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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半之时,刘安实在忍不住了,对刘备道:
“大哥,都这么晚了,他们一定都睡下了。
咱们在此苦等又有何用?
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拜访也不迟啊...”
刘备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兄弟来到西川,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唯有一颗赤诚之心。
莫说是站一夜,就是站上三天三夜,我也不会走的。
贤弟要是累了,也可以先回去休息。”
刘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哥不走,我也不走。
我若走了,谁来保护大哥?”
哥俩就这么在许靖门外站了一夜。
直到翌日许靖和郑度起床,刘备依然在门口站着等候。
许靖起床后,与郑度一同用餐。
他突然想起有刘备这么个事,对书童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刘备何时走的,要禀报于我。
你为何不来禀报?”
小童连忙对许靖道:
“先生,我记得你的话,一直盯着刘备呢。
可是...
那刘备也没走啊...”
“嗯?
没走?
什么意思?”
许靖疑惑道:
“你是说...刘备在门口站了一夜?”
小童连连点头,应道:
“正是如此。
刘备和他的随从,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听了小童的话,郑度夹菜的手突然僵住了。
许靖脸上也显出震惊之色。
二人对视一眼,许靖道:
“伯雅贤弟,你看...”
郑度站起身来,正色道:
“既然刘备能坚持到现在,吾等应该见上一见。”
虽然许靖、郑度二人都不喜刘备,可刘备到底是有身份的人,被当今天子承认为皇叔,又得刘璋看重。
如果刘备站了一夜,都见不到许靖和郑度,那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他们二人的名声就坏了。
二人跟随小童来到门口,打开府门,果然看到刘备与刘安就站在外面。
刘备站了一夜,眉宇间略有疲惫之色,可表情却依旧平静。
许靖连忙对刘备施礼道:
“不知皇叔来访,有失远迎。”
许靖这话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故意晾着刘备一夜吧?
刘备也丝毫不以为忤,谦逊地对许靖还礼道:
“是刘备打扰先生休息了。”
许靖对刘备邀请道:
“皇叔乃是贵客,请进来说话吧。”
“那便叨扰了。”
刘备转头对刘安道:
“四弟,你就在此等候便是。”
刘安连连点头,刘备不让他进门更好,他本就不想进去。
现在刘安对许靖这腐儒没有任何好感,在外面等着正好清净。
入得许靖府中之后,许靖命童子摆茶,而后指着郑度对刘备介绍道:
“皇叔,此乃吾至交好友,郑度郑伯雅。
伯雅贤弟谋略过人,现为州牧府从事一职。”
刘备连忙对郑度拜道:
“备早就听闻郑先生大名,一直想去拜访。
没想到今日在此得见先生,还真是有缘。”
刘备这话也不是乱说的,诸葛亮给了他一个名单,凡是益州出了名的文武贤才,刘备都打算去拜会。
他本想拜访完了许靖,就去拜会郑度。
现在倒是巧了,在许靖府中见到两人,给刘备节省了不少力气。
郑度饮了一口茶,嗤笑道:
“文休兄乃益州名士之首,还当得刘将军拜会。
郑某不过无名之辈,哪能劳动皇叔登门拜访?”
听郑度的语气,刘备就知道此人对自己有成见。
想来也是,如果许靖、郑度二人对自己友善,又岂会让自己在外面等那么久?
许靖对刘备问道:
“不知皇叔光临寒舍,可有要事?”
刘备正色道:
“如今汉室倾颓,逆贼横行于天下。
备欲力挽狂澜,剿灭逆贼,扶保大汉。
所以需要如文休先生、伯雅先生这样的贤才支持。”
许靖拱手道:
“皇叔的指向,靖甚是钦佩。
可靖如今年事已高,只想在西川颐养天年,不想参与到天下诸侯纷争之中去了。
还请皇叔谅解。”
与许靖的婉拒不同,郑度说话就很不客气了。
他按着茶杯,对刘备道:
“刘将军把匡扶大汉挂在嘴边,当真是好志向。
不知刘将军从军之前,以何为业啊?”
刘备知晓,郑度是要揭他的短。
可他依旧面不改色,坦然应道:
“备自幼家贫,以织席贩履为业。”
郑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拍案大笑道:
“哈哈哈哈...
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也配谈天下大事?”
刘备表情依旧平静,看着郑度道:
“正因为备曾织席贩履,所以才想要拯救黎民,安定大汉。
我曾承受过苦难,所不想让百姓继续受我受过的苦。
久闻先生大才,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助备一臂之力,与我一同匡扶汉室?”
“刘备,你...”
郑度心中的情绪极为复杂,他本以为刘备是个唯利是图的奸诈小人,在门外等候许靖,不过是装装样子。
到了天黑之后,刘备必然会离开。
可刘备在许靖门前一站就是一夜,这种坚持,让郑度很是动容。
把郑度换成是刘备,郑度绝对做不到如此。
堂堂大汉皇叔,如此求贤若渴、礼贤下士,这不是靠伪装能够做到的。
也唯有一颗赤诚之心,可以解释刘备的行为。
郑度的脾气很大,本事也很大。
他看不上刘备,同样也看不惯刘璋。
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为刘璋出谋划策。
通过刘备这两天的表现,郑度突然发现,原来刘备才是他一直以来寻求的明主。
虽然心中已经认可了刘备,可郑度的嘴还是很硬。
他冷声对刘备道:
“你想让我辅佐你?
也不是不行。
这样吧,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拜你为主,如何?”
刘备闻言毫不犹豫,当即就给郑度跪了下来。
许靖见状大惊失色,惊呼道:
“皇叔...何必如此啊?”
郑度也没想到刘备会真跪。
按他所想,刘备可能会说几句好话,自己就顺势投了刘备。
郑度也慌神了,连忙上去扶刘备,口中说道:
“皇叔,我刚刚不过戏言,切勿当真...”
刘备跪在地上,看了看郑度,又看了看许靖说道:
“备这一跪,不仅是为了二位先生。
而是为了大汉百姓,为了天下苍生!”