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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九州这几日是一点也没闲着,他是下了决心靠自己好好干的。
至少要给小鱼挣一份家业才行。
一直以来舍不得花钱的黎九州,在半月里将周围酒楼牛肉做的菜,全都打包一遍。
给卢大海一半,另一半带回去给妻儿吃。
这也是卢大海这些年来,头一回吃到牛肉,味道确实是好。
尤其是珍馔楼的卤牛肉,咸香正好,十分的入味,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有时候黎九州也会额外带些招牌菜回家去,妻儿跟着他一起在这边受苦,至少在吃的上面,不能再亏着他们。
黎小鱼将这些菜吃了个遍,仔细对比之后才发现,其实卢大海的手艺与其他小饭馆的没差多少。
但比起酒楼的就要差的远,而这也不是只要勤学苦练就可以追赶上的。
除非有详细的菜谱,加上师父的指导才行。
若是他们家的这个小饭馆换个地方,以卢大海的手艺来看,或许生意还能好些。
可偏偏在整个辞州最好的酒楼对面,他家这饭馆生意能好才有鬼叻。
黎小鱼吃着菜,心里琢磨着事。
除了黎小鱼吃出了不对以外,黎九州短时间内吃了不少的好菜,也尝出了其中的差别。
他以前在京城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就连自家酒楼他都舍不得进去吃东西。
怕他吃了一份就少卖一份,更不会花那大钱,去其他酒楼里面吃东西。
家里雇的做饭婆子,手艺也品寻常。因此对于美食的理解,黎九州夫妇一直停在有肉有油、有大米饭,大白馒头,那就是好吃的。
但也有个例外,他们家小鱼在京城时出去玩,会带些好吃的回来,那些是一口就能吃出来的好吃。
也不知道是哪买的。
直到现在黎九州才明白,这些年他在京城开酒楼,他大哥对他的帮助到底有多大。
其实卢大海的厨艺还成,与他在京城请的那厨子差不多。
不然他也不会试菜的时候,真一点也尝不出不好来。
现在想想,京城那个厨子,请差了。
怕是除了他,没人会选那厨子在酒楼掌勺……
黎九州深深叹息一声。
京城的酒楼若是没有他大哥,就他请的厨子手艺,虽说也能有生意,但肯定会少许多。
不对,若没他大哥,酒楼压根开不下去。
他不就正是因为开不下去了才来的辞州嘛。
这段时间他们兄弟两闹不愉快,应该说是他大哥单方面和他闹不愉快,已经好久没见面了,还怪想的。
黎九州心里烦闷,想见见大哥。
第二天上午去小饭馆刮了一圈后,就招呼来一辆牛车上去,说要去府衙。
大白天正是当值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哥肯定不会不给面子把他轰走的。
黎九州心里盘算好,路上看到个老人家顶着个大太阳卖瓜,他还买了两个甜瓜。
一个给他大哥,一个带回去给妻儿吃。
他坐的牛车,价格比马车和驴车都便宜,因为牛车最慢。
都快晃到中午了,才到地。
赶牛车的老汉停下车,黎九州拎着一个瓜先下牛车,“老翁,我待会就来,你在僻静处等我。帮我看一下瓜,别摔了。”
“好嘞,老汉我保管给贵人你看好!”
黎九州放心的转身离开,到了府衙前,有两名小吏拦住了他的去路,“什么人?竟然敢在州府衙门闲逛!”
黎九州怀里抱着甜瓜,被小吏举刀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两步,“两位官爷,我是黎大人家的,寻大人有事,还请官爷放行。”
“什么黎大人?不知道,滚滚滚。”
其中一名小吏挥着没握刀的手,驱赶着黎九州。
黎九州急道:“怎么会没有黎大人呢!就是黎九章黎大人啊!”
闻言小吏动作一顿,二人对视一眼后,上下打量了一遍黎九州,试探的问,“你和黎大人,是什么关系?”
黎九州连忙道:“他是我兄长。”
小吏仔细看去,眉眼间确实相像。
“黎大人确实不在这。”
小吏态度稍微好了一点,往左侧一指,“看到那个巷子没有?走到最里面有个小院子,黎大人在那。”
“咋在那老远?当官的不都在衙门里办差吗?”
