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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昏昏。
沙沙——
是跫音的轻响声,屠怀佳展开轻身功夫,悄无声息的来到偏僻之处。
一条黑影站在树下,似乎已然等候多时,那黑影微微转过头来,月色倾洒在他的面颊之上,袒露出黑影真正的面目。
——赵清欢!
屠怀佳看到赵清欢,并不觉得惊讶,不见往日里一贯的飞扬骄纵,甚至有些冷淡,道:“你不在路寝殿中侍奉,跑到这里来做甚么?”
赵清欢的面色微动,露出少许的裂痕,掩饰的道:“梁错与我乃是青梅竹马的干系,想要拿捏梁错,你以为只凭床笫的功夫便够了么?”
屠怀佳漠不关心,道:“我不管你想凭借甚么拿下梁错,丹阳宫的守卫比你想象中森严许多,这些禁军丹阳卫,全都是屠怀信亲自调教出来的,我劝你不要黑灯瞎火的在丹阳宫中乱窜,免得惹麻烦。”
赵清欢道:“我来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屠怀佳侧头看着赵清欢,道:“你来提醒我?”
赵清欢一步步走近屠怀佳,道:“我只是怕你在丹阳呆久了,真真儿把自己当成了北梁的狗,都忘了自己姓甚名……啊!!”
不等赵清欢说完,赵清欢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脸偏过头去。
屠怀佳愣是抬手,硬生生给凑过来的赵清欢扇了一个大巴掌。
赵清欢一脸不可思议,震惊的道:“你……”
“你甚么?”屠怀佳眯起眼目,微微昂头,质问道:“你是甚么东西,也来提醒我?做好你的本分才是,多余的事情,最好不要管!否则……我扇烂了你的脸面,看看你还用甚么勾引梁错。”
赵清欢粗重的喘着气,但不敢开口说话,屠怀佳冷声道:“滚!”
赵清欢虽十足不干,却没有法子,捂住自己的脸,垂头跑了。
屠怀佳阴沉沉的看着赵清欢的背影,等对方走得远了,这才离开,往自己下榻的小殿而去。
屠怀佳一路谨慎,悄无声息的推门进门小殿,反手关上门,堪堪松了一口气,便听到殿中有人道:“佳儿,你去了何处?”
咯噔!
屠怀佳心头狠狠一震,是屠怀信!
屠怀信竟在自己屋中,方才他愣是一点子吐息之声也没有听到。
果然是屠怀信,屋舍没有点灯,屠怀信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朝他走来。
屠怀佳心跳飞快,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他急中生智,在屠怀信走过来的一刹那,屠怀佳双膝一软,倒在屠怀信怀中,装作一派醉酒的模样,口中呢喃道:“喝……幸酒!唔——实在……实在喝不下了!想去解手……”
屠怀信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倒下来的弟弟,他仔细去听弟弟的呢喃,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怎么醉成如此。”
屠怀信摇了摇头,别看他面目冷淡,动作却极其的细腻,小心翼翼的将屠怀佳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软榻上,除去靴子,盖上锦被。
屠怀信一时没了声音,但他显然坐在榻边上,一直没走,屠怀佳不敢放松警惕,还在装醉,口中喃喃的道:“喝酒……哥哥……喝酒……唔!”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了一下,屠怀佳闭着眼目,甚么也看不到,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令他装醉的嗓音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记。
那是甚么?
带着一股温热与柔软,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又仿佛梦幻泡影,屠怀佳甚至以为那是自己醉酒的幻觉,可他并没有饮醉……
吱呀——
殿门轻响,屠怀信离开了小殿,贴心的将殿门关好。
屠怀佳的眼睫快速颤抖了好几下,这才慢慢睁开,小殿中昏昏沉沉的,已然不见了屠怀信的身影,唯独……
唯独唇上,还残留着屠怀信的体温……
*
梁错的手仿佛铁箍子,力气极大,掐住刘非的腰肢,刘非想要去追屠怀佳,只是这一转瞬的光景,已然失去了屠怀佳的身影。
刘非回头瞪了一眼梁错,都是梁错这个“猪队友”,在预示之梦中,屠怀佳显然有问题,他和南赵的赵清欢识得,且语气暗昧不明,刘非本想一探究竟,奈何被梁错绊住了脚步。
梁错对上刘非的眼神,不由笑起来,用滚烫的嘴唇摩挲着刘非的耳根,轻声道:“刘卿,你还瞪朕?”
