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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囚论》乃是北宋鸿儒欧阳修所著。
以“信义行于君子，而刑戮施于小人”的观点出发，内涵法家精义。
贾琮原以为，这方“纵囚砚”应是法家一类的文宝。
法家的思想乃是强化法制、好利恶害的人性论。
其学说与礼制有着强烈的冲突。
只是随着贾琮神力所演化的浩然文气灌输到这件鸿儒文宝之后。
似有两个虚影显化。
一为砚台，一为残破竹简。
隐隐有两个声音在耳边争论。
“法有明文，情无可恕。”
“过不可以贰，赦不可以幸。”
“可欺当世之人，而不可欺后世。”
“法者，所以禁民为非，而使其迁善远罪也。”
……
“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
“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
“人无于水鉴，当于民鉴。”
“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
声音一大一小，似是两个人在论道一般。
小的那个，便是鸿儒欧阳修的法家精义。
至于大的，论的却是与法家思想有着强烈冲突的礼制。
“与先贤论道，好大的气魄！”
贾琮低头看向这件鸿儒文宝，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儒道有四圣。
至圣孔子！
亚圣孟子！
文圣荀子！
礼圣周公！
方才听到的关于“礼”的论述。
便是出自礼圣周公旦，武王姬发之弟！
亦是至圣孔子最为推崇之人。
儒道修为，以现在来看，至少是鸿儒之上的第五境半圣，甚至是第六境圣人也说不准。
这件“纵囚砚”看似乃是鸿儒文宝。
实则其中蕴藏了一件残破的第五境半圣文宝。
鸿儒欧阳修借此以自身之道，驳论先贤。
若是最后成了，不仅能够获得一件半圣文宝，自身亦能晋升第五境半圣！
其志气之高，格局之大，远不是江南这些大儒所能比的。
“可惜了！”
贾琮摇摇头。
从这件文宝如今的下场，不难猜出欧阳修到临终时也未能功成。
“琮儿，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不好的？”
身后宝钗悄声问道，气息吐在贾琮耳畔。
“无事，宝姐姐，这次收获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贾琮脸上露出温润笑容。
欧阳修的成败，与贾琮无关。
神道才是贾琮的根本，其他的。
无论是玄门手段，还是武道、儒道手段，都只是神力演化的杀伐手段。
预想中的鸿儒文宝，变成残破的半圣文宝。
日后等到贾琮神道品级提升，便可用神力尝试修复。
不仅现在可以当做鸿儒文宝使用。
待到贾琮第四境时，凭借这件文宝，更可拥有少许第五境的威能，杀伐之力极大增加。
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十余人策马奔来。
为首的正是贾琮的熟人，宫中总管夏守忠。
宝钗见有人来了，便飞回了自己的马上。
“老奴拜见紫衣侯！”
“拜见安国郡主。”
见到贾琮，夏守忠脸上露出一惯讨好笑容。
之后又对着宝钗行礼道。
“安国郡主？”
宝钗眉头一皱。
“郡主有所不知，陛下刚刚下达旨意。”
“封郡主为安国郡主，食亲王禄，有宫内行走，随时面君之权。”
“还让工部在东西两京，依亲王制，为郡主敕建府邸！”
“郡主的母亲兄长也都有封赏。”
“老奴在宫内这么多年，便是公主都没有郡主这般地位了。”
夏守忠不愧是内相，一番漂亮吹捧的漂亮话，信手拈来。
只是宝钗闻言，却下意识的看向贾琮，征求贾琮意见。
“夏公公，我代宝姐姐多谢陛下厚封了。”
贾琮点头。
“都是为陛下办事，还有陛下让老奴带了圣旨给侯爷……”
夏守忠连忙取出圣旨。
借着低头的机会，掩饰心中震撼。
看来之前猜测传言没错。
安国郡主和紫衣侯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要征求贾琮的意见。
若是贾琮不应，拒不受封也不奇怪。
“陛下让我带兵去山东平叛？”
贾琮看完圣旨，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正愁不知道从哪插手山东白莲教闹出来的乱子呢。
难民遍地，正好是神道最好的发展土壤。
“什么时候出发？”
“山东白莲教煽动民乱，不过平乱也不在于这一半天时间。”
夏守忠笑道。
“陛下让老奴带话给侯爷，江南的事，有陛下在后面给撑腰。”
“侯爷想做什么就去做！”
“正好老奴也想见识见识这白鹿书院，不知能否有幸跟侯爷同行一段？”
“多谢夏总管了。”
贾琮知道夏守忠跟着见识是假，代表顺德帝的态度才是真。