黎九州虽说没读过书,可黎九章之前在京城当官是什么样的,他都看在眼里。
从没听说黎九章平日里办差是在什么小巷院子里的,那都是一群同僚舒舒服服的坐在衙门里。
小吏没有回他,这事他们可不好开口说。
黎九州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问,抱着甜瓜就大步朝着巷子里走。
一路走到底,还没到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的呵斥,“本官再问你一遍,那事你当真不做?”
接着就是黎九州熟悉的声音,孤傲又倔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江大人所说之事,恕黎某人难从命。”
江渚松喝道:“黎大人!本官是给你脸面才喊你这一声!你要是再不知好歹,以后连这院子也待不了!”
黎九章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江大人是在下的上官,江大人想让下官去哪,下官便去哪,不敢有怨言。”
“黎九章,你真当本官拿你没办法了?你一个被贬过来的,还当京城有人能捞你回去呢?现在你是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当那甚君子,本官倒要看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清的起来!君的起来!”
江渚松一甩衣袖,身后跟着的一干人等也立即跟上。
外头的黎九州躲闪不及,撞了个正着。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被撞见,黎九章兄弟二人免不了要被威胁一通不准说出去之类的话。
结果江渚松看都没看黎九州一眼,倒是小吏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让道。
黎九章看到黎九州被撞倒,眉头一皱,他上前扶人,“你怎么来了?”
“来给大哥送甜瓜吃啊。”
黎九州将那圆噜噜的甜瓜展示给黎九章看,“幸好我护的及时,没有被甩出去。”
黎九章看看甜瓜,又看看黎九州,半晌叹一口气,“别以为送个瓜给我,就能让我帮你的小饭馆。”
那小饭馆的生意他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入不敷出,关门是迟早的事情。
“没有的事。”黎九州反驳道:“我真的只是来给大哥送甜瓜。”
黎九州看一眼要消失在转角的人群,转头小声问道:“大哥,我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你这上官不会杀人灭口吧?”
“想什么呢?”
黎九章笑了一声。
“辞州地界,武将文官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他在这只要不与定安侯为敌,就是土皇帝,根本就不怕有人能泄密。既是密不透风,又怎么会平白多添麻烦去杀人灭口。”
黎九州不明白官场之事,他看一眼破败的院子,还有他大哥身上不太合身的官服,“大哥,你来这才多久,人就瘦成这样了。不然别当官了,我们一起回老家。”
“你先关了饭馆的门回去。”黎九章道。
之前黎九州还有些犹豫,可今天看了黎九章的处境后,是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下,他怎么能丢下大哥大嫂,自己带着妻儿回去呢!
“大哥你不回,我不会回的。”
黎九章皱眉,“倔驴,瓜留下,人给我滚。”
……
饭馆的生意在卢大海会做牛肉之后,并没有什么起色。
如果没有特别灵敏的舌头,是没办法靠着品尝一道菜,就将其复刻出来的。需要一遍遍的试错,改良。
牛肉价贵,没办法让卢大海一次次的试。
他只能在一众牛肉做的菜里,选了一道味道还行,做起来不是特别难的煎牛肉。
抹一点他自己做的酱,再撒点盐巴,就算是成了。
整体味道还行,能吃下去。
遇到有行商多的日子,每天能卖出去几份。
若是行商少,那就又是一整天没个食客上门。
开业一月后,到了要盘算账目的时候。
黎九州不识字,账目是由赵怀钰帮他看的。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豁,倒贴了!赚的钱都没有买牛肉的钱多!
