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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一百九十一章:士可杀,不可辱。同行者加一

作者:皮卡丘梦蝶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12-06 00:28:4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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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至于此!”孔斌怒容满面。

    他起身上前,将好友挡在身后。

    一瞬间的形势急转,让当过魏国相邦的他都有不知所措之感。

    公子成蟜要谋求诸子支持。

    他孔斌与鲁仲连交好,对鲁仲连之品性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那他带好友来见公子成蟜,不就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怎么会沦落到要打生打死的境地呢?

    嬴成蟜退到盖聂身后,眯着眼打量身材高大,衣衫被肌肉撑起的孔斌。

    “有子顺拦着,你能杀鲁仲连子吗?”他问盖聂。

    盖聂视线落在孔斌空空如也的两手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可。”

    有武器的孔斌,和没武器的孔斌,是两个孔斌。

    这句话,适用于绝大多数练武者。

    “多久。”嬴成蟜再问。

    若是时间过长,引来他人关注,那就得不偿失了。

    “杀一个五息,杀两个三息。”盖聂如实说道。

    饶是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嬴成蟜都微微诧异了一下。

    杀一个人,比杀两个人费时间?

    盖聂没有解释的意思。

    嬴成蟜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诧异过后,少年缓缓颔首。

    五息。

    就算是鲁仲连大声呼救,凑巧屋外门前有人经过,再凑巧这人注意到了鲁仲连的呼救。

    只要五息之内鲁仲连死,那少年就能圆过去。

    他现在不是初到稷下学宫的公子成蟜。

    而是稷下学宫的稷下先生,君子的代名词。

    嬴子,嬴成蟜。

    孔斌浑身绷紧,心跳加速。

    他视线紧盯着盖聂,眼角余光搜寻身边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不趁手的也行,有总比没有好。

    儒学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射是射箭,御是开战车。

    真正儒生坐得住朝堂,上的了战场。

    要干架的时候,向来不打嘴炮。

    嬴成蟜确认了一切尽在掌握,这才开始回答孔斌的问题。

    少年很愤怒,很无奈,很无语:

    “子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作甚?”

    少年情绪有些激动,脸庞有些涨红。

    就算是他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那能够从碧落烧到黄泉的火焰还是窜出了火苗,在少年脸上具象化。

    孔斌冷着脸,沉声道:

    “我再清楚不过!

    “倒是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若你不信任鲁兄,不许他加入,让其走便是了!

    “你却让盖聂仗剑入内,你是要作甚!”

    少年气笑,高挑音调:

    “走?

    “你是说,让知道了你我大计的鲁仲连。

    “走?”

    少年向后退一步,逼问的气势为之一降。

    但孔斌却毫无喜色,反而更加慎重,连瞳孔都为之一缩。

    自秦至齐,贯穿东西。

    这一路上,他与少年共乘一辆马车,对少年脾气秉性也多少有那么一丝了解。

    少年心中有一条线。

    不过那条线,少年谨小慎微,行事喜欢谋而后动,不立于危墙之下。

    过了那条线,暴躁如火,不管不顾!

    少年脚步上的后退,却是行动上的前进。

    距离少年给盖聂下令杀人,更近了一步!

    嬴成蟜噙着冷笑:

    “商子于秦变法,老秦人贵族足足掉了七百个脑袋才成功。

    “而我们要做的事,要远远超过商鞅。

    “变法,已经不足以形容我们的大计,我认为应该叫革命更为准确。

    “变法,是改变法令。

    “革命,是革人性命!

    “子顺,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你不知道一旦我们成功了,当今天下,几乎所有贵族的脑袋都会搬家吗?

    “这个天下现在还是贵族的天下。

    “此事一旦传出去,别说是你我。

    “你身后的孔家,我身后的秦国,加起来都受不住!皆要死无葬身之地!

    “商子有大恩于秦。

    “先祖惠文王是我秦国首次称王的君主。

    “你可以说惠文王是虎狼之君。

    “但你能说惠文王是昏庸之君,说惠文王不知商子之法的好处吗?

