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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萝拉眉头皱起,临到此时,才意识到问题有多难办,面露担忧之色。
这趟旅程的第一个重要关卡,就这么棘手吗?
不同于少女的愁云满面,少年却一副怡然模样,好像王女说的都不是什么问题。
莱茵很清楚,“人鱼相当可怕、会制造灾难袭击经过这片海域的船只”,只是出自罗丝王国文献的记载。
罗丝王国并不临海。这些涉及人鱼国度的记载,实际上是以讹传讹的第三第四手资料,大部分来自于其他国家落水水手添油加醋的描述,和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仔细研读关于人鱼国度记载的文献后,莱茵发现,所谓“人鱼制造灾难、袭击路过船只”的证据其实是这样:
某些船只路过这片海域的时候,水手们偶尔会看见,好几只人鱼在黄昏中浮在水面上,手牵着手,唱着悠扬的歌曲。
——那歌声比任何人类歌手唱的都更好听。但歌曲的内容却无比恐怖瘆人,似乎是在赞扬海底的深邃和美丽。
那歌又像是唱给水手们听的,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水手们,不要害怕沉入海中,请他们拥抱美丽的海底。
然而,在船上的水手来说,没什么比海底更恐怖的东西了。
倘若只是一些恐怖的歌谣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所有听见人鱼歌声的船只,就像受了诅咒一样,几乎无一例外马上就会出事。
哪怕海面原本平静如湖泊,下一秒也会暴怒。天突然变阴,黑云笼罩了天空,狂躁的风暴咆哮,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将船只吞没。水手们几乎全都沉入了海底——就如人鱼的歌谣所唱的那般。
极少数的船员从海难中活了下来,讲述那恐怖的故事,称之为“人鱼的诅咒”。
再后来,所有踏入这片海域的船只,从船长到水手,没有一个不恐惧看见人鱼美丽身姿,没有一个不恐惧听见人鱼的歌声。
倘若有人看见,人鱼浮上海面,唱起了那悠扬飘渺的空灵旋律,船上的人们便知道,船只遭遇了诅咒。
水手们有的捂住耳朵,用蜡塞住耳朵,不想听见那美丽却恐怖的旋律,有的放声悲泣,等待风暴将船只吞没,葬身鱼腹。水手们的悲鸣声和人鱼的美丽歌声混在一起,裹在海风中。
这看起来绝对是个能让人做噩梦的画面!
不过,在莱茵看来,所谓“人鱼的诅咒”,大概率就是一场误会!
根据《海的女儿》描述,每当风暴快要来临时,海王宫殿的几位姐妹就喜欢手挽着手浮到海面上,在路过的船只前唱起美丽的歌谣,说是水底下有多么可爱,赞颂海底以及海王宫殿的美丽。
显然,人鱼不清楚,他们居住的大海,对于人类来说是何等恐怖的东西。
人鱼们对于海洋的脾气太过了解,总能正确预测风暴到来的时机,选择何时在船只前歌唱。
但在人类看来,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正是人鱼的歌声呼唤来了风暴!
你们在最怕沉船的水手面前,歌唱海底的美丽,然后风暴就真的来了。不怪人类恐怖你们、把你们当带来灾殃的怪物啊……莱茵无声腹诽道。
因此,了解这是一场误会莱茵,知道奥萝拉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下一秒,奥萝拉的问题把少年从思绪中拉出: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找一位熟悉海中世界的向导?世界这么大,说不定就有了解甚至曾经抵达过人鱼国度的魔法师呢?”
“确实这么有一位对人鱼国度有了解的向导。”莱茵说。
“谁?”奥萝拉好奇地竖起耳朵。
“世界之外的贤者,通晓未来的先知,奇迹与愿望的巫师。王国昔日的宫廷魔法师,王国未来女王的导师。”莱茵笑着作答。
你说你自己啊?奥萝拉翻了翻白眼,早已习惯老师某些奇怪的幽默感。
“那么,尊敬的向导。首先是第一个问题,我们怎么下到海里去?”奥萝拉问。
莱茵小手一翻。
本来在奥萝拉身上的打火匣,奇迹般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擦,擦,擦。
他连擦了打火匣三下。
只听嗖的一声,眼睛如圆塔顶一般大小的狗儿,也就是最大的那条狗,出现在了沙滩上。
莱茵轻轻抚摸着狗儿的毛,念起了几句咒语。只见狗儿的身形急速改变,变成了一条怪异的大鱼。
大鱼的模样,近似于和少年前世所见的灯笼鱼。
大鱼张开了嘴,莱茵就带着奥萝拉,走入了大鱼肚子里;大鱼纵身一跃,带着他们潜入海中。
鱼的肚皮是透明的,因此他们能看见水中的事物;鱼的头顶着一个吊灯状的事物,在水中会发光,因此能照亮幽暗的海底。
奥萝拉又提出了第二个难点:
“可是,我的向导,这片大海辽阔得没有边际,我们该怎么找到美人鱼的国度呢?”
莱茵又笑了笑,命令大鱼道:
“走,游去美人鱼的国度。”
莱茵不知道美人鱼的国度具体在海中的什么方位,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
大鱼本质上是打火匣的狗儿变化而来,自有其神奇之处!
早在获得打火匣后,莱茵就做过几十次实验,让三只狗儿去找各种不同的东西。
无论要寻找的目标多么奇怪,只要在一定距离内,狗儿们就总能找到它们。从埋在地里的古董到某个特定的人,狗儿的鼻子总能嗅到目标的方位。
难怪它们能替士兵找到钱财——不知道偷的是哪家财主的金库;难怪它们能发现,“王国的公主”不在宫殿内!莱茵想。
在童话、史诗和民间故事里,许多神奇的超自然力量,是绝对的。莱茵估计,这打火匣召来的狗儿,就有“在一定距离内必定能找到目标”的特质。
狗儿变成的大鱼接受了指令,有所感应,向某个方向寻去。
不一会儿,大鱼下潜到了铺满白沙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