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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在下总听他们说起我的容貌与祝真人有些相似,虽说萤火之光难与日月争辉,可我也对神仙心生仰慕,不知祝真人是否留下遗泽,能让我瞻仰一二?”
李承影说得真情意切,上回是找他问祝玄光的生平,这回则是想要登堂入室,参观祝玄光从前经常逗留的地方。
裴三没意识到他的循序渐进,步步深入,心说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不仔细听都难以辨别,只是神色行止,又绝不会让人错认混淆,故而赤霜山上下对这位突如其来的李郎君可谓既好奇又敬畏。
当然,敬畏的也不是李承影本人,而是仿佛从他身上看见已经成仙了的祝玄光。
见影思光,而非影本身慑人。
赤霜山风雨飘摇,沈曦没有交代是否要限制李承影,重明峰一般也没人管,裴三本有些迟疑,思及他是谢长安带来的,心下又放松了。
“祝真人肉身飞升,除了随身命剑,别无凡物。他从前写过几本札记,上面是一些基础功法心得,还有用过的几把剑和拂尘,都被安放在一间静室里,李公子若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李承影善解人意:“若是让你为难,不如等长安回来再说。”
裴三:“无妨无妨,那些本也不是什么秘密,赤霜山人人都能看得。”
他将人带到偏殿静室。
“此处就是祝真人先前时常逗留的静室。”
一眼望去,零散几件,果然冷清得很。
床榻干干净净,也无被褥衣物,想是早被裴三收拾走了。
倒是矮桌上还有一套竹制茶具。
李承影走过去,发现茶具上还有雕刻,鱼鸟花草,垂枝累累。
可见这位人物也不是全然如传闻中一般冷心冷情,还是会有一些兴趣的。
“这是祝真人自己刻的吧?”
裴三笑道:“是,祝真人少有闲暇,偶尔能坐在此处喝茶也不过片刻歇息,我还不知他是何时刻下的。”
李承影捧场赞了两句:“自然清新,颇得野趣。”
裴三见他随手拿起一本札记准备细看的架势,就道:“李公子且在此处消磨,看完将书籍归回原位即可,我先去摘点茶叶,制作灵茶,回头好给你们带一些走。”
李承影颔首:“裴郎君不必管我,自去忙便是。”
待裴三一走,他的表情随即一敛。
李承影抚上手里的札记,神色变得莫测。
“祝玄光,我已经来了。”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譬如,你与我的关系。”
“还是,我身上的所有秘密?”
李承影对着空无一人的静室说话,看上去有些诡异,但他却表现得极为自然,仿佛真有那么一个人隐身在此处,只是一直不出声。
他当然也没有等到回答,这里本来就不可能有人。
李承影忽然冷笑一声,轻轻的,带着明显的厌恶。
“你不出现也无妨,让我来看看,你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
话音一落,他弹出几道符火,分别落在静室各处。
但火苗并没有出现将屋子点燃的场面,反是在半空化作几道萤光,札记和剑若有感应,都微微颤动起来。
那几把挂在墙上的剑甚至开始泛光,几道剑锋倏然同时出鞘,猛地飞向李承影,又在他面前悬停,倒好像在觐见新主一般。
他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惊讶欣喜之色,还手执封禅笔在面前凌空书写,龙飞凤舞。
若谢长安在此,一定能看懂他在干什么。
李承影想用封禅笔,捕捉静室内残留的祝玄光气息。
札记也罢,佩剑也罢,这些曾经被祝玄光留下痕迹的东西,必然或多或少还有他的气息。
笔尖画出的金光在静室流淌,如果裴三此刻打开门,就会看见满室的璀璨流光。
但这样辉煌的美丽只有李承影置身其中亲眼所见,他的笔越来越快,表情却越来越阴沉。
这世上无人知道,他有一个秘密。
自大病一场,从痴儿恢复正常之后,他就有了这个秘密。
谢长安知道他常常无师自通地领悟一些符术,又知道他在法术上天赋异禀,连剪纸术也是一学就会,堪称奇才。
但谢长安不知道,除此之外,李承影还常常会梦见一些碎片般的画面。
有时甚至不是梦见,是眼前突然闪现。
这些画面赋予了他宿慧一般的能力。
他清楚知道他是李承影,并没有成为祝玄光的兴趣。
但他也清楚,世上绝不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痴傻二十年一朝恢复灵智的奇迹。
如果有,那就说明这两人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非但谢长安他们疑惑,李承影心里更是明镜一般。
他甚至疑心自己之所以会对谢长安抱着莫大好感,与这个秘密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有关系。
李承影不愿接受这种假设,他更不愿意自己与祝玄光扯上任何关系。
