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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酒 18 俯视

作者:高跷说唱家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10-03 23:04:0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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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梨心里一咯噔,马上转过了身。

    萧煜珏彷若看不到她的警惕,分外自洽地跨进门。

    黎梨拧起眉,只见他左手被绷带吊在脖子上,行动不见得多么便捷,但那一双狗眼还是黏糊糊地在她身上转,俨然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

    果然,萧煜珏轻佻地开了口:“表妹可有想我?”

    黎梨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画卷,反问道:“三殿下受了伤,怎么不在府中多休养几日?”

    提起这伤,萧煜珏眼神略微变了变,很快又冷哼一声:“区区一点小伤,何需休养,又不耽误我行事。”

    他眼神颇放肆地扫了黎梨两圈,嘴边的筋肉意味不明地挑起。

    堂堂王朝郡主,又生了这样一副月闭花羞的好颜色,纵是她想嫁个皇子,想当个未来皇后都使得,可她便要自甘堕落,陷入那污糟淤泥里!

    他摇头啧了两声:“表妹,你我也算自幼一起长大的,情份自不必说,你向来顽劣,出格之事屡做不休,如今更是……”

    萧煜珏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口气,信手就推拢了房门,一步步朝黎梨走去。

    “但我终究是你表哥,自当庇护包容你的年幼无知,也该替你遮掩一番,好保全皇室的脸面……”

    黎梨听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胡话?”

    二人泾渭分明,她何曾用得着他来庇护包容?

    萧煜珏停在她面前,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居高的视线向下探,好像顺着那截雪白的脖颈,能直接钻到衣领里去。

    黎梨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表妹,我就直说了,”萧煜珏也不在意,兀自接道,“下个月皇子府要扩建,后院也要补修一番,在那之后……”

    “你可愿意入我府中?”

    黎梨在原地愣了两息,耳内回响着他那句“入我府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怒极反笑,嘲道:“三殿下好大的排场,什么话都敢说,你是在叫我予你作妾?”

    若是往日见她生气,萧煜珏早就想要鞠躬作揖地将她哄上一番了,但今时今日,萧煜珏每每望过她的手臂,想起那纸一般的空白,都想批她一句不识好歹。

    他冷笑了声:“作妾怎么了?表妹别自视太高了。”

    “以你现在的情况,议亲何其困难,就连在皇子府中做个侍妾都不够格!但我顾念着以往的情分,不愿委屈了你,才为你留了个侧妃之位,你若聪明,就该赶紧应了才是。”

    “莫要再和我玩这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了。”

    “……”

    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黎梨嘴角抽了抽,再也不想看他,直接绕过他就往房门处去:“自视太高的,应该是三殿下你自己吧?”

    “我什么样的情况,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划脚。”

    “三殿下若是闲得发慌,不如快些养好了手去练练武吧,省得以后又被人一棍子打残,那才真是丢了皇室的脸面呢!”

    说着她就要从萧煜珏身边经过,但一道蛮力突然袭来,紧紧钳住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就将她甩到了桌案边上。

    黎梨撞到后腰,一阵钝痛,险些直不起身,撑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萧煜珏笑得狰狞,大步跨上前来就要按住她:“我是练武不成,但制住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黎梨气得眼里冒火:“你当丫头片子就好欺负了?”

    话说得厉害,但一个柔枝嫩条的姑娘家,能不好欺负吗?萧煜珏毫不在意,粗声粗气压了下去:“表妹就是喜欢嘴硬——”

    谁知黎梨反手往桌面上胡乱一摸,抽来一只紫竹笔筒,对着他脑袋就凶巴巴地砸了过去。

    萧煜珏预想过她受了这顿惊吓,可能会哭会骂,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一不留神就被正正地砸了个眼冒金星,仰脸踉跄着往后栽了个跟头。

    黎梨还不解气,回头又抄起了方沉甸甸的砚台,气势汹汹上前,二话不说就沉下膝压紧了他的胸腹。

    “让你大言不惭,还敢推我……”

    她费劲提着那方沉砚,正比划着要在哪里给再他补一下,身后忽然多了些声响。

    黎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间一紧,有人在后面将她实实在在地搂进了怀中。

    萧煜珏的帮手?

    身后那人长臂一探就从她手中抽出了砚台,她慌了神,下意识想要挣扎,一侧头却闻到了熟悉的清淡花香。

    黎梨心神恍惚了一瞬,身子却早已自然而然地转了过去,勾手抱住了他的肩,任那安心的花香气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云谏的声音落到耳边:“打人,要往痛处打。”

    少年毫不吝惜力气,提起砚台就狠戾地抡到萧煜珏左臂上。

    惨叫声冲上屋顶,黎梨眼睁睁看着萧煜珏绷带缠绕的左臂折出一个尖锐的角度,鲜艳的血色立即染红了绷带。

    显然,才接好的骨头又断得惨烈。

    云谏扣着她的后脑勺叫她别看,还要去拿那方砚台,黎梨忙不迭地推了他起来:“一下就好,别出人命了!”

    “我的手!啊——”

    萧煜珏捂着左边胳膊,疼得在二人脚下打滚,云谏十分不解气,直接抬脚踩着他的断骨辗碾。

    “为何三殿下就是不长教训?”

    萧煜珏惨叫不已,仇怨到了顶,梗着脖子道:“我,我长教训?是你毁了她,你毁了她!”

