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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林任被撞飞到树上,被枪尖戳到之处泛出红色却无损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褚良双手酸麻,赶到林任身旁,急切道:“师弟,怎么是你,可有受伤?”
林任声音嘶哑,说道:“水,我要喝水。”
褚良立马带着林任找到一眼山泉,林任口渴难耐,奋不顾身跳入泉水中大口大口喝着泉水,又泡了大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褚良带着林任回到药仙居,凌万青和顾自芳已在等侯。
凌万青看着林任说道:“鼎熹境的药物对你来说药效太强,好在根基恢复,不枉费我一番苦功,如今你脱胎换骨重获新生,日后从头修炼,亦可得成正果,但现在药力尚存,需得静养。” 林任闻言感激涕零,跪下叩首谢过凌万青再造之恩。
凌万青大手一挥,在药仙居旁开辟出一间新房屋,对林任说道:“以后你就在此修炼,我传课时你需前来聆听,若有不明之处可向两位师兄请教。”
三人揖手齐道:“谨遵师尊法旨。”
凌万青略一点头,转身回书房。师兄弟三人则相伴前往林任的住处。
顾自芳说道:“林师弟,师尊对你可真不错,褚师兄跟随师尊快十年也未有如斯待遇,不光破格收你为弟子,还将准备给自己恢复伤势用的天长地久回春丹和金蝉衣用在了你身上,不知道下次练成天长地久回春丹是何日……”
褚良打断顾自芳,说道:“师弟吉人天相,大难不死,日后必成大器,师弟得师尊垂青也是他的造化。”
林任道:“师尊和两位师兄的恩情,林任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得上我林任的,只管言明。”
片刻功夫,三人已到林任洞府前,褚良和顾自芳跟林任寒暄几句后便各自离去。
林任进入房内,立即打坐内视,检查自己的身体。发觉一身修为皆已消失,但肉身却强了许多,虽无真气,单凭肉身也可断木分金。林任倍感欣慰,于是开始吐纳修炼,一炷香后,林任停下,皱眉道:“为何感觉不到灵气进入身体,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检查了一遍丹田和全身经络,发现除了比之前大了一倍之外并未有何不妥,林任重运法诀,又过了两个时辰,才感到丹田中出现了一丝真气。林任心中暗思:这其中定有蹊跷,还得明日去问过凌伯父才是。
林任又拿出七象琉璃珠,发现其中蕴含的灵力增强不少,暗自奇怪,翻出父亲留下的储物袋,轻拍储物袋,三个袋中只有寥寥数样东西,两份简书、一本功法秘籍,一柄青蛾剑,几块上品灵石,以及几套衣物,对于一位鼎熹境的大修来说这点家底属实寒酸。林任不禁悲从中来,一股辛酸涌上心头。自林任记事起,他就跟着父亲东奔西逃,躲避追杀,林风为了保护儿子,时常孤身犯险,九死一生。逃亡十数载,以至于身无长物。
半晌林任才回过神来,继续查看父亲遗物。一本功法,上写着《混元一气功》,这是他从小跟随父亲学习的功法,其中包含剑诀和真气修炼,共分十层,林任自是熟悉亲切,兀自放在一遍。两份简书,一份是修真界常见的玉简,另一份是残破古旧的木简。林任打开木简,隐隐有一种天道无上的气息袭来,开头几个字依稀可见:风雷天禹诀,木简后面大半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毁损,只留下几根金线耷拉着,最后一片简页上模糊地写着:……凡此三十六层,使凡世之人,能制妖邪,役使风雷,避趋三灾九难……文字俱是用修真界的古文所写,而林任跟随父亲多年已然学会,可仅仅看了几眼,便感到一阵极其恐怖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一般,只觉得呼吸困难,难以动弹,急忙合上,心中暗暗吃惊。
缓过神又打开玉简查看,里面都是林风的修炼心得,林任大略翻阅,看到简书末篇是一封信,写着——予吾儿林任。林任仔细阅读:夫道者,秉要执本,清虚自守,非苦行无以称修,非虔心无以成道,假内无怵惕,则其玄指大异于道,所谓修道即修心是也。这是林风对他的告诫,希望林任能够勿忘初心,莫入魔道,林任感动不已,将玉简收好,闭目打坐休息。
次日一早,林任便来到药仙居听课,凌万青正在讲授丹道:
“修真者,盗夺天地造化,与天争衡,丹法为一种与天相争的手段,其分内丹、外丹,外丹者,外炼丹药,内丹者,内修性命,丹法有四,曰清净丹法、彼家丹法、龙虎丹法、虚无丹法,我辈所修是为清净丹法,以静坐炼性入手,以求真气凝结河车运转,彼家丹法即阴阳采补之法,那合欢修术实为我丹道分支,世俗之人不得要领,以致吐正纳邪,悖失枢机……”
林任凝神倾听,时觉豁然开朗,受益良多。凌万青足讲了一个时辰才结束,林任上前问道:“师尊,昨日我修炼,似乎难以吸纳天地灵气,不知为何?”