    “在我们君主高度集权的秦国,敢于称王的惠文王却不敢保护商子,让有大功的商子为五牛分尸,死状凄惨!

    “这还不能够让你生出警示之心吗!

    “你若是想死,找个歪脖子树上吊便是。

    “不要拉着我,可乎?”

    孔斌为好友作保,郑重道:

    “我相信鲁兄,就像我相信自己一样。

    “你既然主动调查过鲁兄,就应该知道鲁兄的品性。

    “他不会做出卖我们的事。”

    嬴成蟜“呵呵”笑了两声:

    “知道,我自然知道。

    “鲁仲连子之大名,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邯郸之战立下大功,平原君要封赏鲁仲连子,鲁仲连子再三推辞不肯受。

    “平原君退而求其次,设宴招待鲁仲连子。

    “喝到酒酣耳热时,平原君起身向前,献上千金酬谢鲁仲连子。

    “鲁仲连子说出了使其声名达至最高点的话。

    “鲁仲连子说:‘杰出之士所以被天下人崇尚,是因为他们能替人排除祸患,消释灾难,解决纠纷而不取报酬。如果收取酬劳,那就成了商人行为,我鲁仲连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说完话,鲁仲连子辞别平原君,离开邯郸。

    “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鲁仲连苦笑。

    轻轻一扯孔斌手臂,迈了半步走上前,看着公子成蟜说道:

    “嬴子用如此讽刺的语气言语,让我以为我做的事是不值得推崇的。

    “若是站在秦国的立场上,如此言语是没有问题的。

    “但我想,嬴子应当不会是如此肤浅的人,那嬴子为何如此言说呢?

    “难道说,嬴子认同孔子观点,认为做了事情就应该收取回报才是对的吗?”

    嬴成蟜冷着脸庞:

    “我只问鲁仲连子一句。

    “君之声名,较我之声名,何如?”

    当今天下,要说学识,嬴成蟜排不上号。

    但要说个人声名,就没有能够和嬴成蟜媲美的人。

    深陷燕国,列国伐燕。

    合纵五国,迫秦治水。

    佩五国相印,年仅八岁便获子之称号,成为稷下学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稷下先生。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的基础,是嬴成蟜的君子之名。

    鲁仲连子想明白眼前少年要说什么了,笑容越发苦涩了。

    这苦涩不是为他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他的品性不被信任。

    “远远不如。”鲁仲连叹道。

    “我的声名比君大,可我却不是真正的君子,想要将君留下性命。”少年眯着眼睛:“我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君的声名呢?”

    孔斌急声道:

    “成蟜,你误会了,鲁兄乃是真正的志向高洁之士!”

    嬴成蟜“哦”了一声,指了一下鲁仲连,又指了一下自己:

    “子顺入门时便说,鲁仲连子与我,是一类人。”

    孔斌生怒:

    “不要用辩术来应对我!”

    “我倒是认为。”嬴成蟜又退一步:“辩术,要比剑术好一点。”

    少年双脚站定:

    “我已经退了两步。

    “有句话叫事不过三。

    “我若退第三步,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

    “君还有一步的时间说服我。

    “一个逍遥自在,却会主动反秦的鲁仲连子,凭什么会追随一个秦国公子。

    “若我是真正的君子,这也就罢了。

    “但子顺既然什么都和你说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君子!”

    鲁仲连子心中没有惧色。

    生死,在他心中早就不是值得害怕的事了。

    他语速缓慢,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少年三步之说的影响,拍着手掌说道:

    “我来之前还在想,子顺到底是不是被欺骗了。

    “一个盛名享誉天下,有望于秦王之位的秦国公子,天下间最大的贵族。

    “为什么会想要消除贵族,让诸子百学取代其位呢?

    “在我回答公子问题之前,公子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少年摇摇头:

    “不能。”

    右脚向后移。

    “不要!”孔斌急切喊道。

    其肌肉贲起。

    身上的衣衫竟然发出“咯吱”声响,有要涨裂的趋势!