    黎梨稍怔,终于明白萧煜珏闹的这出缘何而来,被人觊觎窥视的恶心感上涌,她不由扯紧了自己的袖子。

    云谏面无表情,将黎梨往后拨了拨,重新蹲回萧煜珏面前。

    后者惊惧地看着他手里掂着的沉砚,后怕地闭上了嘴。

    “毁了?”

    云谏冷嗤了声:“我很珍惜她,甚至是你想象不到的程度,所以——”

    他将那方砚台重重地抵到对方脑门上:“萧煜珏,别以为仗着皇亲身份就能胡作非为,我这人胆子不小,心肠不好,若不是顾念着她在边上看着,就凭你今日动的肮脏心思,我早就将你脑子敲得稀烂了。”

    萧煜珏感受到额头冰冷厚重的石质,抵在头上时,那沉声听得骨头都在发脆。

    他细汗出了一身,毫不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别来寻死。”

    云谏毫不客气地拿砚台拍他的脸:“离她远些,听到了吗? ”

    萧煜珏咽了口水,屈辱地闭眼点了点头。

    “三殿下!”

    卫瑞跟得远,听见闹声后着急忙慌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手骨扭曲的萧煜珏。

    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冲上去扶起对方:“殿下,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他又抬头望向身边二人:“你们……”

    黎梨将云谏拉到边上,理直气壮道:“他自己摔的,可不关我们的事!”

    卫瑞:“……”这真的很难相信。

    萧煜珏自知不光彩,揪住卫瑞的衣裳:“走,先走……”

    窄窄的书斋内落了一地鸡毛,卫瑞暗窥着云谏脸色,不敢再拖,搀起萧煜珏就灰溜溜出了书房。

    黎梨赢了架,志得意满拍了拍手,在后面评道:“别的不行,滚得倒是挺快。”

    她本还笑着,但是裙摆一转,见到沉着脸的云谏,又莫名心虚了起来。

    云谏看着她折腾乱的衣裳,脸色愈发难看:“好好的课不上,跑这么远做什么,不知道危险?”

    黎梨眼神瞟了瞟,好凶啊。

    她探指扯住他的袖子,好声道:“别生气,我打赢了,又没吃亏。”

    云谏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他大意轻敌,还吊着一条手臂,若是……”

    “哎呀,”黎梨不爱听说教,滚筒子似的挨到了他身前,“你不是及时赶来了吗,不会出事的。”

    她脑袋蹭来蹭去,本就散了的发髻更乱了些,云谏被毛茸茸的发丝蹭着脖颈,渐渐心软了一片。

    他抚平她翘起的青丝,无奈说道:“你多少长点心吧,我实在害怕,我又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

    “你可以的。”

    黎梨知晓蒙混过了关,嫣然笑开,摸了摸他左耳的伤疤,不遗余力地称赞道:“你每次都出现得很及时。”

    话语甜得好似浸着蜜糖,左耳的触摸轻柔,她指尖的温度带着触电般的痒意,种种一并落到心间,轻易就搅得心跳乱了两拍。

    云谏无端生出些特别的预感,仓促撇开了头。

    “怎么了?”

    黎梨不解他的反应,倾身追着看去,他微一垂眼就撞见了她微敞领口里的柔软雪色。

    燥热刹那腾起,云谏闻到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气瞬间暴涨,深埋的欲念冲出桎梏,汹涌无比地想要扑向身前的少女。

    云谏慌忙推开了黎梨。

    黎梨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下,实在料想不到,被这一下推得踉跄后退几步。

    她站稳后有些难以置信,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你推我?”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竟然偷袭!

    云谏扯了扯衣袍,难掩窘迫:“不是……”

    “云二你完蛋了!”

    上一个推她的人,才刚刚头破血流地被卫瑞扶走呢!

    黎梨怒气冲冲扑了过去,身边就是墙根,云谏怕她撞上墙,想躲又不敢躲,一犹豫就被她按落了地。

    他背靠着墙,长腿展开,命门敞露的危机感令他想要支起腿,谁知跨在其上的少女不知死活,直接坐了下去。

    云谏倒吸一口气,想也没想就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抱起了些。

    黎梨后知后觉方才碾过了什么,紧张得脖颈都红了,她挣扎着要起身,忙乱间却冷不丁吸了满满一口花香。

    热意悄然攀升出肺腑,吐息都染上了灼热。

    她的动作渐渐顿住,双手按着云谏的肩,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他,只顾着垂下眼睫,俯视对上了他的琥珀瞳眸。

    清冽甘酿里情意缠绵晃动。

    他生得俊朗,仰着下颌的模样实在好看,黎梨忽然从居高的视角里觉出些隐晦的快意。

    她的手指抚过他的额鬓,堪堪停在眉峰上:“我好像……还挺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你的。”

    云谏看着她,仰颈时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下。

    她似乎察觉不到危险,但他握着她的腰,便知道她浮在虚无云端,正下方就是饥饿的鳄潭,正满怀贪欲将她虎视眈眈。

    她的羽睫低低颤着,看他时眼神迷离得太过动人,鳄鱼在这样的眸光中叫嚣得猖狂又痛快。

    云谏肆意感受着这份痛快,手上的力道将松不松,轻轻笑了声:“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看我。”

    “若是在哭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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