凌万青闻言放出神识仔细探查林任身体,林任瞬间觉得被从内到外看了个透,连灵魂都被看穿了,凌万青眉头一皱,“咦”了一声,道:“奇怪,根基尚在,怎么灵根却消失了?”
林任霎时愣在原地,每个人灵根有无是与生俱来的,它是修士吸收天地灵气的通路,不同灵根吸收的灵气不一,而灵根强弱则影响修炼效率,没有灵根,就无法沟通天地灵气,根本不能踏入修真界,更不用说吸纳灵气化为真气,提升修为。自己经脉、丹田、肉身都已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强,可偏偏最重要的灵根没有了。
林任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凌万青对此也大感意外,只好安慰道:“不必忧虑,为师这些天需要去一趟绝仙谷,回来定会为你想办法。”
林任呆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木然答道:“多谢师尊。”
褚良和顾自芳已听师尊告知林任身世,知晓林任在无量山的遭遇。褚良见状,连忙说道:“师弟,我也曾听说有人后天修得灵根,踏入修真。”
顾自芳道:“师弟,再悲伤也无法恢复灵根,不如随我下山游玩几日,兴许回来时师尊已想到办法了。”
林任勉强答应,三人勾肩搭背,也不乘坐法器,就这么走下山去,两人一路开解林任,顺道介绍界山下的集镇。
山下乃是一个庞大的集镇,环山而建,热闹非凡,只因此地乃南州、中元大陆、东华洲三方交界之所,往来者不计其数,许多修士和凡人在此交换货物,不受管辖,故而贸易繁荣。集镇中心位置屹立着的山名为界山,界山周围百余里灵气稀薄,并且从界山越往上灵气越微弱。到了一定高度,山中会莫名出现一种神秘禁制,使修真者既无法沟通天地灵气,也无法动用自身真气施展法术。凡人、修士到了此处皆如负千斤重担,举步维艰,无法前进。所以,界山一度被修真者视为禁区,方圆百里内罕见有修士开辟洞府,凌万青的洞府离地面也不过三十丈。正是因为很少有修真者逗留,此处又是三州交汇所在,故此地凡人安居乐业,人丁兴旺,商业繁荣,并未像其他地方那般,被修真者统治奴役。并且,这里的凡人自己制定法律规矩、划分生活区域,与其说是集镇,不若说是一个尚无名字的国家。
林任此时已是凡人,腹感饥饿,于是几人找了家酒楼依窗坐下。
店小二上前招呼,道:“几位仙长来点什么?”
褚良说道:“只管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端上来,再来一坛好酒。”
店小二答应一声连忙退下,不一会儿酒菜上齐,顾自芳先端起一杯酒来敬两个师兄弟,林任却犯了难,他才十三岁,尚不会饮酒。
顾自芳劝导:“酒聚天地精华,得日月灵气,饮之温经通络,酌之安人神魄,岂不闻‘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咱们今天不妨做一回‘酒中仙’,以证大道。”说罢,三人哈哈大笑。
林任拿起酒闻了闻,酒香醇厚扑鼻,一口饮下顿觉一股辛辣入喉但回味无穷,确是难得的美酒,林任忍不住又喝了几杯,与两位师兄畅谈起来。
林任从小漂泊无定,寄身于山野荒林间躲避追杀,未见过此般红尘,新奇无比,于是在镇上连住了数日。
一天,三人又在酒楼正喝的高兴,忽听到隔壁桌两个商旅打扮的人低声交谈:“听说了吗,上个月南州无量山那儿又出事了。”
另一个说道:“嚯,以往不都每三年七月三十吗,这次怎么这么早,这回没了几个宗门呀?”
“这回没事,听说是有一个大宗门主持会盟,南州所有宗门都结成了联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我得赶紧多进购点疗伤的灵草,在南州又能大捞一笔。”
三人知道这与林任关系众大,全都侧耳聆听。
褚良道:“料想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定是在图谋仙缘塔的机缘,若是成功则更难对付了。”
顾自芳道:“那些宗门自私狭隘,如何肯真心结盟,必是想趁他人打开古塔,再进入塔内浑水摸鱼,把宝物据为己有,也不知管舒、明镜和千机门的独孤兄弟在不在,希望他们内斗全死光才好。”
林任天资聪颖,听到褚顾二人分析,一下就明白其中利害,又想到自己灵根已毁,今后难以修炼,不自觉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吃起来。
褚良见此说道:“顾师弟,吃完饭咱俩不妨带小师弟在这集镇中逛逛,顺便看看黑市中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林任一听不禁来了兴趣,问道:“此地也有黑市,都有什么呀?”
“有很多凡人捣鼓的东西,其中甚至有用来对付修真者的,修真界的宝物也会经此转运到三个大州去,有一部分会流入黑市,我们不妨看看。”顾自芳说道。
林任也想借机找找有没有恢复灵根的方法,连连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