王,其财力雄厚,兵强将勇,自然能给我们想要的。何青那小子自作聪明,企图以我们为工具,引起凤阳山贼间的内斗。殊不知,他同时也是我们的工具和跳板。”
“五爷明知何青给不了我们想要的条件,仍要与之结盟,是为了以他为跳板,搭上梁王这架大车?”
“聪明!”
马飞飞浅笑着,伸出兰花指,用食指点了点那名山贼的头。
那柔媚之色,阴里阴气的模样,加上此时怪异的声线,令人闻之大起鸡皮。
“五爷睿智!那么...您在官差面前夸下海口,说半月内让霍青成众矢之的,恐怕也已经有了对策了吧?”
“自然,你且看着!上次是他侥幸!二当家那蠢货畏首畏尾,当机不断。要是早在山下之时,就一刀宰了霍青。如今的龙虎山,岂非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何至于轮到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当道?”
马飞飞说着话,眼眸里尽是狠毒。
...
另一边厢。
山寨中,一间偌大的精舍内。
那台库房中的织布机已经被移到了此处,武飞凡从杏花村招来的几名妇人,此时正在熟练的操作着。
不久后,便织造出了一段样品交到霍青手中。
霍青还没伸手接过,便已大皱眉头,“不行!这样的质地,若是用来制成麻衣御寒,还勉强凑合。但距离本寨主心中的标准,却是差之千里。”
一旁的武飞凡微微瞪眼道:“你心中什么标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中只有纤麻,你还想织出金缕龙袍来?”
霍青浅笑,“那倒不至于!但我需要比这些纤麻布匹还要坚韧契密十倍的帆布,你能做得出来吗?”
“帆布?制作帆布的纤麻材料,需要精挑细选。十斤普通的纤麻,也挑不出一斤合格的帆布丝线,成本会极为昂贵。你用来干嘛?”
武飞凡惊讶道。
霍青目光一闪,“本寨主用来做什么,你先别管!你说可以做得出来就可以了。”
“做得出来又怎样?山中根本弄不来这么多上等纤麻。而且以帆布成衣,其实还不比粗布贴身舒适。”
“谁说我要用帆布做成衣服?本寨主要做的东西另有其他,你们未曾见过的新奇事物。至于材料...”
霍青说着,忽而看向身旁发呆的老六,接道:“六子,大郎说缺少纤麻材料。我们没有,怎么办?”
老六迟钝了半秒,这才挠头道:“没有?那容易,包在俺身上。俺下山找找,肯定能找到很多来。”
闻言,武飞凡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们又想去抢?世道艰难,百姓手中已无余粮,你们再将他们过冬御寒的纤麻抢来,岂非让他们去死?”
霍青道:“谁说老六要去抢百姓,现在这种掳掠弱小的事儿,他很少干了。改抢同行山寨了,你说神奇不?”
听霍青这么一说,老六憨憨而笑,那笑容却稍显呆萌。
“改抢同行山寨?这...”
武飞凡顿时愕然。
在他的固有认知中,山贼都是同流合污,以普通百姓为鱼肉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山贼首,却说他们改抢同行了?
这该是百姓之福,还是百姓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