赵怀钰适时的劝道:“小叔子,不然就关了这小饭馆,带着珍娘和孩子回去吧。这样下去,就算有金山银山也遭不住啊。”
黎九州没吭声,拿着账本回去。
先给卢大海发了月钱,也没说让卢大海走,现在小饭馆就靠着卢大海的煎牛肉还能有点进账。
要是走了,去哪再寻一个能做牛肉的厨子来。
黎九州不说要人走的话,卢大海也没有提出来。
他也知道,现在这黎家小饭馆,就靠着那煎牛肉赚点钱。
要不是东家花钱买那些牛肉来,他也琢磨不了。要是现在说走,他成什么人了。
回到家后,黎九州看着从京城带来的小金库越来越少,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啊。
无奈之下,他开始盘算着缩减他的开支。
结果发现,他的开支本来就少,缩无可缩,哪怕加上妻子的,也省不下几个钱。
家里日常最大的花销,就是给小鱼的零用银子。
但这个银子,黎九州是不可能动的。
开源节流都不行,黎九州越来越愁。
黎小鱼看出他爹的难处,被压下的念头再次升起。
不然就重操旧业,将小饭馆盘活。可他要是真这样做,对自己,对黎家真的好吗?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深夜,黎小鱼做了个噩梦。
这梦就像是恐怖电影一样,前期的基调是温馨感人的。
一个被欺辱,踩在泥地里的少年,被高大的男子所救。
男子长得彪悍,对少年却难得的温和。
一直以来,被各种抛弃的少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收留他的人。
救少年的男子是个主厨,厨艺很好。
他不仅用自己的关系将少年弄进后厨,给了少年一个谋生的工作,还会悉心教导少年如何做菜。
少年很有天赋,学的很快,且青出于蓝。
越来越多的夸耀,没有让少年高兴,反而感到恐慌。
他怕因此,师父会与他有嫌隙。
但师父却笑着安慰他说:“小鱼啊,没事的。你有今日这成就,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师父没孩子,以后,就指望咱们小鱼给师父养老了。”
少年高兴的点头,郑重的承诺,“师父,我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少年慢慢长成青年,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各个酒店竞价挖人。
可他哪也不想去,因为师父在哪,他就在哪。
直到有一天,他的师父一脸沉重的与他说:“小鱼,师父出了点事,需要一笔钱。你能不能帮帮师父?”
那笔钱的金额很大,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但他只要接受报价最高酒店的挖人,并且要求提前支付一年的薪资,就能解决这笔钱。
青年离开了工作许久的酒店,临走的那一天,他听见后厨朝夕相处许久的同事,在骂他白眼狼。
他并不在意。
他只想要帮唯一一个,伸手将他从泥潭中拽出来的师父,度过难关。
青年以为那笔钱能够救他的师父于水火,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提前支付一年薪资,酒店对他的规定比较严格。
青年在新的酒店并没有收入,他只好抽出闲暇时间,摆小吃摊。
这是酒店唯一一条没有给他堵上的路。
天很热,青年想着摆摊要是赚钱了,就让房东给屋里装个空调。
只是没想到,在他准备联系房东的时候,师父又来找他,希望能再给一笔钱。
青年没有装空调,风扇也舍不得开,他的身上热出了痱子,很痒。
好不容易熬过了酷夏,青年再次接到他师父的电话。
要钱。
他在这次发现了他的师父,沾上了赌博。
青年拒绝了,他可以给钱,但不会给赌资。
从那之后,青年每天都会接到他师父的电话。
一开始是哀求。
“小鱼,小鱼,师父求你,你救救师父吧!师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师父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你第一次穿新衣服,过生日,吃肯爷爷汉堡都是师父给你的。师父还把所有手艺都交给你了,你就帮帮师父这一次成不?”
再后来,是谩骂。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一条狗!要不是看你和我死去的儿子一个年纪,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这白眼狼!养不熟!平时装的人五人六,还说给我养老,全他妈都都是放屁!”
“给钱!我要一百万,就当是还之前养你一场的恩情!”
青年觉得心口在抽痛,可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习惯了这样的结局,也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该抱有什么期待。
在沉默良久后,青年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最后一百万给了,他还清恩情债,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干干净净的走了。
黎小鱼在痛苦中睁开眼,他坐起身捂着胸口,任由泪水滴落。
他不想再重蹈前世覆辙。
他爹是个毋庸置疑的好人,可也因没念过书,在乡野长大,睁眼就是做苦力赚钱给大伯父念书。
导致他并无什么见识,过于相信自己的经历。
而大伯父也因念他爹的付出,心中多有亏欠,暗自替他爹扫除许多的风险。
让他爹以为,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成功的走了过来。
他爹应该尝一下这次的失败,有了失败的经历,才能更好的明白一些事情。
……
一家子赖以生存的小饭馆不景气,周珍娘也跟着一起叹气,黎家陷入了低气压。
黎小鱼抱着本子写东西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黎九州每次回去,都能看见儿子埋头写东西。
他不识字,但是他知道,小鱼只有在心情不好或者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一直写东西。
儿子的脸上一点笑都没有,眉间也皱着,怎么看也不是心情好。
家里的事情,终归还是让孩子也跟着一起担心了。
黎九州看着黎小鱼的侧脸,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
哎,还想着给小鱼攒媳妇本呢,结果就连前面的钱也要赔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