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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禄台对于嬴渊的畏惧,还不仅是嬴渊的个人勇武。
而是他身为统帅,能够身先士卒,此举可大大鼓舞全军士气。
“身着黑甲者为阿禄台!生擒阿禄台!”
乱军中,嬴渊的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阿禄台身上。
他往哪里去冲,周军将士便跟到哪里。
士气已经跌入谷底的鞑靼将士,面对战意正盛的周军,就像是一盘散沙,一触即溃。
阿禄台见嬴渊还在追他,心中不禁一颤再颤,
“为何我大元不能有此猛将!”
说话间,嬴渊距离他已是越来越近。
思虑再三,阿禄台忽将身上甲胄卸下,丢弃到地面。
他的脑海里,只存在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被周军活捉。
嬴渊见他褪去甲胄,再次大声道:“身无甲胄者乃是阿禄台,擒住他!”
听到这番话的将士陆续传颂道:
“身无甲胄者...”
“生擒...”
“...”
壮阔天地的声音,使得阿禄台心生绝望。
他看向左右侍卫,吩咐道:“卸甲!卸甲!”
那些护在他左右的侍卫不敢违抗命令,皆将甲胄丢弃到地面。
见状,嬴渊不由得大笑起来。
乱战中,这声大笑,仿若气吞寰宇,豪迈壮怀。
随后,嬴渊让李川放出烟火。
在周军围堵鞑靼军之前,嬴渊就与陈大牛商定,以烟火为号。
见烟火,陈大牛便可撤军。
这时,嬴渊追逐阿禄台的速度也放缓下来。
好似生怕真的追上了阿禄台。
他吩咐身边士卒,将阿禄台甲胄与鞑靼军大纛妥善放好。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
由于陈大牛撤军,使得驻守在阴山的鞑靼军及时接应阿禄台。
见到援军的阿禄台,心中大喜不已。
这时,敌我双方距离阴山,已经不足三十里地。
被鞑靼将士护卫周全的阿禄台,忽然掉转马头,朝向嬴渊大笑道:
“嬴渊小儿,终有一日,本帅将亲斩你首级!”
由于双方距离较近,又有鞑靼将士复诵,是以,嬴渊听到了这番话。
他没有丝毫恼怒的迹象,只是一脸平淡的拉弓搭箭,忽而,一支箭矢射去。
正中阿禄台身前一名将领。
阿禄台见那被射中的将领瞬间便跌落马下,心中一慌,连忙再次策马逃去。
嬴渊继续追逐,但始终与鞑靼军保持着一段距离。
待阿禄台进了阴山,嬴渊才彻底命全军将士停下追逐脚步。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阴山。
上一次,他是被鞑靼军给追到这里。
而这次,攻守易形。
这时,已与大军会合的陈大牛来到嬴渊身边,看着仓皇逃入阴山的阿禄台,皱着眉头道:
“嬴帅,当真不追了?”
姬长亲命嬴渊为第三路大军统帅,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嬴将军,而是嬴帅。
嬴渊望着眼前似连绵无尽的山脉,怅然道:
“阿禄台活着回到北元,比死了更有价值。”
他能够隐约猜到姬长与上皇背后的深意。
而且,姬长分出三路大军时,并未下达死命令,说要擒杀阿禄台或全歼鞑靼军。
只要阿禄台一旦回到北元,那么对于整个北元来说,都将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里。
这才是大周想要看到的结果。
陈大牛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冲锋陷阵,当个合格的将军。
眼下,他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身前的连绵山脉中,下意识轻叹一声,道:
“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跨过阴山。”
嬴渊非常明白陈大牛或其余大周将领的内心想法。
跨过阴山,就好比是嬴渊前世宋朝将领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一般。
“会的。”
嬴渊目光坚定道:“有生之年,本帅会带着你,带着你们,跨过阴山。”
说到这里,他忽然吩咐道:“传令,全军复诵!”
下一刻,有传令官便骑乘一匹快马,来回驰骋在全军当中,
“嬴帅有令,全军复诵!”
“...”
没过一会儿,一直盯着阴山的嬴渊正色道:“不教胡马度阴山!”
紧接着,全军将士一传十、十传百,都在复诵着这句话,声势惊天动地,宛若地龙翻身,
“不教胡马度阴山!”
“不教胡马...”
“...”
阴山里。
正越过山脉,骑乘在马背上的阿禄台,突然听到从周军方向那边传来的壮阔之声。
心慌意乱的他,竟是下意识跌落马下,引来诸多鞑靼将领心忧,
“太师!”
“大帅!”
“...”
从马背跌落到地面的阿禄台像是没有听到麾下将领的呼喊声,他目光呆滞,胸腹突有气血上涌,瞬间便从嘴里喷出,意识也逐渐模糊。
昏迷前,他依稀感觉到有人将他抬起。
他并未在意这些,而是怒从心来,接连叫喊三声,
“嬴渊!嬴渊!嬴渊!”
......
承平元年,十月底。
姬长宣布班师。
大周境内,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经此一役,姬长在大周朝野的威望,将与日俱增。
此刻,周军大营里。
临凯旋之前,姬长简单做了些部署,
“何福仍旧暂任宁夏卫指挥使,朕留给你两万兵,日夜巡视河套地域,严防鞑靼反扑。”
“纪骧,朕封你为锦衣卫千户,今后由你全权负责监视鞑靼动向,若有异况,及时差人报到京城。”
“来自大同诸将,各自回营驻守。”
“其余诸将,明日,随朕回京。”
众将皆齐齐抱拳,“诺!”
就此,为期四月的河套之战,于此告终。
嬴渊在四个月的时间内,从一个百户成为万人敬仰的指挥使。
这种锐变,在历朝历代,都堪称罕见。
当晚。
姬长将嬴渊唤到龙帐内。
后者刚到帐中,就见前者站在一处木板前,板上写有各级将领名讳与一些官职称谓。
见状,嬴渊当即一惊,连忙低头。
只因那木板上所写的,是一些人的升迁职位。
那些人,都是在河套之战中建立功勋的猛将。
待嬴渊施礼后,姬长离开木板处,来到椅子前坐下,
“朕唤你来,是有一事与你说。”
“河套一役,你有救驾之功,陷阵之功,又将敌军击溃并使阿禄台丢盔弃甲,可谓首功。”
“这份功劳,足够你封爵,但朕想了想,封爵之事暂推迟。”
“朕要用你这份首功,封你个大大的实权官职。”
在大周官场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出身微末的武将立功,大概率是封官不封爵。
嬴渊的指挥使一职,是行军时的职务,待回京后他仍然只是个百户。
百户难封爵,立功通常都是封官。
倘若嬴渊以王子腾的官位获此大功,那足矣封爵。
“不过你无需担忧,日后,有的是你立功的机会,待到将来,伯、侯、公三爵,总是少不了你的。”
姬长笑着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