……
白鹿书院就在无锡府城东边，坐落于一座山上。
大片建筑直达山顶，布满整座山坡。
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江南最大的书院，学子近万人。
光是教习，便有数百之多。
不管何时都能保持着至少三尊大儒在书院公开讲学。
但是这师资力量，便不是其他书院所能比的。
只是随着贾琮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
江南书院下属的八大书院全部破灭。
这个江南第一书院也不免出现了落寞的迹象。
大批学子都被家人喊回去，甚至不少都临时借着游学之名逃离了江南。
“踏”“踏”“踏”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白虎为首，黑衣玄甲，杀气腾腾！
正是最近活跃在江南一代，人人胆颤的京营起兵。
“来了！”
“紫衣侯终究还是杀来了。”
“谁能想到，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白鹿书院就沦落到如此境地。”
局势发展到如今，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在破灭了八大书院之后，紫衣侯的剑锋已经直指江南。
白鹿书院外围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汇聚了众多权贵世家的探子。
可以说，这一战，决定了日后江南至少三十年的局势。
贾琮自然能够感知到暗处的视线。
还有七尊第三境高手毫无遮掩的就站在远处的树梢山巅，远远地看着。
“铿！”
分光剑出鞘，如同金陵城外一般，璀璨剑芒在地上划出千尺鸿沟。
“越界者，杀无赦！”
淡淡的留下一句话，贾琮一挥手。
身后骑兵下马，打开马背上的包裹。
一颗颗头颅被摆了出来，立成京观。
“奉巡视江南钦差大人，紫衣侯之命！”
“江南白鹿书院，勾结白莲邪教，意图造反，证据确凿！”
“今日白鹿书院上下，人畜不留！”
侯景云兴奋的鼓荡真气，声音覆盖整个白鹿书院。
“这是……京观！”
“紫衣侯怎么敢……”
“大乾立国百年，哪怕是对待异族，也从未立过京观。”
“八大书院被屠，又在白鹿书院门口立京观。”
“今日怕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
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
古之战场所在有之。
随着儒道兴盛，这等手段已经被贬为野蛮无礼之举。
今日，却在白鹿书院外面重现了。
“砰！”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鹿书院中门敞开。
在诸多教习的带领下，一个个书院学生走出。
俱是同仇敌忾，仇视着前方的贾琮。
今日还能留下的，都是决心与白鹿书院共存亡的。
只可惜，人数只有三千。
“紫衣侯，你也是当世大儒！”
“因何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为首之人，正是白鹿书院的山长。
江南大儒之中，排行第一的孙泰文。
亦是当日神京城贾琮所杀孙仁的爷爷。
不过此时这个执掌白鹿书院几十年的大儒，神色颓败。
连周身荡漾的浩然文气都不再清澈。
显然此时局势对其打击远比想象中的还大。
……
“得饶人处且饶人？”
“昔日神京城外派人围杀本侯之时，为何不谈得饶人处且饶人？”
“金陵城外派人围杀本侯之时，为何不谈得饶人处且饶人？”
“今日本侯率兵过来了！”
“你跟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们白鹿书院的人好厚的脸皮！”
“以德报怨，伱告诉我，何以报德！”
贾琮神力燃烧，儒道神通演化。
一句句质问，一声声喝骂！
最后更是以至圣之言，攻其文心！
“噗！”
孙泰文这几日听到噩耗一个接一个，本就对伏杀贾琮一事懊恼无比。
急火攻心。
当即一口鲜血喷出，面如金纸。
“泰文公，莫要被贾琮小儿的话给乱了心神！”
“今日，无非死战而已！”
“他能杀得杀得了白鹿书院，还能杀得光天下读书人不成？”
“仁义不灭，儒道长存！”
白鹿书院仅剩的其他两尊大儒急忙上前搀扶着孙泰文。
以浩然文气定其心神。
“天下读书人？”
“凭你们也配代表天下读书人？”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
“白鹿书院若是只剩下你们四个。”
“今日便是存在的最后一天！”
贾琮说着，神道宝印浮现在右手。
神光绽放，轰然砸下。
就在此时，百里方圆的天地，仿佛被定住了一刹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