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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鲁的黑衫汉子一记耳光,扇倒了倒酒女郎,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骚婆娘,神神叨叨的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嘻嘻,让咱们公子爷巴巴的等了好几天,连手都不让碰一下?”
那汉子的同一桌,几个流里流气、衣冠不整的男子,乱纷纷的起哄。
乐坊内,几个充当打手的西域打手闪了出来,面色不善,有几个手里还拿着短棍。
“打手揍嫖客?”
一旁的易先生无奈的摇摇头,心里不屑。
“你们这些个西域蛮子,想要以多打少?”
眼见乐坊的打手围拢过来,那黑衫汉子狞笑一声,将衣衫解开,露出了长毛茸茸的胸膛,咔嚓一声,猛的一巴掌拍下,一张木椅被拍的粉碎,木屑乱飞。
不少人见了,都是面露惊骇之意。
这黑衫汉子,竟然武功不凡,难怪敢如此造次!
几个西域相貌的打手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上前。
那个挨了耳光的端酒西域女郎,蜷缩在地上,脸上红肿了一片,眼睛里满是泪水。
秦云冷哼一声,微微弯腰,将那女郎扶起。
“多谢客人......”
那女郎对着秦云鞠躬致谢,神色惶恐害怕。
黑衫汉子见秦云多管闲事,满脸不爽,一双怪眼上下打量着秦云,面色不善。
“来的都是客,和气能生财。这位客官,若是我们的姑娘招呼不周,还请包涵,又何必无礼打人?”
露台上的两个白裙女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说话依然平静。但是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凛冽的寒意,显是强作镇定。
“老子受点委屈,也倒罢了。可你们怠慢了我家主人宋公子,那就休怪老子手下无情了!”
黑衫大汉笑容狰狞,上前一步。
却见桌旁的梨花木椅子上,站起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二十四五岁,锦衣华贵,摇着折扇,做富家公子打扮,故作潇洒,刀条脸上却满是阴鸷之气,看来就是那黑衫汉子的主人“宋公子”了。
“宋公子!”
“奴才们看不惯这帮娘们摆谱,给公子出口气!”
那黑衫大汉和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一起冲“宋公子”行礼,脸上依然是嬉皮笑脸,礼数还算周全。
“哼哼,本公子何等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玩过?来这里算是给你们面子了!一连来了几天,都被这所谓公主刁难,拒之门外,心里不爽。门客和家丁们为主子抱不平,也是理所应当。”
宋公子斜眼看着露台上两个白裙女子,一脸刻薄。
“豪门望族之间,不记得有姓宋的家伙。这狗东西这么拽,什么来历?”
秦云皱眉,悄悄问易先生。
“城南宋记钱庄的少东家。这几个汉子是他的家丁。那个黑衫大汉是宋家的护院教头,绰号黑魔神,真名余春,练过一些横练的硬功。”
易先生身为太子麾下情报机构的统领,非但对外邦敌国的情报知之甚多,也知道很多京师内的掌故和人物。
“宋记钱庄?听上去也不是太了不起,怎敢跟番邦的乐坊对抗?”
秦云知道,“愿流乐坊”内豢养了一批打手,黑白通吃。一般的富户和门派,并不敢来捻乐坊的虎须。
易先生干笑一声:“太......秦公子,这宋记钱庄的幕后老板,您认识。”
“何人?”
秦云很是好奇。
易先生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木桌上写了一个大字——闫。
“老贼,安敢如此?”
秦云心中,一股无名怒火陡然升起。
又是闫太师!
“太师闫松,仅在金陵一地,就开设了三家钱庄,攫取了八座田庄、两家布行。在扬州、会稽等地,产业就更多了。”易先生压低声音说道。
“不愧是蛀虫!”
秦云的笑容有些阴恻恻的:闫太师这老贼,给北莽蛮子当卧底,正是自己死对头。凉帝猜忌自己,北伐大业功败垂成,离不开闫太师这奸臣的捣鬼!
闫太师的走狗,竟然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一杯酒的功夫,让你们那什么公主出来接客。若是不允,让你们这破乐坊开不下去。若是不够风骚,床榻上的功夫不好,小爷也是不依!”
有余春这样的硬茬子护院教师作保镖,那“宋公子”更是有恃无恐,摇着折扇,一脸邪笑,愈来愈嚣张。
“诸位,阿玛尼公主花容月貌,艳绝西域,眼界甚高。她平日里常常对我们说:愿觅得一人,才华出众、胆略过人,浩浩英雄气概。宋公子若是没有耐心,就请回吧。”
露台上的一名白裙女子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发下了逐客令。
“笑话!什么公主,分明就是一个接客的娼妇,破鞋一只,托名公主,自吹自擂,故意抬高身价,就是想让客人多多花钱罢了。你当我们家宋公子不知道么?就是砸了你这黑店,咱爷们也是绝不手软!”
那黑汉余春咧着大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和主子宋公子一唱一和。
“几位既然不愿等公主出来,又何必在此聒噪?只管出去罢了。城南街上,寻花眠柳之处着实也不少。”
却听那阿米尔汗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哎呦,你这个西域狗才,长的不人不鬼,要为姘头出头么?”
余春歪着脑袋,一脸哂笑,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不三不四的骂道。
“哪里的话。我只是想说几句公道话罢了。”
阿米尔汗声音平静,不为所动。
却听那宋公子拖长声音,慢悠悠的吩咐道:“余教头,这外邦小子甚是碍眼,弄断一条腿,扔出去罢。”
“何不送去官府,当奸细枷了示众?”
一个家丁起哄笑道。
“如今正和东瀛贼寇打仗,大牢里的奸细都抓满了,这种鸟人,抓来何益?收拾收拾算啦。”
宋公子看着阿米尔汗,不耐烦的摆摆手,似乎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苍蝇或老鼠。
“这位朋友是交钱进来的,谁敢逐他?”
秦云坐在一旁,忽然发声,声音不大,却似乎带着无可辩驳的权威和力量。
大厅内,更加安静。
一股凛冽的杀意,如同怒涛一般,从秦云心底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