    少年右脚落地,盖聂却没有动。

    因为这不是一步。

    “君还有半步言语。”少年一脸认真,望着鲁仲连:“不要以为我在说笑。”

    鲁仲连沉默。

    少年与公孙龙论战,明明被公孙龙三言两语就轻松带了节奏,大败亏输。

    假的,都是假的,此子哪里是能轻易被引带之人……他想着,出口说道:

    “我不知道如何能够争取你的信任。

    “我对你的了解,仅仅限于传闻、这月余见闻、子顺所言。

    “还是请你说出我要做什么事,才能让你相信吧。

    “毕竟,你对我要了解的多一点。”

    少年左脚微动,有要抬起的架势:

    “鲁仲连子,这可就有些欺负孩童了。

    “我若是知道如何才能够信任你,何至于要盖聂执剑入内呢?”

    孔斌衣衫有裂痕,额头大汗淋漓,做好了一把抓起桌案投掷过去的准备。

    之所以现在没有去抓桌案,是因为剑圣盖聂给予了他极为沉重的压力。

    他觉得如同被一头猛兽盯住,稍微异动就会引起猛兽攻击!

    在这万分紧急时刻,鲁仲连一把抓住了孔斌肩膀:

    “子顺,此事与你无关了。”

    “嘶啦”一声,孔斌衣衫被扯掉了。

    这声响牵动了盖聂敏感神经。

    剑圣眼神一变。

    不待自家主君迈第三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其手腕一甩,“刷”的一声破空之音几乎是和“嘶啦”声同时响起!

    而恰在此时,桌案飞起!

    鲁仲连的声音淹没在布帛破裂声,利剑出鞘声,桌案飞起声,剑斩木头声!

    瞬息过去,嬴成蟜只见一只完好的桌案摔在地上,出了两声“哐当”,成了不规则两半。

    盖聂站在原地,像是从未动过,只是手中拈着一片衣角。

    孔斌大口喘气,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视线瞥向脖下衣领处。

    那里缺了一块。

    孔斌脸色极为难看。

    他赤裸双臂,仍旧站在鲁仲连身前。

    紧盯着盖聂,一言不发。

    剑圣弹飞手中衣角。

    青色衣角飘飘然,划过一道不规则轨迹,落在了孔斌的肩膀处。

    剑圣面无表情地道:

    “我能斩你颔下衣,便能割你喉。”

    儒生是百学里很能打的一个学派,但和一生极于剑精于剑的盖聂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尤其是空手。

    孔斌不言,认为没有必要多说话。

    他今日站在这里,只要他活着,就不能让鲁仲连死。

    大不了一并交代在此。

    他的家学里面,没有教过他抛弃朋友。

    鲁仲连苦笑着向前走:

    “嬴子这第三步还没有迈吧?”

    “鲁兄!”孔斌厉喝,想要叫住好友。

    但他又不敢动。

    刚刚他已经动过了,结果并不理想。

    盖聂的剑,快到看不见。

    盖聂双目挪动到鲁中连身上,不许他再近前。

    鲁仲连只走过孔斌一步就不前了,笑着张开双臂:

    “我别无他意,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而连累了子顺罢了。

    “嬴子和子顺,乃是真正要做大事的人。

    “要是因为鲁仲连而伤了情分,耽误了大事,那鲁仲连便是死也不能弥补。”

    左脚想要抬起,再往后退一步的少年突然觉得左脚有点沉。

    鲁仲连的话,他听上去极为熟悉。

    他一下子明白,其他人看见自己作秀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了,有点子魅惑啊……

    虽然他本人每次都感到有些羞耻。

    “鲁仲连子,你这话我也说过,还说过不止一次。”少年冷言冷语:“这并不能拯救你的性命。”

    鲁仲连向右侧头,露出左侧脖颈。

    在孔斌怒喊的“你发甚狂疾!”声中坦然一笑:

