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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秦府内。
二老爷秦正的房间,炉火被烧得正旺,试图驱散冬日的严寒。
吴少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受伤不轻。
请来的大夫早便仔细查看过,并开出药方,亲自喂少爷服下,但也还未离去,仍然守在床边。
吴夫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的惨状,目光中不仅仅是担忧,更有着愤怒与深藏的狠毒。
“刘管家。”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阴冷:“今日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明日就让苏勇去教训他,这次,非得把他腿打折不可!”
刘管家皱眉道:“此事我已前去禀报二老爷,他的意思是……”
“他?”
吴夫人红着眼眶,怒声打断:“他哪里会管我们娘俩死活?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刘管家连忙鞠躬更低:“方才我在城守府面见二老爷时,他听说此事也极为愤怒,夫人您多虑了!”
听到这话,吴夫人脸色微变:“他在城守府?”
“正是。”刘管家这才抬起头,笑呵呵地说道:“恭喜夫人,二老爷说了,他这次去城守府是为少爷求到了一份斩妖司的机缘,少爷未来前途无限,可喜可贺。”
“另外老爷还说,那许长卿不过是莽撞武夫而已,等少爷机缘兑现,贵人出手,得到家主之位后,碾碎此子,轻而易举。”
听到“斩妖司”三字,吴夫人眼前明显亮了亮。
刘管家笑着继续说道:“况且那赘婿还在巡城司当差,老爷说这可是个危险的活儿,何时出了意外,也未可知。”
“意外”二字他咬得尤其重,笑容更是越发奸诈。
“原来老爷早有安排。”
吴夫人这才松出一口气,眼底的阴狠又多了几分,冷笑道:
“原本我们只是想要个家主之位,可既然那个小妮子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便怪不得我和昊天宗做些交易了。”
“若能拿她卖青山道人一个人情,往后我们秦家在清水镇,便也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刘管家躬身到地,朗声贺道:
“老奴在此,先恭喜夫人了!”
……
……
太阳西下东升。
翌日清晨,许长卿从耳房醒来,窗外透入阳光,比起昨晚,天气竟是一夜间温暖了不少。
看着镜中的自己,清秀的面容上,少了许多前世的刚硬,却多了几分未曾拥有过的少年气。
真的,活过来了。
这一切不是梦。
洗漱后,许长卿换上了公差服,便推开房门出去。
雪已经停了,可地面上仍铺着白皑皑的一层霜色。
小婵的身影在灶房里忙活着,正端水出来呢,便见到了许长卿,笑容甜美。
“呀,公子,你穿官服的样子也可帅哩!”
许长卿活过来后第一次见到阳光,心情自是愉悦,清秀面容之下也露出了几分笑意,随口问道:
“你说话这么大声,不怕吵到你们家小姐?”
“不碍事的。”小婵摇摇头,偷笑道:“小姐她睡得可沉哩,就是打雷都叫不醒!”
“公子是有事找小姐?”
“没有。”许长卿伸了个懒腰,淡淡地道:“我要去当值了。”
说完。
他便快步离去。
历经千辛万苦,他才总算寻得巡城司的位置。
望着红棕漆的大门,许长卿陷入了沉思。
门口那两尊石狮子被太阳照得透亮。
早便过了点卯的时间了……
此时进去,必有麻烦。
要不回去?
“算了。”许长卿摇摇头,还是无奈地踏入大门之内。
斩妖史怕是已经到了这里,为了报仇大计,还是得表现得好一些吧。
关于巡城司的结构,其实也相当简单,最大的便是主官,称为县令,他手底下有两名副官,分别是县丞和主簿。
这两位之下,又有左房与右房两个部门,分别有左右两位典史,作为首领。
左房负责镇压妖、魔、鬼一类,右房则主要负责镇压人之祸乱,下到普通歹徒,上至邪修武夫,都归他们管。
而许长卿便是右房里的一名巡城使,实际便是民间说的小捕快。
若按秦蒹葭所说,那斩妖司要在巡城府招人,应该会重点着眼于常与妖邪打交道的左房。
这对许长卿而言,不可不算是个坏消息。
踏入大门之后的路,立马顺畅了许多,许长卿似有肌肉记忆般,很快便到了右房办公处。
远远的,便能听见一个雄厚的声音在里面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你们这群小杂种,平日收税抓人的案子个个都来抢功劳,现在不过是发生一起命案,就全缩在后头当王八。”
“老子带了你们这群玩意儿,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屋内,长相五大三粗,身穿紫色公差服的男人正指着所有人,骂得唾沫横飞,却忽然看见走进来的许长卿,愣了愣。
其他被骂的衙役们见他脸色有变,也纷纷朝后面看来,一张张脸顿时煞白。
“许长卿?!你……你是人是鬼?”
正是邓典史的壮汉冷喝道:“胡说八道,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有鬼?”
众人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邓典史看着许长卿,问道:“外面都说你死在了成亲的路上,怎么回事?”
许长卿想了想,回道:“是遇见了妖物,但侥幸脱险,昨日早晨才回到镇上,还没来得及禀报。”
这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众人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邓典史更是暗中松了口气。
“臭小子没事就好。”
“你要是死了,咱右房又得缺人。”
他哼哼地说道。
“捕头。”
就在这时,坐在正中的一位同僚说道:
“我记得许兄当时只请了三日的假吧?按理说昨日他就该回来当差,加上今日又错过了点卯,这事儿要是被上头知道,许兄可能得挨罚啊。”
“要不就让他跟你去办那命案,也算戴罪立功!”
此话一出,立马得到其余同僚的响应。
“林兄说得有理啊!”
“不错,是该戴罪立功!”
一字字,一句句,听着像是在为许长卿说话,可他们看许长卿的眼神深处,分明藏着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