起初是好奇,后来因为谢长安,这种好奇又变成厌恶。
李承影毫不怀疑,若祝玄光在此,他会直接给对方一剑,既是替谢长安报仇,也能让自己大为快意。
为此,他曾私下翻阅典籍,将所有可能性都查了个遍,甚至查到斩三尸与化神分身的说法,但他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是作为一段分身而出现的局面。
李承影也想过,若真是这种可能性,他索性鸠占鹊巢,去当古往今来第一个吞噬本尊的化神分身算了。
但祝玄光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而他则是一介凡人,身无灵力,连命都不知道能吊多久,过了今天也许就没有明天。
从前的李承影,在还是李家公子,还未遇见改变他命运的少女时,他所愿所求,不过是多看几眼这锦绣人间,好好养病,多活几年。
然而现在,他心头竟也存着一把与谢长安一样的火,想着也许有朝一日,还能杀到上界,送祝玄光一剑归西,两剑魂飞魄散。
从此他才能是真正的李承影,才能是对着谢长安没有任何秘密的李承影。
流光由明而暗,逐渐消逝。
静室恢复平静。
然而李承影身上的厌烦倦怠却已深重到不想掩饰的地步。
他咽下一口急欲喷出的血,闭了闭眼。
作为祝玄光的旧日故地,这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好似他的狂怒厌恶推测都只是笑话与错觉。
没关系。
他心想,就算你祝玄光真将我当作备用的分身,我也不会离开谢长安。
我偏要缠着她,长长久久,一生一世,还要助她得成大道,颠覆日月。
她要闹多大,我便帮她闹多大,即使要掀了这天地,也在所不惜。
你背叛了她,舍弃了她。
而我,不是你。
……
影妖被擒获之后,曹随逼着他给鉴悬峰众弟子解蛊,又因沈曦先前与影妖血符结誓,答应事成之后就让对方离开,不得不遵守诺言,准备放人。
但就在这时,却传来沈曦提剑上鉴悬峰,门人死伤无数的噩耗。
曹随顾不上其它,忙急匆匆赶过去。
沈曦剑心境圆满趋于巅峰,距离剑仙境只有一步之遥,赤霜山现在无人是他的对手。
曹随到场时,沈曦已经杀伤了许多弟子,曹随根本压制不住他,只能让张繁弱马上去请谢长安。
沈曦似乎杀累了,见了曹随过来也没动手,视一地哀哀呻吟的弟子如无物,倚靠在树下,剑锋染血下垂,轻抵地面。
他满脸倦色,却面无表情,形同陌路。
曹随呼吸一滞。
徐臻死前的景象重新排山倒海涌来,他心头阴影已然浓重,此刻看见沈曦情状,难以避免又想到徐臻。
赤霜山已经再经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折损了。
“掌教师兄……”
“愣着作甚?我发疯伤人,还是以掌教身份对门中弟子下手,过来拿我。”
沈曦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似乎懒得与他多说一句。
曹随:“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突然……”
沈曦不耐烦:“婆婆妈妈,毫无剑修果决,你这样以后怎么担起照雪峰重任?”
他剑尖微抬,干涸的血迹在上面无比刺眼。
“你既然不肯动手,那就只能由我来了。”
他松开手,剑光旋即化作虹影,朝曹随掠去。
曹随下意识往后退,但剑光比他更快,竟是前后左右斩断他的所有生路。
剑光还未近身,曹随已觉脸颊生疼,顿时多了好几道血痕。
他只能召来剑意抵挡,一面运起剑心,双袖振出灵气,试图拍开沈曦的剑光。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与沈曦的真正差距。
沈曦是个少有的剑修天才,打从曹随拜在照雪峰门下,就经常听见这句话。
彼时曹随也曾年少轻狂,当然觉得言过其实,心道自己勤学苦练早晚也能追上。
但后来沈曦年纪轻轻就晋了剑心境,连祝师叔亦难得夸了两句,那时候的曹随还在剑意境上挣扎,一点点往前挪。
所谓修行上的磨砺与坎坷,在沈曦那里几乎看不见,他一路顺畅,连心魔考验都未遇到,就已经到了剑心境圆满,轻轻松松,堪比别人百来年的努力。
能入赤霜山的人,比起外面许多修士,自然已经算是资质优秀,可这些优秀的人之间也有高低,沈曦就是其中崛起最快最高的那座山峰。
若不是涉云真人陨落,若是涉云真人还在,沈曦能抽出更多时间放在修炼上,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能摸到剑仙境的门径。
至此,曹随再也兴不起半点与沈曦争锋的心气,他只想帮师父守好照雪峰,协助沈曦将赤霜山经营好,起码不要再让它继续往下坡路走。
可谁能料到,就连赤霜山最后的希望,能挽狂澜于既倒的剑修天才,也变成曹随最害怕的样子。
性情大变,状若癫狂。
难道徐臻的死,还不能结束一切吗?
曹随心头悲恸,抵抗也变得消极,肩膀随即被剑光划开一道,鲜血淋漓。
张繁弱带着谢长安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