    “那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请嬴子向后迈步吧。

    “我听说嬴子曾经说过:‘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若是我今日必然要死在这里,请嬴子一定要完成最后大业。

    “让我的死,成为泰山上的一抔(pou二声)土。

    “若是嬴子没有完成大业。”

    鲁仲连如同看玩笑地说道:

    “那我的死岂不是会变成鸿毛?这也太不值了。

    “到时九泉之下,势必要和嬴子讨个公道。”

    嬴成蟜轻轻磨牙。

    牙齿摩擦的声音通过骨骼传导,进入他的脑海。

    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却清晰可闻。

    沙沙,沙沙,沙沙……

    只要他再向后走一步,一切就都会解决了。

    但他就是迈不动步,如同面见楚墨巨子邓陵学那一日一样。

    有些人,当他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

    即便暂时敌对,也舍不得杀。

    “呵。”少年吐了口气,笑的有些复杂:“声名,还真是一个好物事啊。我以为我能够利用声名,早已看透了声名。没想到,今日还是被声名所累。”

    少年右脚向前迈步,双脚站在了一起。

    孔斌脸上泛出喜色,以为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

    盖聂对面前二人颔首,这就算是道歉了。

    他的本心,并不想要对这两位子动手。

    尤其是鲁仲连子。

    盖聂完整听到了嬴成蟜所说的言语,知道了鲁仲连对赵国有大恩情。

    只是主君所命,不得不从。

    剑圣欲出屋,手臂刚刚微动,就被拽住袖口。

    少年伸手拽住盖聂袖子,看着歪脖子的鲁仲连:

    “我被累的声名,不是我的声名,而是先生的声名。

    “先生的所作所为,以及先生的声名,让我决定破格相信先生一次。

    “我听说先生虽然经常被齐王叫到宫中论政,却从来没有在齐国担任任何官职。

    “先生是稷下学宫唯一一个有子之称,却不为齐国上卿的稷下先生。

    “再加上先生主动去往邯郸抗秦,功成之后又不收取名利转身就走。

    “因此,我姑且相信先生是一个爱惜羽毛,有着远大志向,且志向高洁的人。

    “那先生能否为了远大志向,而丢弃一点羽毛呢?

    “若是先生跪在了我的面前,那我想我会很愿意与先生一同行走。”

    孔斌色变,愤怒异常,比知道嬴成蟜要杀好友的时候还要愤怒。

    他冲上前来,大声吼道:

    “士可杀!不可辱!”

    盖聂的手第二次摸到剑柄。

    杀人,他会。

    “噗通”一声响。

    鲁仲连跪在一地木屑中,笑着说道:

    “如此,就可以了吗?”

    在经历中极为爱惜羽毛的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声名一样。

    “嬴成蟜!”孔斌抱着好友想要拉起来,对着嬴成蟜怒吼:“孔家不会再助你了!”

    嬴成蟜用更为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鲁仲连:

    “够了。”

    少年在孔斌的怒目中,带着盖聂走出门。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所为是对还是错了。

    若鲁仲连和自己一样,是个伪君子,在生命面前并不在乎什么耻辱不耻辱的。

    出了门,就将其大计四处宣扬怎么办?

    “呵。”少年轻声自语:“算了,真要是把鲁仲连杀死在这,到时子顺怎么处置?难道要把子顺也杀了吗?让他活着吧……”

    少年知道,这是安慰之言。

    他不想杀鲁仲连。

    “主君!”一直等候在外的呼,看到嬴成蟜走出轻声呼喊。

    他目中有决绝之色,手中持有匕首,割向喉咙:

    “呼不会出卖主君!”

    他也听到了全部。

    “咚”的一声响,匕首被打飞。

    剑圣手握宝剑剑身,以剑鞘嗑飞。

    他懒得拔剑。

    嬴成蟜摆摆手:

    “少给自己加戏。

    “你听到了就听到了,有什么所谓,你是鲁仲连子啊?

    “好像你说出去好像有人能信似的。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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