刘非转过身来,面对着梁错,纤细的手掌抵住梁错的胸口,以免他进一步动作。掌心下是因着吐息紊乱,微微起伏的胸肌,刘非只觉得一股燥热席卷而来,直击自己的头顶,又从头顶,一直酥麻到尾椎骨。
刘非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新婚之夜的缠绵,他以前从未和旁人发生过亲密的干系,也从未想过这等子事情,但不知为何,面对着梁错的时候,便会膝盖发软,浑身酥麻,或许梁错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罢,还有这样令人羡慕的身材。
刘非轻轻舔了舔干涩的下唇,道:“陛下想和臣做?”
梁错一愣,没想到刘非说话如此直接。
刘非平静的分析道:“看陛下这个模样,合该是着了南赵的道,陛下不想落入南赵的圈套,又急于纾解,臣可以帮陛下的忙,但需要陛下答允臣三个条件。”
“哦?”梁错笑起来:“刘卿竟和朕坐地起价,甚么条件?”
刘非道:“臣还未想好,等想好之时再告诉陛下。”
梁错更是发笑:“你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刘卿,你猜朕会答允你么?”
刘非有条不紊的道:“自然会。陛下不想钻进南赵的圈套,又想找一个守口如瓶的人纾解,臣就是那个守口如瓶之人。”
他说着,抬起纤细修长的手指,食指指尖轻轻刮蹭着梁错的衣襟,撩起眼皮来看高大的梁错,道:“陛下,如何?”
轰隆——
梁错只觉得心窍被狠狠砸中,血液都焦躁的沸腾了起来,他的眼神愈发的凶狠,阴鸷的一笑:“朕当真小看了你。”
说罢箍住刘非,低头吻了上去,刘非这次没有挣扎,反而抬手搂住了梁错的肩背,嗓音已然没了方才的镇定平稳,颤声道:“去舍中。”
“不,”梁错故意道:“朕偏要在小亭中,刘卿发抖的模样,好生令人怜爱。”
刘非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看日头的模样,估摸着已经将近正午,毕竟刘非被折腾了半夜,天色蒙蒙发亮之时,才经受不住折腾,昏睡了过去。
刘非浑身酸软,疲懒的翻了一个身,准备懒一会子再起身,这一翻身,登时对上了身侧之人的目光。
是梁错!
梁错躺在他身侧,竟没有离开,甚至两人仿佛情侣一般亲密的拥抱着,刘非枕着他的一条胳膊。
刘非略微有些吃惊,刚要起身作礼,膝盖一软,反而变成了投怀送抱,直接扑进梁错怀中。
“当心。”梁错伸手接住他,没有叫刘非摔着,轻笑道:“刘卿这个模样,便不要作礼了。”
二人肌肤触碰,刘非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甚么也没穿,梁错亦然,两人几乎是赤诚相对,如此情况之下作礼,的确十足古怪。
梁错看着刘非白皙细腻的肩头,不由想到了昨日里的缠绵,刘非表面上看起来冷淡,实则仿佛火焰一般热辣,青涩又诚实,梁错的目光有些深沉,连忙拽过锦被,将惑人的春光遮住。
梁错轻轻咳嗽一声,道:“刘卿,昨日之事,朕觉得有必要与你解释一番。”
刘非奇怪的道:“何事?”
梁错道:“关于赵清欢之事。”
昨夜在升平苑燕饮,梁错当众抱走赵清欢,羣臣哄笑。梁错觉得既然自己与刘非已然发生了第二次干系,便有必要解释一下。
南赵这个时候进献美人,赵清欢还是梁错的青梅竹马,目的不必说了,自然是为了讨好梁错。
南赵发现北梁强大,新君可以将彪悍的燕人打得落花流水,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意图利用怀柔政策腐蚀梁错,但背地里还是一套一套的小动作,两面三刀的准备背刺梁错。
梁错知晓南赵的德行,因此打算假意与南赵亲和,便没有拒绝南赵的献美,让南赵以为自己是一个抵不过美色的昏君,也能降低南赵对大梁的防范。
梁错是个心思深沉,疑心病深重的人,在他眼中,美色怎么可能与江山相提并论?因此便算赵清欢是那个白月光朱砂痣,也不可能让梁错这个冷血的君王乱了分寸。
梁错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刚要开口:“其实……”
刘非已然抬起手来,道:“陛下不必多言。”
梁错难得一愣,年轻俊美的脸面上露出一丝不解。
刘非细白的颈子上还挂着旖旎殷红的吻痕,嗓音却极度镇定平静,道:“陛下与赵清欢之事,乃是陛下的私事,无需与臣知会,昨夜陛下已然允诺了臣三个条件,臣自会替陛下守口如瓶,绝不多说一个字。”
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