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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景山摇摇头,面色极冷。
“你姐下午才来,带表嫂去镇上赶集了。”
“之后咕噜把我叫走了,我捡了个小黄狗,刚出生没几天快死了,我带去了王大夫那。”
“回来的时候,就着火了。”
他皱着眉,低声说:“我没看住江真洁。”
江岚汀:“想要作恶的人,是看不住的。”
还真是被曹林森说着了。
棚子里被烧成了什么样,她不急着去看。
只要剪纸没事就行。
其他的,都不是无可替代的。
生活用品,衣服鞋帽,书本纸笔,再买就是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明白火是怎么着的。
纯属意外,还是有人蓄意纵火?
翠翠看到江岚汀,情绪更加激动,直接崩溃了。
她扑通一下,跪到江岚汀面前,哽咽道:“小汀,我对不起你,是我太大意了……我没想到会着火,我真是……”
她慌乱得语无伦次:“烧没的东西,我赔你,我慢慢的赔,我出去干活,我去挖煤,我什么都能干,即使要赔一辈子,我也会赔的!”
“表嫂不是故意的,小汀你别怪她。”江真洁跳出来去扶翠翠,“表嫂你起来吧。”
曹林森啧了一声,嫌弃道:“烧的不是你的房子你的东西,你倒替人大方起来了。”
江真洁尴尬地抿抿唇,闭了嘴。
翠翠被江真洁扶了起来,她站着,但脊背佝偻着,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江岚汀看着她,语气不高不低地问:“表嫂,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翠翠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颤声说:“我在烤地瓜,炉子放在棚子旁边……”
她想了想,继续道:“可能是起风了,可能是火星子把棚子点了。”
“可能?”江岚汀抓住关键字眼,又问:“你看到火是从哪儿着起来的吗?”
翠翠缓慢地摇了一下头,“我发现的时候,火已经大起来了,哪儿都是。”
火势起得猛,一着起来,人都懵了,脑子一片混乱。
师傅们在周围或站或蹲,江岚汀看着他们,问:“第一个发现着火的是谁?”
“应该是我。”老罗说:“我尿完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
江岚汀问他:“那时候火从那边着起来的?”
老罗回想了一下,“从东边,棚子进门的地方,那阵刮的东风,棚子一下全着了,烧得特别快。”
江岚汀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她再次看向翠翠,“你在哪边点炉子烤地瓜的?”
“西边……”翠翠抬手一指,“就在那。”
炉子现在还在棚子西边,旁边放着地瓜,有烤熟的,有生的。
还有准备要烤的茄子和土豆。
小矮凳边有装咸盐的罐子,和一小瓶孜然。
炉子距离棚子有两米多的距离。
江岚汀思维很跳脱地又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烤地瓜了?”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翠翠立马道:
“真真说我烤地瓜好吃,让我烤给大家吃,还说土豆和茄子烤起来也很香。你出去忙活一天,肯定很累了,我们想给你个惊喜,让你吃点好吃的。”
“还真是怪惊喜的……”江岚汀瞥了江真洁一眼。
江真洁心里有那么点不安,但她想这事儿怎么都怀疑不到她头上,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戏里,真情实意道:
“我跟翠翠不懂盖房子,帮不上太多忙,也就能做点力所能及的,给大家做点好吃的了。哎,没想到搞砸了,弄出这么大的麻烦,早知道我就不提烤地瓜的事儿了,都怪我瞎出主意。”
“不怪你,是我太不小心了。”翠翠说:“当时你都不在这儿,怎么都不能怪你的。”
“当时我姐不在这儿?”江岚汀问翠翠:“那她干什么去了?”
“真真回家拿辣椒面去了。”翠翠说:“她真的很上心,先回家取了一趟孜然,烤了一会儿想起了家里的辣椒面好吃,又跑了一趟。”
江岚汀看向江真洁:“辣椒面呢?”
江真洁愣了一下,“……我看着火就跑回来了。”
江岚汀挑眉看她:“你一走就着火了?”
江真洁:“嗯。”
江岚汀问翠翠:“我姐走了多久着火的?”
翠翠说:“没多会儿。”
江岚汀:“有一分钟?”
翠翠想了一下,“……差不多。”
万景山在旁边听得很认真,暗自梳理着媳妇的思路。
把各种细节提取出来,分析逻辑,然后得出结论。
某一刻,他顿时全都明白了。
他似有若无地观察着江真洁,她的注意力全在问话的江岚汀的身上,手就有些不经意的小动作。
万景山发现她时不时会摸一下右边的裤兜。
摸得次数多了,兜里显现出一个物体的形状——小小的,方方正正。
“这样啊,姐你一走就着火了,身后着火你一下就发现了,能立马跑回来,还真是怪巧的。”
江岚汀不急不缓地说:“不过这事挺奇怪的,炉子在西边,隔着三米,刮的东风,真有火星子,也该往西边吹啊,怎么还会倒着吹呢?”
“是奇怪。”老罗应和了一句,接着若有所思道:“我见火是从东边进门的地方开始着的,所以这火应该跟炉子没啥关系吧。”
有人问:“那是咋回事?火咋着起来的?也没人跑那边抽烟啊,我们干活的,可注意这些了。”
万景山径直来到江真洁面前。
江真洁一愣,仰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万景山沉声道:“拿出来吧!”
江真洁嘴角抽了一下,“……拿什么?”
万景山指了下她右边的裤兜。
“大山,你这样不礼貌吧?”江真洁眼中有了几分慌乱,但她极力掩饰着。
万景山一把攥住江真洁的手腕,直接把手伸进裤兜,把东西拿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是个火柴盒。
曹林森低低地吹了声口哨。
这下有意思了。
江真洁心里咚咚直跳,脸都红了,但她嘴硬道:“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放火了吗?”
“这里揣火柴盒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有嫌疑啊?”
江岚汀轻轻一笑,云淡风轻道:“姐你别紧张,也没人说你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